第896章 八百年恩怨

    這白色彎刀，是曹雲峯花費了二十多年時間煉製成的【斬屍刀】法器，對於所有“屍類”邪祟有着極強的剋制作用。

    十多年前，曾經在申城對抗倭國靈異修士進攻中大放異彩，斬殺了一頭倭國式神。

    五年前，還在湘西一處佔山爲王的邪修土匪頭目老窩裏，斬殺了一頭屍王。

    此時面對大魔頭曹森，也顯現出很強的威勢！

    一刀既出，刀炁如白色匹練沖天而起，立刻就將曹森的滔天屍氣給擊散。

    冷酷中帶着一絲玩味的聲音黑棺中傳出。

    “嗯？有點兒意思，很狂暴，鬥法風格不像曹林那個廢物的傳人啊。不如你跟着本座吧，未來會有更好的前途。”

    曹雲峯右手持刀、左手持棍，沖天而起直撲而去。

    “少廢話！你這欺師滅祖的魔頭，人人得而誅之。阿真，你隨爲師誅魔！”

    “是，師父！”

    曹真施展陰紙術，化出一隻巨大的靈韻紙鳥託着他從地面騰空而起，圍繞着曹森的黑棺快速飛行，一邊不停地以手中的鳳棍和陰紙施法攻擊。

    七百年之後，曹氏師徒再次聯手戰魔頭！

    這一場鬥法，同樣打得天昏地暗。

    只可惜，彼時只有十歲的老曹，躲得遠遠的，也不敢冒頭。對於這一場激烈鬥法中的細節所知不多……

    只知道當時師公曹雲峯和師父曹真，原本是佔據了上風的！

    或許真的有機會，能終結曹氏一脈幾百年的孽賬——畢竟那魔頭曹森本來也是曹氏嫡傳，甚至他才是真正的“大師兄”。

    可惜！最終由於自己的好奇，讓一切功虧一簣……

    因爲老曹太想看看師父和師公的威勢了，所以他沒忍住，就從藏身之處跑出來，靠近了激烈的戰場一些。

    但年僅十歲的他根本不知道，魔頭曹森雖然墮入魔道，創出【屍神之體】這種邪法，但他終究是曹氏一脈的大師兄。無論是曹氏擡棺匠還是陰紙師的氣息，曹森都非常熟悉！

    老曹剛靠近過去沒多遠距離，就立刻被他給感知到了。

    本來處於劣勢的曹森，頓時大喜。

    “哈哈哈！沒想到這兒居然還藏着一個小的。本座最喜歡這種小娃娃了。”

    他靠堪比“鐵甲僵般”堅硬的肉身硬扛了曹雲峯一記斬屍刀氣，又躲開了曹真的攻擊，猛然飛撲而下，直衝老曹而去！

    “徒兒快跑！”

    曹真頓時驚慌失措。

    但已經來不及了……

    十歲的老曹哪裏躲得開這種恐怖大魔頭的突然襲擊？甚至可以說，他已經快嚇傻了，大腦一片空白，呆立當場動也沒法動。

    當場就被曹森一隻爪子抓住肩膀，帶着飛上了半空。

    “哈哈哈哈！這小娃娃的修行天賦實在太差了。嘖嘖，不愧是我那廢物師弟傳下的道統，怎麼你們都喜歡找廢物啊。也就你這傢伙，稍微能入本座的眼。”

    他用鋒利的爪子指了指曹雲峯，又猖狂笑道。

    “不如，本座幫你們吃了這小娃娃。免得越往後越弱。重新再找傳人，換個天賦高點兒的嘛。你們還應該感謝我呢。”

    曹真目瞪欲裂，就要衝過去。

    “閉嘴！放了我徒弟。”

    曹森輕輕一用力，鋒利的爪子立刻刺進老曹的肩胛骨，鮮血之流，老曹發出悽慘的痛苦叫喊聲。

    “不要亂動哦，否則本座立刻給你們表演一下大吃活人。吃的還是我親愛的曹林師弟的傳人，想想就覺得美味啊。”

    曹雲峯攔住曹真，表情陰冷。

    “說吧，怎麼才肯放了我徒孫。”

    哈哈哈！

    曹森仰頭狂笑，雙目之中血光閃爍。

    “很簡單，你們兩個現在立刻自廢修爲，再把自己的血肉送我一點吃吃，就放了他。”

    十歲的老曹強忍着劇痛，大聲呼喊。

    “不要啊師父師公！是小風不好，沒聽話跑出來。我太想看看你們怎麼誅殺魔頭了。你們不要管我，殺了這個魔頭，再重新找個天賦高的徒弟、徒孫吧。”

    曹雲峯沒理會他，皺眉看向曹森。

    “你覺得，我會蠢到這種地步嗎？你提的條件，毫無誠意。”

    曹森沒再說話，只是嘿嘿笑着，用一根手指頭在老曹的身上到處隨意地戳來戳去玩。噗嗤噗嗤的血肉被洞穿的聲響中，一個個深深的血洞在老曹身上出現，轉眼間就變得“血人”一樣。

    他使勁兒咬着牙不發出慘叫聲，渾身鮮血淋漓，眼淚鼻涕橫流。

    “不！”

    曹真雙目充血，表情扭曲，狀若瘋狂，渾身戾氣升騰。天靈蓋已隱隱有絕望黑氣升騰。

    曹雲峯看了自己徒弟一眼，知道他一直非常喜歡這徒孫，如果徒孫真的死了——而且還是當着他的面被活活殘酷折磨而死，曹真恐怕會立刻心魔頓起，同樣墮入魔道。

    墮入魔道，有時候並非完全是自身邪惡。也可能是由於目睹至愛之人或物的毀滅！

    但是能怎麼辦呢？

    眼前的局面，完全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啊！

    曹雲峯只能重重嘆了一口氣，看向曹森說。

    “說白了，現在的你，鬥不過我和阿真的聯手。你已經怕了，你怕死！如果不是我這蠢貨徒孫倒黴被你所擒，你已經身死道消了。所以……我來提議吧。”

    “你可以把我這蠢貨徒孫扔遠一點、扔高一點。他從高空墜落，如果沒有人去接着必然會摔死，就讓我這蠢徒兒去接他。而且呢，你可以傷他重一點，如此一來我徒兒就肯定會先不顧一切的救他。牽制了我徒兒之後，你趁機逃，我會追，我單獨與你廝殺一場。誰生誰死，各憑本事了。”

    主動提議讓曹森傷害老曹，牽制曹真不加入追殺戰局，這是曹雲峯能夠想到唯一讓雙方都勉強可以接受的方法了！

    這就是人心的博弈和取捨。

    曹真聞言一怔，身上的戾氣消退了一些，顫聲道。

    “師父，我……”

    曹雲峯擺擺手。

    “不必多言，你待會兒就好好救小風。他是你的徒弟，也是我的徒孫。”

    他又盯着曹森，一字一句。

    “魔頭，這已經是我能拿出最大的誠意了。如果你還是不答應，那沒辦法，只能是我這蠢徒孫命該如此！你先殺他，我和阿真再送你去給他陪葬。他才十歲，有你這樣的大魔頭陪葬，也不虧了。”

    曹森眼眸中血光閃動，似乎在思考猶豫。

    曹雲峯繼續補充。

    “不過你也搞清楚一點，小風的生命，是維繫你和我們之間博弈的平衡繩索。你不要直接把他弄死了。否則我徒兒不會被牽制住精力——死人是沒必要立刻施救的，他會立刻和我一起追殺你。結果還是一樣。”

    哈哈哈哈！

    曹森爆發出瘋狂大笑。

    “好好好！本座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是個狠角色啊。你不像曹林，像我！你該做我的傳人才對。本座答應了，就按你說的辦。”

    話音落下的剎那，這魔頭猛地用爪子洞穿了老曹的胸膛，然後用力一甩。老曹像是炮彈一樣朝遠處的樹林摔飛過去……

    他自己則轉身跳進“黑棺”裏就逃！

    曹雲峯看了曹真一眼，獨自追着曹森的黑棺去了。

    曹真則是目露愧色，駕馭巨大的靈韻紙鳥衝向老曹墜落的方向。

    ……

    後面發生的事情，老曹就不知道了。

    因爲他被曹森洞穿胸膛甩出去的一剎那，就已經眼前一黑、徹底重傷昏迷過去了。

    等老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

    自己躺在兩河鎮棺材鋪的後屋裏，渾身的骨頭都像是散架了一樣。而且穴竅經脈，都遭到了非常嚴重的損傷。

    費力地睜開眼，老曹就看見師公曹雲峯和師父曹真坐在牀前交談，見他醒來，兩人臉上都露出欣喜之色，似乎鬆了一口氣。

    “師公，師父……那魔頭，伏誅了嗎？都怪我，都怪我。”

    曹真立刻幫他掖了掖被子，柔聲安撫道。

    “乖徒兒，你先好好養傷，不要擔心。你還小，這些事我和你師公會處理好的。”

    曹雲峯也在一旁和顏悅色寬慰道。

    “小風不要多想了。你不怪師公，提議那魔頭重傷你牽制你師父就好，咳咳……”

    他咳嗽了幾聲，面色有些潮紅。

    “不怪師公，是小風的錯。”

    老曹也不笨，知道師公恐怕受了傷，只覺得心中愧疚無比。

    曹雲峯和曹真不願意談起關於魔頭曹森的事兒，他也就沒辦法再問，只能暫且放下。

    師徒孫三人繼續生活，日子一天天過去。

    九年之後的1960年，已經71歲的曹雲峯前往崑崙山，就此失蹤，杳無音信。只剩下曹真和老曹一起生活……

    長大之後的老曹，才又從師父那裏得知了當年遭遇【棺神村】的後續消息。

    原來，當年自己被魔頭曹森重傷並用力扔飛出去之後，師父曹真自然是衝過來接住自己立刻全力施救。師公曹雲峯，獨自追擊曹森。

    一人一魔在茂密的森林中，且戰且走。

    戰況十分慘烈膠着！

    最後，曹雲峯拼着重傷，連【斬屍刀】和【鳳棍】這兩件本命法器都全部破碎，才終於險之又險地擊敗了魔頭曹森。

    看着倒地不起的魔頭，曹雲峯覺得曹氏一脈流傳了七百多年的執念和任務，終於可以結束在自己的手裏了。

    只可惜，曹雲峯也低估了【屍神之體】的可怕。

    這種可怕的邪法神通竟然能夠在曹森神魂嚴重受損、無意識昏迷的情況下，肉身還能自發與黑棺棺蓋上生長着的半片【屍神芝】氣息勾連，具備一定戰鬥力！

    就在他要徹底毀滅曹森的剎那，猛地暴起反擊。

    曹森的肉身憑藉本能以鋒利爪子抓向他的心臟，旁邊的【屍神芝】散發血光魔影打向他的頭顱。

    曹雲峯措手不及之下，不敢硬拼，只能選擇躲避退讓。

    於是那【屍神芝】便包裹着曹森的肉身，立刻潛入泥土中遁地而走，消失不見！

    終究是功虧一簣。

    但好在，這一次，曹森所受到的傷比七百年前還要更重！

    實際上，很可能他的魂魄意識其實已經基本被曹雲峯給打散了——只剩下強大的肉身本能和那詭異【屍神芝】的效果，再次逃脫。

    其實從1951年之後到1960年之間，曹雲峯一直在四處尋找魔頭曹森的蹤跡，以及那可怕的洞天雛形【棺神村】是否會重現！

    當然，他沒能找到。

    後來，曹雲峯因爲決定去崑崙山尋找“返老還童”的方法，給徒弟曹真和徒孫老曹留下一封信，就不辭而別，再也沒有回來過……

    從那之後，師徒倆就在兩河鎮棺材鋪“相依爲命”了。

    等到曹真也去世，曹成風已經成爲了“老曹”——他繼承了這家棺材鋪，獨自生活。

    幾十年來，他心裏也一直記掛着那逃走的魔頭曹森！

    因爲這不但是曹氏一脈幾百年來的“宿命”責任，同樣也是由於自己的原因而讓魔頭逃走——否則曹雲峯和曹真應該已經將曹森徹底消滅了。

    從十歲到六十多歲，這五十多年來，強烈的愧疚感一直在老曹內心不斷“折磨”着他。

    甚至在很多個午夜夢迴的時刻，老曹都在想，如果十歲的自己不是因爲好奇而違背了師公師父的叮囑……

    老曹的修行天賦確實不算高，即使努力修行，也只勉強達到了相當於正統道門修行體系裏【凝炁化實】初期的境界。

    雖然這其中也有“末法時代”來臨，天地靈氣幾乎枯竭導致修行難度大幅度提升的原因。

    但無論如何，老曹確實也是曹氏一脈八百多年來、歷代傳人之中在成年後境界最低的。

    如果對上全盛時期的魔頭曹森，恐怕一個照面就要被對方秒殺！

    幸運的是，經過曹林師徒等三人和曹雲峯師徒兩人，連續兩次重創之後……曹森怕也是強弩之末了。

    老曹覺得，就算對方依然要比自己強大得多，但若真的遇上了、也絕對沒到不可戰勝的地步。

    所以他一邊總結歷代曹氏先輩留下的各種除魔法門，一邊自己也在想辦法研究在實力比曹森弱的多的情況下，應該如何“智取”獲勝！

    經過多年孜孜不倦的鑽研，老曹確實想到了辦法，在心裏反覆推演出了一整套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