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

    二〇二六年，九月十九日。

    宗政正宗的思維陷入了密切的緊張之中。從這天的零點開始，他就一直處在這樣一種精神狀態，連睡覺的時候也不例外。

    不能錯……

    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他儘量不讓周圍人看出自己正備受壓力的折磨，表面上神情嚴肅一言不發；實際上，他像是一臺處理器正忙的電腦，一遍一遍地盤算計劃檢查漏洞，無法再接收更多新的信息。

    隔着一小條走道，帕希爾夫坐在宗政右手邊的位置。

    此時兩人正在一架極舒適的私人客機上，再有兩小時，飛機就會抵達格蘭德島。

    帕希爾夫暫且還沒有發現宗政的異樣，他打開面前的熒幕準備觀看大城隊打贏星火燎原的比賽重播。開播前，他轉頭看了宗政一眼，後者偏着頭，以拳託腮，好像銅像思想者。

    帕忍不住揣測道：「你在想怎麼打贏比賽？」宗政「嗯」了一聲，其實壓根沒聽。帕希爾夫不再多問，想到和代頓打的那個賭。雖然他並不在乎比賽的輸贏，也不會讓維維安離開自己；但既然他是這麼認真想贏，就隨他去吧。

    「寶貝，你開心就好。」

    「嗯。」

    帕希爾夫無法讓視線回到熒幕上。回想起來，自今早打完招呼以後，維維安就一直在用嗯這一字迴應他。

    於是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將鏡頭對準了思想者正宗，開口道：「親愛的，你是真心愛我，對吧？」

    「嗯。」

    「呵呵……」帕希爾夫笑着搖了搖頭，存下視頻，回頭繼續看星火燎原的笑話。

    不能怪他無聊，要怪只能怪這場比賽的尿點太多，沒啥好看。

    星火最強的主力輸出萊斯科羅跟丟了魂似的，出場不到十分鐘就被代理教練換下了場。

    「哦？希爾薇安竟然也不在嗎？」

    說到星火主教練，帕希爾夫重新拾起點興致。他們以前可有過一段交往。帕一直覺得那人長相不錯，可惜滿腦子只有籃球，說不到一起，不如只會說嗯的思想者正宗。

    此時的思想者正宗已經挪了個位置，手撐下巴一動不動地看着窗外的雲彩，徹底屏蔽了外界的信號。

    無聊到犯困的帕希爾夫，挑出一根蜂蜜味的雪茄，點燃。

    今日的這場挑戰賽，將於晚上六點半準時開始。

    格蘭德島上的人們，從早上六點開始等待客隊的到來，誰知，直到下午四點，還是不見客隊的蹤影。

    通常情況下，客場團隊都會至少提前五小時抵達主隊的球館進行準備。他們不懂這是坎特隊的一貫作風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銅人會的羣裏開啓了吐槽大會。

    36nan：“我們不是被鴿了吧？”

    44mak：生氣

    5dd：分享圖片粉絲在大廳與球員海報合影的照片。

    5dd：“觀衆都到了……”

    44mak：震驚

    8ba：“如果真被鴿了的話是不是算我們直接贏？”

    25yu：“咦能直接贏的話其實也不錯啊！”

    齊遇這話一發出去，便自知不太正確，默默地又發了一個狗頭的表情包。

    瑪莉加布裏埃爾：“請所有人到備戰室來。”

    其實連資歷最老的麥德強森也沒見過這種客場球隊比球迷還晚到的情況。所以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管什麼原因，都必須做好比賽的準備。

    四點半左右。麥德強森快步地走進備戰室，掃了眼，確定全員到齊後便直奔主題：「客隊的剛已經到了。現在來決定一下待會兒的首發。有什麼提議？隊長？」

    李楷秒答：「我覺得我可以。」

    「你可以嗎？」強森懷疑地挑起眉毛。剛來時聽艾醫生說他今天狀態不好，把午飯都給吐了……

    「可以啊，爲什麼不可以？」

    這麼近距離看他本人，倒是看不出什麼異樣……強森教練點點頭，立馬安排下去：「好。那就你和dd馬克柏還有……」

    段封塵積極地舉起了好朋友恩修的手臂，也難得後者沒有睡覺。怎料強森教練的手指直接越過了他倆，指向後方的一處角落。

    回頭看去，只見是一臉不明所以的卡格拉爾……

    艹！這個陣容，真讓人看不懂了！

    對此陣容，強森教練沒有任何解釋說明。他不說，隊員們也不敢問，只能默默做起賽前的準備。

    場館外，一架風騷直升機的到來，引起了場外球迷們的騷動。

    對帕希爾夫來說，這種到場方式是在普通不過的常規操作，對宗政正宗來說卻是頭一次。若是沒有這座駕，估計他倆就要在進城必經的主幹道上堵車堵到比賽結束了。

    直升機穩穩落在西德尼邏輯球館的頂層。

    回家了……

    當雙腳踏下地面的那一刻，一種名爲熟悉的氣息瞬間充斥了宗政的五感。他不需要任何人的領路，他只需要剋制自己內心的激動，心平氣和地走進客隊的備戰室。

    進門後，迎來的第一句便是代頓史丹裝模作樣地問候：「哦！感謝上帝，我們的教練總算是到了！我們這兒都要準備上場了。」

    「那就上吧。」宗政冷言冷語。

    代頓擡手一揚：「走！」隨後邪笑着歪過頭面對宗政低聲挑釁道：「我們不在意過程，我們只在意結果。」

    明明是兩隊比賽，自家內部的火藥味比場上的球員還濃？看不過去的帕希爾夫順道推走了戲精代頓：「害，廢話少說，贏就是了！」

    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

    兩隊的球員都已登場。

    宗政並非刻意地縮在人羣的後面，他見到了賽場上閃閃發光的前任隊友們。

    他們不會知道，是他否定了坎特隊原定的出行計劃，並將出發時間推遲了三小時。都以爲他這是在謀劃什麼戰術，其實他只是還沒想好，要怎麼去面對他們……

    等着看戲的代頓史丹，從人羣後頭揪出了他們的教練，並把他擺到了場邊最顯眼的位置上。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人感到恍惚。

    聚光燈下，宗政眯着眼望向球場，慢慢睜開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正對面的李楷。

    中間隔着一個球場的距離，他們成功地對上了視線……

    他本以爲他會開口對自己說些什麼，但他只是笑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人恍惚。

    宗政一瞬間空了。

    對面的他們都不約而同露出了微笑。

    那是接納的笑容；是點亮人心的笑容；是讓人也會真心歡喜的笑容。

    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樣。

    恍惚之中，又有一道人影出現，將他的心思重新填滿。

    面前的這位英俊少年用雙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此人，留着黑色短髮略長的劉海被一條黑色髮帶限制了自由……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雙眼睛裏面住着星星……

    一直被這樣的雙眼細細打量，還真會有些不好意思。宗政正宗想和他先打個招呼，化解尷尬：

    「你……你……你……」

    這開口不怎麼順利。

    「……你是不是長高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一把抱住了宗宗。

    雙眼中的星星都融化了，落到他的背後……

    橘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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