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自責

    我笑着搖頭。

    “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吩咐，只不過是看趙隊你身上有陰氣纏繞，最近恐怕是遇到了一些什麼奇怪的事兒吧？”

    此話一出，趙爲民臉色驟然一變，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不過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呵呵笑了兩聲。

    “吳專員不要開玩笑了，最近我很正常，並沒有什麼怪事兒。更何況，幹我們刑警這一行的，見到的恐怖怪事兒多了。見到各種血肉模糊甚至支離破碎的屍體都是家常便飯。”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輕鬆，趙隊。你應該知道秀星公司是做些什麼的吧？這種事情，我們是專業的。我看你身上有陰氣纏繞，顯然是最近和鬼魂有接觸。但這陰氣的量不多，可見對方還比較弱小。同時呢，對你應該沒啥惡意。”

    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麼，我猜一猜啊……應該是你的親人之類的？死後不願意離去，還在你身邊徘徊，甚至時不時和你相見。”

    哐當！

    趙爲民猛地站了起來，把椅子都給弄翻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你們真的會這些手段？不是一些騙術？這世上，難道真的有鬼魂存在？”

    我也被他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反問他。

    “趙隊這反應，八成也應該是見過了啊。怎麼，還不信？還是說，你覺得朝廷上面的大人物都是一羣笨蛋，給予我們這些騙子這麼巨大的權力和資源？”

    “呃，那倒不是……”

    趙爲民被我這麼一問，顯得有些訕訕的。

    “唉，吳專員，情況是這樣的……”

    他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把情況和我說了。

    原來，趙爲民從小就立志要做一個秉承正義、產檢除惡的好警察。所以年輕時從警校畢業之後，一直都衝鋒在打擊犯罪的第一線。既危險，又忙碌！

    也正因爲如此，再加上性格方面的原因，和妻子結婚沒多久，就離了。

    妻子跟着新丈夫出國了，把年僅三歲的女兒趙馨留給了他。

    趙爲民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的，還要辛勤工作打擊罪犯，好不容易把女兒給拉扯大了。沒想到三年前，在上高二的趙馨竟然被查出有先天性的疾病！

    硬漢趙爲民，感覺天都塌了……

    三年以來，他一直給女兒治病，可是就在一個多月之前，女兒終究還是離開了人世。

    趙爲民悲痛欲絕，但也努力控制着情緒，不耽誤工作。

    他本是一個非常堅定的無神論者——畢竟幹刑警這麼多年時間，見過不下上百具屍體，卻從來沒有真正見過鬼！

    因此當初上面最開始組織培訓學習，告訴他們上面新成立一個叫“秀星公司”的祕密機構，專門負責處理一些超自然事件時，趙爲民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

    但是，從女兒去世之後，他有些動搖了！

    因爲在女兒頭七那天，趙爲民破例放棄了自己的“無神論”堅持，在住的房子的頂樓天台爲女兒燒了紙……

    燒着燒着，想起了女兒生前的點點滴滴，不禁痛哭出聲。一個打擊罪犯從不手軟的超級硬漢，跌坐在地嚎啕大哭，呼喚着女兒的名字，訴說着自己的思念。

    燒着哭着，趙爲民竟然在天臺上睡着了！

    朦朦朧朧的，他感覺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自己身邊——竟然是女兒趙馨來了。她站在距離趙爲民幾米開外，有些心疼地抱怨爸爸不該這麼折騰。

    趙爲民半夢半醒之間，驟然見到女兒，欣喜若狂。

    居然忘了女兒已經死了——或者說潛意識裏不願意承認，只是和女兒交談，述說自己的思念。並且詢問女兒爲什麼不靠近過來？

    趙馨只是搖頭，並不靠近。

    父女倆就隔着幾米的距離，聊了很長時間。

    趙爲民又昏昏沉沉睡去，等醒來的時候，只發現面前有紙錢的灰燼，哪裏還有女兒的影子呢？

    剛開始，他以爲只是因爲思念過度，所以做了一個夢。

    但沒想到，從那天之後，每天夜裏女兒都會來到夢裏，和自己相聚——只不過都隔着一段距離。

    父女倆有說有笑，就和生前一樣溫馨。

    這種事情，偶爾一次兩次的，也就罷了。可能是所謂的“日有所思也有所夢”了。

    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每晚都能夢見女兒，而且醒來之後記憶還非常清晰……這就讓趙爲民隱隱覺得不對勁了！

    終於在三天之前，他在夢裏直接問了趙馨：這究竟是爸爸的夢，還是別的什麼情況？

    趙馨沉默不答，看他一眼之後，就轉身離去。

    結果從此之後，晚上趙爲民就沒有再夢見過自己女兒。

    直到剛纔，他聽說港匯廣場那邊有人跳樓了，出警之後遇到了我。結果我跟來了局裏，直接點破了這個情況……

    聽完了趙爲民講述的故事，我微微點頭。

    “原來如此，其實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估計是趙隊你女兒，現在也很迷茫，弄不清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情況。你恐怕之前又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說起這方面的事兒估計言辭激烈吧？你女兒就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了。”

    趙爲民也不笨，聽我這麼說，他就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我。

    “吳專員，你的意思是……”

    “其實都不用問我，情況很明顯了啊趙隊。你的女兒趙馨，已經變成鬼魂了。這一個月以來，她每天都回來看你。用這種夢境的形式，和你見面。”

    果然如此！

    趙爲民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

    “我自己平時最是不信鬼怪之說，認爲是無稽之談。沒想到自己女兒卻變成了鬼魂。她估計是因爲怕讓我不喜歡，不敢和我直說……都怪我，真是苦了她了啊。”

    趙爲民的語氣裏面帶着深深的自責。

    “其實她直說的話，我，我還是很高興的。天底下哪個父親，會嫌棄自己的女兒呢？就算她變成鬼了，也是我的女兒啊。”

    說到這，他一雙虎目之中竟然有淚花閃爍。

    我搖搖頭。

    “趙隊你也不必自責。其實呢，趙馨不親近你，也不全是這個原因。最重要的是，你八字太硬，陽氣太重，對她這種普通遊魂而言，靠近你就像是我們活人被烈火焚燒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