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一章 後悔莫及(求訂閱求月票)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開荒字數:7451更新時間:24/06/27 14:01:17
    PS:求月票!開荒現在真的需要大家的月票支持。

    ※※※※

    神淨璃離去之後,建元帝就若有所思。

    他的心緒到底還是被這位神靈的言辭挑起了一些起伏,盪漾不絕,久久無法平復。

    坐在後面玉輦上的長孫兵權,則默默的看着建元帝的背影,眸光變換不定。

    她心裏在想,這就是狗皇帝想要給她看的好玩事情?

    似乎也不好玩。

    這狗皇帝今日展現出的修爲與戰力,把她嚇了一大跳。

    此人身爲當代人皇,戰力竟有了近神之姿。

    不過這沒法改變大寧朝內外交困的局面。

    楚希聲的兩千萬大軍雄踞天東,仍是大寧的心腹大患,現在這位又惹怒了諸天神靈,必將被諸神針對。

    ‘照世魔燈’宗神化卻神色淡然的抱了抱拳:“這神淨璃都是一些危言聳聽的恐嚇之詞,陛下無需在意。先說神靈,且不說有九重雲霄,那些外域永恆諸神不是想下來就能下的來的。

    即便他們不顧一切,傾巢而出,攻入凡界,暫時也無需在意。陛下已身擁極陰極陽之體,我人族諸神,必定會鼎力助你,似那葬天,黎貪,子羽等強大戰神,也絕對不會坐視。”

    “咯咯~”

    莊貴妃一聲哂笑,似如銀鈴:“我還真不信,這些神靈難道敢反過來襄助楚希聲奪取天下。”

    對諸神來說,那位無極刀君帶給他們的威脅,絕不會低於建元帝。

    神州人族內部分裂,對他們來說反倒是最好的局面。

    對於大羅蟻族來說,也是一樣。

    國師禹崑崙則是面無表情的抱了抱拳:“陛下!那陽神陰神,乃中古年代的天帝天后,曾經執掌天地一千二百萬年之久。因陽神隕落一事,與衆神仇深似海。

    他們出手襄助陛下,或懷異心。然而陛下現在已陰陽一體,這身功體根基,卻是做不得假的。無論那幾位神靈是何用意,陛下只需抓住根本,以不變應萬變即可!”

    建元帝眉梢一揚,自覺豁然開朗。

    什麼叫做根本?當然是自身的實力,自身的功體!

    他與那些位永恆神靈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能合其力則合,不能合也無所謂。

    “國師此言大善!”

    建元帝目光冷冽如刀:“稍後得勞煩國師走一趟,昔日太師留於太廟的分魂,送歸太師之手。”

    必須儘快讓太師獨孤守,突破超品不可。

    建元帝已有近神戰力,對太師的忌憚已遠不如前。

    相反現在的大寧,急需頂級戰力。

    唯有讓太師儘快突破超品,才能夠擁有與秦沐歌一戰之力!

    獨孤守的修爲早就到了一品絕巔,戰力則是半隻腳踏入近神。三百年來,這位只是受限於皇家祕法,功體不得寸進。

    只要解除了這份限制,太師獨孤守的整體實力,哪怕不能企及下位神靈,也必定相差無幾,足以壓制住秦沐歌。

    建元帝隨即把目光轉向了楚茗。

    見了神淨璃之後,他心裏的迫切感更增數分。

    必須儘可能快的提升實力不可!

    無論是內力還是外力,越強越好。

    原本以他之意,是想要再等一等的。

    一把上好的兵器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打磨,去煉造。

    不過幾日前,楚希聲以一人之力殺入皇宮的那一幕,讓他不得不將計劃的時間提前。

    “茗兒!”

    建元帝的脣角微揚:“剛纔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茗兒有何感想?”

    “我大寧國步艱難!”

    楚茗面色凝重,眼裏現出了不甘之色:“這些神明簡直無禮猖狂之至,主辱臣死!臣方纔恨不得以身代之。可惜臣無能,剛纔竟無法拔刀。”

    神淨璃的神威浩瀚無垠,恢弘霸道!

    楚茗當時立於建元帝附近,幾乎是首當其衝,第一時間就被那神威壓垮。

    她的神意刀心,沒起到任何作用。

    楚茗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缺陷。

    她的功體元神都是速成而來,根基比之真正修煉上來的武修脆弱的多。

    在功體比她弱的人面前,楚茗會顯得很強大。

    然而在同一境界,還有那些比她強大的人面前,楚茗卻又會顯得很脆弱。

    那就像是米飯團與石頭的區別。

    如果她沒有修成一式神意觸死刀,估計在一品武修當中,就是最弱的那一檔,天榜都入不了。

    長孫兵權如是!楚茗也如是!

    “主辱臣死?”

    建元帝眼現出了欣賞之色:“氣節可嘉!不過無需如此。現在只需茗兒你能完成‘黃粱大夢法’的最後一步,就能襄助朕,做朕的左膀右臂,讓朕不受諸神欺凌。來!”

    他從自己袖中取出了兩隻白玉藥瓶,往楚茗丟了過來:“這是國師大人收集國庫中無數奇珍妙藥,爲你煉造的‘大夢神幻丹’,還有宗先生贈送的‘大日陽血丹’。服用此二物,完成最後一日的大夢黃梁,你的功體就再無任何缺陷。”

    宗神化聞言神色微動,遙空看着這一幕。

    ‘大日陽血丹’確實是由他贈送,不過這卻是失敗品。

    他與陽神大主祭一起在血蝠山地下做了無數實驗,才掌握了將人族血脈,轉換爲大日金烏之法。

    這枚‘大日陽血丹’,就是他們研究的副產品。

    它能助人覺醒‘大日金烏’血脈,卻不是活人能夠承受的。

    何況這世間,沒有人能夠同時擁有兩種神獸血脈——

    否則其肉身血脈,必定會承受不住。

    “大日陽血丹?”

    楚茗接受之後,眼中卻現出些許狐疑之意。

    她不動聲色的將兩隻藥瓶收入袖中:“臣拜謝陛下隆恩,定不負陛下栽培。”

    她還沒蠢到別人給什麼丹藥,就一點都不做防範的當即服用。

    怎麼都得回去看一看,如果丹藥確實無害,再服用不遲。

    建元帝卻不以爲意的袍袖一拂:“你隨我來!”

    他踱步來到了那尊棺槨的前方,擡手一招,掀開了棺槨的槨蓋。

    這棺槨內外五重,裏面槨蓋都未曾釘死。

    須臾之後,最後一重棺槨內的景象,展現在了楚茗的面前。

    楚茗莫名的就想到了大約五年前,楚希聲與秦沐歌入葬的那一幕。

    她隨即眉眼一挑,現出了些許訝色。

    “這是——”

    在棺材裏面,竟左右擺着一白一紅兩顆魂珠。

    這魂珠約有拳頭大小,通體晶瑩剔透。

    不過真正讓人驚訝的是那魂珠之外,竟然盤繞着三足金烏與睚眥兩隻神獸魂影。

    它們各自只有一丈左右的魂軀,卻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兩隻魂影的每一片羽毛,每一塊鱗片,每一絲肌膚紋理,每一隻爪牙構造,都凝聚着強大的天規道律,甚至含蘊着一絲絲的永恆神力。

    楚茗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到自己的神念內承受了一股絕強的壓力。

    她吃了一驚,眼神不解:“這似乎是永恆階位的神獸殘魂?”

    其實是怨魂之類,隕落之後怨恨不息,殘留一縷精魂不滅。

    “正是!”

    建元帝微微一笑:“這是國師的珍藏,你真該感謝國師,凡界之內也只有他才能尋得到這些東西助你成道,你再看那陵墓裏面。”

    楚茗本能的感覺不安。

    助她成道,該怎麼助她成道?

    不過她還是皺着眉頭,來到了這座本該埋葬楚希聲與秦沐歌夫婦的墓坑前。

    就在須臾之後,楚茗的瞳孔微微一收。

    這座墓坑顯然是被改造過,不但氣勢更宏大,下面的墓坑的面積也更廣闊。

    關鍵是坑洞裏面的東西——

    她看見這下面,赫然也一左一右,擺放了兩頭神獸屍骨。一隻三足金烏,一頭睚眥。

    這應該是那兩縷神獸殘魂的屍骨,因它們已照見永恆之故,肉身不腐不壞。

    楚茗不僅暗暗吸了一口寒氣,也不自覺的按住了腰間的刀。

    “陛下,請問這是何意?”

    “自然是助你更上層樓!”

    建元帝揹負着手,隱含着期待之色:“你現在的天規層次雖然提升上來了,卻因缺乏諸天祕儀之故,戰力低弱。這方面很難彌補,你的功體越強,完成祕儀的難度就越高。

    不過國師卻有一個良策,你可將這頭睚眥與三足金烏的精魄融於一體,煉爲本命之物,用它們的祕儀位格代替自身,可得睚眥與金烏的真靈之位!

    此法還可解決你的血脈問題,你身上的星辰血脈用來催發‘不滅陽炎刀’,威力還是稍有不足。

    問題是你已經有了睚眥之血,就再無法兼容三足金烏。這世間沒有人能擁有兩種不同的神獸與神禽血脈,然而只需你把它們煉爲共生屍獸,就沒有問題了。衆所周知,共生靈獸可共享一到兩種血脈,共生屍獸也一樣。唯獨它們靈智殘餘不多,效果要差一點,你其實可將它們視做你的身外護身。”

    楚茗聽到一半,面色就漸漸蒼白起來。

    她搖着頭,腳步逐漸後退,從墓坑前漸漸退開。

    建元帝似有所覺,笑望過去:“茗兒你不願意嗎?你的睚眥血脈,本就得來不正,有着極大缺陷。且茗兒你想完成睚眥祕儀,幾乎沒有可能。

    要在此道上更進一步,最好是借這頭睚眥之力。還有你的‘不滅陽炎刀’,若有這只三足金烏之助,威力可激增十倍不止,這可是陽神太昊的純血玄孫。

    茗兒,你不是說主辱臣死,恨不得以身代朕嗎?你想要擁有足夠的力量,代朕應戰永恆神靈,代朕誅除楚希聲,一般的方法可沒法做到。”

    墓地周圍的衆人聞言,無不是面含異色,含着幾分憐憫的看着楚茗。

    長孫兵權的反應稍稍慢了一拍。

    她隨即明白建元帝想要做什麼,頓時雙眼圓睜。

    ——這個才是建元帝之前說的好玩事情!

    這狗皇帝似乎想要將自己的外甥女投入這墓中,煉爲煞屍。

    試問活人與屍體,豈能締結本命之契?

    除非楚茗也不是活人。

    “我是這麼說過。”

    楚茗的語聲打着顫,她一邊後退,一邊用不能置信的眼神看着建元帝:“可我沒說過要用這種方式,煉化屍獸,陛下這是要將我煉成屍傀嗎?像是對秦沐歌那樣?我母親可是龍陽公主,是你的親妹妹!”

    建元帝則揹負着手,神色淡漠的看着眼前的棺槨:“這霸武王陵是望安城附近最好的煉屍之地,彙集九條陰脈,還有一條九曲暗河,而歷代以來,西山附近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有着無數的戰場,煞力之充盈爲凡界之冠。

    不過這裏先前被楚希聲毀壞過一次,國師花了很多時間,很多的財力去修復陣法,又重新梳理過地脈,這才整修成現在這副模樣。而朕在你身上投入的資源何止億萬?茗兒你如在這個時候退縮,朕的損失何人能補給我?”

    楚茗本能的想要御空而起,從這裏逃開。

    可就在這一瞬,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四肢全都不能自已。

    楚茗瞳孔收縮,看向了國師禹崑崙方向。

    只見這位大寧國師正雙手結印,一身衣袍無風自舞。

    禹崑崙正通過操縱她體內所有水汽,控制着她的動作。

    不止是水汽,楚茗發現自己元神與肉體也開始脫節,竟出現了極大偏差,無法控制血肉。

    楚茗瞬間意識到。

    這應是之前使用‘黃粱大夢法’的時候,禹崑崙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

    楚茗竟然不由自主,將收入到自己袖中的兩枚白玉藥瓶又取了出來。

    她全力抵抗,渾身上下一陣‘咔嚓嚓’的作響,肌膚表層持續的爆出血霧。

    國師禹崑崙控制她的一身血肉,楚茗則全力操控自己的骨骼反抗。

    不過接下來,建元帝周身十二條龍氣驀然咆哮而起,朝着楚茗凌壓過來。

    它們張牙舞爪的盤旋,鎮壓着楚茗的元神意念。

    楚茗目眥欲裂,憤恨欲狂。

    卻只能一步步的打開藥瓶,將裏面的‘大夢神幻丹’與‘大日陽血丹’一一服下。

    她還在抵抗,還在掙扎,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

    楚茗的眼角旁,已經溢出了一絲絲的血淚與血痕。

    不行!不能這樣!絕不能死在這裏!

    難道真要被人活埋?被建元帝煉成屍傀?

    楚茗只覺無窮的悔恨,無窮的絕望,在自己的胸膛裏面滋生。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便不該回京城的。

    不!自己早該知道這個舅父,這個狗皇帝是什麼樣的人。

    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心的助她?

    自己爲了活命,爲了向楚希聲報復,承受了那麼多苦。

    爲了更深入的掌握速成功體,爲了淬鍊肉身,她在服用各種丹藥,使用各種祕法的時候,都是全程處於清醒狀態,承受那血肉身體撕裂,比凌遲更勝十倍的劇痛。

    可最後卻是被人活埋入棺,被煉製成屍傀?

    早知如此,楚茗萬萬不會接受建元帝提供的速成之法。

    這狗皇帝提供那些靈丹妙藥,助她速成,根本就不懷好意。

    隨着‘大日陽血丹’服下,楚茗渾身上下都開始燃燒烈焰。

    這血脈之內激發烈焰,不斷蒸發着她體內的部分水氣,也將國師禹崑崙的控血之法衝開些許。

    楚茗不假思索,直接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在激發出她心頭精血的同時,引動了藏於自己龍虎金丹內的一門祕法。

    那是她深藏不露的一個底牌,學自於無相神宗,可以短時間內激發極其強大的戰力。

    “弟子楚茗,請借血睚刀一用!

    楚茗借不到真正的血睚刀,然而她身爲聖傳候選,卻能借來血睚刀的子體。

    “鏘!”

    隨着一聲清脆鳴響,楚茗竟將禹崑崙的部分力量反射偏折了回去。

    “玄祐樘!”

    楚茗的雙瞳怒恨到當場炸開:“你這暴君,昏聵無道,殘暴不仁,喪盡天良!我楚茗今日如能僥倖逃生,必定取你狗命!”

    她將真元貫入音中,彷彿滾雷一般的滾滾炸開。

    就在這一瞬,周圍十里方圓之內的禁軍紛紛驚動,朝着聲音的來處遙空眺望。

    也在這時,楚茗的‘神意刀心’內聚集了十數萬人的敵意殺念。

    她神意化刀,竟將周身的十二條龍氣鎖鏈強行掙脫斬碎。

    建元帝望見這一幕,不由眉梢微揚:“不錯!朕倒是小看你了。”

    他隨即微微一嘆:“這是何苦來哉?你畢竟是朕的血脈至親,未來豈會將你真的當屍傀看待?朕在你身上下的本錢何其之厚,茗兒你日後潛力無窮,未必不能以亡靈之法,照見永恆。”

    楚茗不由氣的笑了。

    敢情自己被建元帝活埋煉成屍傀,還得感謝這暴君?

    這一瞬,楚茗莫名的又想到了楚希聲。

    想到自己以前的那些荒唐念頭。

    自己以前的那些想法,豈非也與建元帝一樣?

    楚茗未能深思,只因這一瞬,宗神化驀一拂袖,竟然操控住了她體內燃燒的太陽真火。

    那莊貴妃則是一個擡手,將數十枚金針,強行釘入她的體內。

    楚茗聚集的真元神念瞬時潰散,這次陷入身不由己的狀態。

    她竟一步步,自己走向了前方的棺槨。

    楚茗的眼角,不由流露出更多的血淚,驚怒,悔恨,絕望,無助等等情緒,在她的心裏面充斥翻騰。

    可她卻再無力反抗。

    建元帝今日召集這麼多高手到這裏,竟非是爲應付那個清淨如意之主,而是爲了她!

    這昏君行事謹慎至極,一旦圖窮匕見,就不給她半點掙扎的機會。

    “你在恨朕?恨入骨髓。”

    建元帝看着楚茗,眼神裏含着幾分無奈與理解:“也在情理之中,換成是朕也會如此。其實如有選擇,朕何嘗願意在茗兒你身上使用如此狠毒酷烈之法。

    奈何天變在際,爲我大寧千秋萬代,人族道統傳續,朕必須掌握神意觸死刀,只能委屈茗兒你了。

    你可放心,朕已與國師說了,接下來會讓你做一場美夢,讓你在夢中無憂無慮的參研武道,全程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他才剛剛說到這裏,忽然‘唔’的一聲,側目看向了東面的方向。

    就在二十裏外,幾道遁光疾飛過來。

    “陛下!”

    那竟是楚如來,他臉色煞白,竟是在幾個呼吸間飛越幾十裏地,匆匆來到了建元帝面前跪下。

    “陛下不可,茗兒她乃龍陽之女,請陛下看在龍陽面上,開恩留情!”

    就在楚如來說話的時候,其餘幾人也陸續飛至。

    其中爲首之人乃是朝廷正三品橫野將軍楚宣節,而其餘幾位,也都是楚家各房的傑出人物。

    他們隨在楚如來身後拜伏於地,卻都面色凝然,默默無言。

    楚茗聞言則眼神微亮,心裏陡然升起了幾股希望。

    “楚如來!”

    建元帝一字一句的道出楚如來的姓名,他眼神冷厲的看着跪地不起的刑部尚書:“朕讓你去河州查案,你爲何卻在此間?”

    楚如來的額角溢着冷汗,卻仍是咬着牙道:“陛下!臣今日來此勸諫,一是爲與茗兒父女情深,不得不來;二則是恐陛下爲楚希聲所算,陛下就沒想過您今日之舉,或將成全楚希聲,讓他完成睚眥祕儀?”

    “睚眥祕儀?”

    建元帝稍稍沉吟,隨後一聲哂笑:“可能吧,不過無足輕重。”

    現在仔細想想,楚希聲其實有很多次機會取楚茗性命。

    不過楚茗並非是那些血仇的正主,頂多算是從犯,與其母龍陽不能比。

    楚希聲即便借他之手完成祕儀,又能取得多少天規認可?

    “如來,朕知茗兒是你骨血,不忍她受這樣的苦。然而大寧如今內憂外患,國步艱危,不如此不能續大寧國運。

    茗兒她身有我大寧皇室血脈,榮華一世,富貴一生,這個時候就該承擔起責任。還有,你們楚家世享國恩,與大寧休慼與共,想必也不願見大寧淪亡,毀於楚希聲這逆賊之手吧?”

    他挑起脣角,冷薄的雙脣現着諷刺之意:“還是說,你們更願見楚希聲覆亡大寧,坐享天下?也對,他畢竟是你們楚家的人,長房嫡子!”

    楚宣節等人吃了一驚,紛紛頓首:“臣等怎敢?臣等願大寧千秋萬代,千年萬載!爲天下安寧,臣等何惜一死。茗兒能被陛下選中,是她的福分。”

    建元帝這才滿意一笑:“可見你等還是識大體的,宣!升楚宣節爲二品下鎮軍將軍,金吾衛都指揮使!”

    他又斜目看了楚如來一眼:“刑部尚書楚如來廉潔奉公,忠勇爲國,特賜神寶‘神星鐲’,五顆‘九竅明心丹’,五顆‘玄元妙悟丹’,以爲嘉勉。”

    楚如來面色蒼白,再不能說話。

    他知道這是建元帝的妥協,自己再開口勸阻,就是不知好歹了。

    那時別說救楚茗,自己與整個楚家都有覆亡之憂。

    楚茗則是徹底絕望,在禹崑崙的操縱下,一步步走向了前方的棺槨,然後整個人像是木頭一樣躺了進去。

    此時她已注意到,那楚宣節等一衆楚家之人擡頭向她看過來的時候,他們的眼裏竟沒有任何傷心,痛恨與無奈,反倒是含着幾分幸災樂禍與欣喜!

    楚茗本就憤懣絕望到極點,此時就更覺怒恨,怒恨到整個胸膛快要炸開!

    這些畜牲,他們都忘了自己母親對他們的好!

    沒有母親的幫助,他們這些楚家支系,怎麼可能做到現在的位置,各自享受高官厚祿?

    她想自己如果能掙脫控制,能夠從這裏脫身,定要殺個屍山血海,屠盡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將這些人全都殺死,碎屍萬段!

    也在這時候,楚茗再次想起了楚希聲。

    她忽然意識到,昔日的楚錚被活埋之際,只怕也是這麼想的。

    他想必是不惜一切的想脫身,要殺死仇人,屠盡自己這樣的狼心狗肺之輩。

    楚茗思及此處,眼角不由再次溢出血淚。

    她只恨時光能夠回到五年前。

    如果能回到五年前的那時候,自己在楚希聲被建元帝下旨冥婚入葬的時候,就不會幸災樂禍,也不會明裏暗裏的促成此事。

    她其實該讓父母與兄長,對楚錚以禮相待的。

    他們其實沒必要那麼急。

    楚錚咒毒在身,本就活不了太久,何需髒了他們的手?

    那是建元帝自己的事。

    這暴君想要奪楚希聲的血脈,那就自己去動手。

    楚茗忖道如果他們堂兄妹彼此間沒有了仇怨,自己何需鋌而走險,爲求儘快獲得對抗楚希聲的力量,上了建元帝的惡當!

    也不對!自己早該看清楚建元帝的是什麼人。

    在拜入無相神宗之際,自己如果能對宗門坦誠,對宗門不做保留,也不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

    然而現在,她已悔之莫及。

    就在此時,他聽見建元帝的語聲。

    “勞煩國師,爲她釘入鎮元釘。”

    楚茗的雙眼,已經在爭奪身體控制權的時候爆裂開來。

    她無法目視,卻感應到禹崑崙已經走到了棺槨前。

    這就是楚茗最後的意識。

    她的神智隨即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