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友誼賽下

    接球失誤的段封塵絕不會讓寶貴的球權在自己手中丟失，此刻他的眼中就只剩下那顆籃球。

    他因轉身過快失去平衡被迫單手撐地的同時，手腳一同發力朝球飛奔過去！第三步他乾脆伸直了手臂直接一個縱身躍出了場外，用生命哦不、用手掌將球成功地拍了回來！

    這球，竟還準確無誤地落到了馬克手中！

    馬克同志沒有浪費隊友的這記捨命救球，他瞄準空隙，隻身衝進禁區內，高舉着雙手暴力地將球灌進籃筐之中！

    全場譁然。

    兩隊的比分因此再次打平。

    從極限救球開始，這整個過程一共只用了約三秒多。包括裁判在內的旁觀者都驚呆了，場外的人們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感嘆着兩位球員的運動神經。這大概算是迄今爲止最驚心動魄的兩分了。

    整個人摔進技術臺的段封塵並沒有給自己隊友擔心的機會，他不顧渾身疼痛迅速從被自己砸翻的摺疊桌椅中爬起來時比分纔剛被改寫；戰友馬克還興奮地對他擺出一個勝利的手勢，他按捺住激動的心跳，喘着氣跑回場上，連手臂傷了都沒有發現。

    「喂。」作爲進攻方回到半場的慕容秋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你流血了。」

    段封塵像是沒有聽見，雙眼緊盯着他，絲毫沒有半點分心的意思。「到你了。」他說。

    籃球應聲傳到慕容手中。慕容雙手握球故意左右平移了兩下，那雙像貓科動物一樣的眼睛果真死死地鎖定在這顆球上，深色眼眸隨着球一起移動。

    慕容秋突然覺得十分好笑。

    因爲他一不注意，球就被那小子給搶去了。他只得一路狂奔朝那道白色背影追去，然後眼睜睜看他單手將偷走的籃球扣進籃筐。

    待他追到籃下時，段封塵才鬆開緊抓籃筐的右手落下地來，左手臂上那一道奪目的紅色蜿蜒而下，滴到地板上。

    計分器暫停在71:69，白隊球權，他們也在同時申請了暫停。

    「你怎麼回事？想回家了是不是！」張導劈頭蓋臉地斥責道。

    確實，和拼死救球的段封塵比，慕容這個丟球簡直猶如一個逗比；他默不作聲地聽着教練的教誨，雙眼看向一邊的女友，脣帶笑意。姚夏清楚這個眼神得意味，意思是：你那個小同學確實滿不錯的。

    白隊那邊，齊遇手足無措地站着，滿眼關切地看着正對教練表示不滿的男神。

    「爲什麼要在這時暫停？我現在狀態正好。」段封塵板着臉質問宗政。後者眉頭緊鎖，見他這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也懶得罵他，乾脆撇開視線不予回答。

    李楷只得在旁替教練正宗代言：「你剛纔跑了一路，鮮血都滴了一地了還不想下場？就算你自己不怕失血過多，讓隊友踩着滑倒也不太好吧。」

    「誰滑倒了？」段封塵面帶關心地打破砂鍋問到底。

    隊員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李楷隊長點着伊力道：「他，剛剛跑位的時候滑了一下差點兒就跪了。」

    伊力聽聞，揚起眉毛愣了半秒左右，即笑着承認：「哦，對。我剛滑了一跤，差點兒跪了，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

    段封塵這才讓步：「那我等艾醫生替我包紮好了再上。」艾醫生一邊替他處理傷口一邊說：「我建議是，先給你做止血處理，然後你就去醫院縫針。」

    他左肩下肌肉處的那道傷口血流不止，皮肉開裂。

    「我沒事，不用縫針。」

    衆人無語，乾脆都不再理他。

    第三節還剩一分鐘不到，齊遇上場。雖然他十分努力，但隊伍節奏越發凌亂。最終第三節以72:73的比分告一段落，隊員們下場休息兩分鍾。

    只想快點上場的段封塵焦急地看着艾一不緊不慢地打開剛剛到手的醫藥箱，又不好意思催促；他眼巴巴地看着隊友們再次回到比賽，她還是沒有包紮完。

    最後一節的形勢對白隊來說不算太好，花方久在楊隊和慕容的助飛下連中兩個三分，分差一下子拉開；坐在場下的段封塵看得備受煎熬，只好擡頭看向立在一旁的宗政。

    「教練，我能贏。」他說。

    「我知道。」宗政回頭看了眼他堅定不移的雙眼後又將目光放回球場之上。

    「但是沒有你，就贏不了嗎？」段封塵思忖片刻，如實答道：「難。」

    「那你能夠輕易取勝嗎？」

    這道題他沒法答。

    「如果你還打算像之前那樣不要命的話，那你還是繼續休息吧。」教練正宗平靜地說：「或者，你答應我不再意氣用事，按我說的去做。」

    「好！我答應你。」

    第四節第三分鐘，比分76:83，比賽暫停一分鐘，宗政簡單地跟隊員們交代了幾句，李楷便心領神會地笑了，段封塵成功帶傷上場。

    比賽重啓後，白隊的陣型和跑位方向明顯發生了改變。

    李楷從弧頂開始運球，利用馬克的身高掩護橫向跑位，擺脫了楊柳青的防守；同時，段封塵一直跑到相反方向的底角待命，隨時準備從外線來個殺人不見血。

    李楷隻身運球切入籃下三秒區起身上籃，身高兩米一八的陸明峯毫不客氣地前來封蓋：「大夏天就想吃火鍋了？」他威懾力十足地喊道，不知李楷一個翻腕便將球拋給了趕來身後的馬克，再也無人能擋的馬克接球的同時起跳，在陸明峯面前來了一記爆扣。

    「！」李楷與馬克爽快地擊掌。

    回防時，白隊採用類似三二聯防的陣型，專攻外線那些得分狂魔。在伊力施加的壓力下，花方久強行投出三分，不進。馬克果斷出手搶到籃板後大力回傳給已經開跑的段封塵，後者單手接球，直衝對方籃下，優美地上籃得分。

    第二輪進攻，李楷和南東互換了位置。南東開始就將球丟給了中間的馬克，然後與伊利一同向內線切入，對方的防守再次如泡沫般被一捅就破。大個子馬克兒眼明手快，又將球傳到剛於底線扯出一絲空檔的段封塵手中，後者底角三分出手從不帶任何猶豫。

    籃球劃過美麗的弧線正中球框邊緣，筐下球員們如狼似虎般躍躍欲試，而球，在彈過兩下之後竟奇蹟般的進了！

    比分由此追平。

    隊長的李楷卻對投手表示出嫌棄：「險些沒進啊。」段封塵委屈地捂住自己受傷的左臂：「手好痛影響發揮了……」

    紅隊隊員們見狀，好容易才壓下要暴打二人的衝動。

    之後的兩分鍾裏，白隊以優秀的傳切配合，成功將比分反超爲90:88分。

    張導被迫暫停，以加強對內線馬克的防守。結果卻因隊員們體力下降而收效甚微。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隊之間始終保持着難以逾越的一球分差。

    嚐到甜頭的白隊，配合戰術依舊圍繞着馬克進行，多變且無解。

    最終，全場比賽以96:94的比分完結，主角隊在客場取得了本場友誼賽的勝利。

    「贏了！」

    「我們贏了！」

    二〇二四年的七月十六日，這個尚未完全成型的隊伍第一次收穫了勝利的喜悅。

    張振國此刻是說不出的心情，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隊伍，再看看與新隊友抱成一團的李楷。似笑非笑地走回休息室。

    「謝謝，謝謝你楊隊，是我們贏了。」李楷握着楊柳青的手激動地說，後者仍是一臉高冷地不帶走一片雲彩。

    那邊高位陸明峯對馬克面露不屑：「你們這羣渣渣，下回就不會這麼走運。特別是你這傻大個，連中文都聽不懂半句，蠢死了哈哈哈……」

    「你笑屁啊。」馬克回敬他一個鄙視的手勢。

    慕容秋嘴貼在姚夏耳邊不知在說什麼，然後彎下腰喝起她手中的奶茶，他口嚼珍珠，擡起頭對李楷的隊伍鼓勵道：「你們不錯，出去後好好發展！特別是你小子。」說着，他伸手指向正被艾醫生更換紗布的段封塵，見沒人應聲，又道：「要爲國爭光！聽見沒啊？你們這羣單身狗！」

    「臥槽！你這是連我也一起罵了！？」花方久並不嫌累，跳起來誇張地摔飛了手中的水瓶。

    待回到更衣室中。大家高興之餘終於想起教練正宗的功不可沒。

    其實他起初也沒想到他們第一次就能打出如此配合。

    當看到段封塵捨命救球的時候，他發現他並沒想過要傳給誰，但馬克還是憑默契與巧合接住球並拿了分。然後，他突然覺得馬克和兩位後衛或許可以組成一個組合……

    「斑鳩組。我給你們起了個名字。」教練正宗如是說。

    「哈哈哈哈！我也想加入斑鳩組！」齊遇果斷申請入會。

    「你笑屁啊！」

    「噗，你們別惹我笑，傷口都要笑裂了……好痛。」

    「你彷彿在故意逗我，你那傷口就沒合過。我身爲斑鳩組組長命令你上醫院縫針！」李楷道。

    「我不……」

    「很好，我們現在要去洗澡了！你不能進來。」李楷故意道。

    「我不！」段封塵飛速脫掉衣服。

    「哈哈，我說你怎麼連塊腹肌都沒有，太弱了吧。」南東嘲笑之。

    「你笑屁啊？」

    「我有腹肌！」

    「伊力那才叫腹肌~」

    「你笑屁啊！」

    宗政默默地看着那幾個形狀各異的男人從地上爬起來，不辭辛苦地朝一間浴室裏擠去。

    這幅明顯愚蠢的畫面，竟是意外的和諧，外加一點不明緣由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