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矛盾

    “……！”

    話音剛落，肖亦就快步走向赫雷爾！

    赫雷爾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肖亦的行動，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肖亦，沒有絲毫的動容。

    “……肖亦！別衝動！”

    卡爾見肖亦的行動，連忙上前攔住了他。

    “冷靜點！”卡爾勸道：“此刻在這裏的教廷的人居多，而且在場的民衆都是站在他們那邊的，我們根本不是對手！衝動行事不但不會有任何收穫，反而會讓我們寸步難行。”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警衛以及審判官，也全都圍聚到了赫雷爾身旁。

    “……”肖亦沉默了片刻，而後再次瞪向赫雷爾，說道：“你……算計了我啊。你從一開始就壓根沒打算要進行正式的審判。爲了行刑時不遭到妨礙，你欺騙了我。”

    “……收起你那無謂的憐憫心吧。”赫雷爾依舊是以冷峻的神情，對肖亦說道：“在那裏的已經不是什麼人類了，而是邪神的犧牲品，必然會帶來災厄，所以……必須根除！一切都是爲了所有人的安全。”

    肖亦瞪着他，輕聲道：“……說這些屁話，誰聽得懂啊？”

    而卡爾，雖說相對比較冷靜，但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也不怎麼好看。

    於是，卡爾也看向赫雷爾，冷聲質問道：

    “赫雷爾，你背棄了自己的信仰啊。你違背了教廷的規定，擅自行刑，這難道不是在鄙視神的威嚴嗎？這難道不是對你信仰的神最大的不敬嗎？”

    “並非如此。”赫雷爾緩步走向他們，並說道：“這些條例法規，本質上是針對人而制定的。但是，在那裏的東西，已經不能夠稱之爲人了，而是切實的會威脅到人們安全的怪物，你難道會對跑進鎮子裏傷人的野獸進行審判嗎？對付特別的怪物，就必須得用特別的方法才行，因此，我並沒有違反規定。”

    “嘖……”卡爾不禁忍不住咂嘴，“盡是些詭辯……不對，我理應早就應該察覺到的，赫雷爾，伱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傢伙，信仰什麼的，神權什麼的，也不過是你的墊腳石罷了！”

    “看來你也不夠冷靜啊，我就當沒聽見你的詆譭吧。”赫雷爾說：“在場的各位都有着明辨是非的能力，除了你們之外，又還有誰在質疑這場審判的正當性？不如說，失去理智的人是你們才對。”

    赫雷爾話音剛落，肖亦和卡爾就感受到了莫大的敵意。

    在衆人眼中，他們是打算包庇邪神信徒，包庇那只怪物的傢伙，自然會產生敵意。

    赫雷爾接着，低聲威脅道：“若是再爲那個女人說話，你們恐怕也會被衆人視作同黨吧？屆時，說不定會淪落到與那女人同樣的下場，所以，我真心的祈願你們能清醒過來，冷靜的思考問題……願神祝福你們。”

    “……”肖亦和卡爾都明白，被人們重重包圍着的他們，劣勢太大了，因此……只能是沉默以對。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這裏。

    “讓一下，請讓一下！”

    一個嬌小的人影從人羣之中擠了出來，赫然正是格萊蒂絲！

    “什……！”卡爾頓時一驚！

    雖然卡爾讓格萊蒂絲待在教堂，但是……聽到卡爾與肖亦的對話，她又怎麼可能老實的繼續在教堂待下去呢？

    緊接着，格萊蒂絲就看見了……那具焦黑的屍體。

    “啊……啊……”

    就算是格萊蒂絲，看見如此的情況，也能分辨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死了。”格萊蒂絲望着那具焦黑的屍體，嘴脣顫抖着喃語道：“莉蒂姐姐她……死了？”

    “蒂絲……”卡爾來到了自己女兒身邊，有些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只是說道：“還是……不要看比較好。”

    “啊……啊，嗚嗚……莉蒂……姐姐。”

    一道震耳的心臟跳動聲在格萊蒂絲體內響起，她明明還睜着眼睛，眼前卻滿是一片污濁的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了。

    “……”緊隨着雙眼一黑，格萊蒂絲的身體也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她不可控的向地面倒去。

    “蒂絲！”卡爾急忙接住了她。

    “……爸爸。”格萊蒂絲很快恢復了意識，她立即抓緊了卡爾的衣袖，聲音顫抖的懇求道：“爸爸……把莉蒂姐姐，放下來吧。不要讓她……再被火燒了，很疼的……”

    說着，格萊蒂絲的聲音中，已經滿是哽咽和抽泣。

    “已經……夠了吧。請不要……請不要讓她再受苦了……”

    說着，格萊蒂絲就已經站起身來，朝着那具曾經名爲莉蒂希婭的，焦黑的屍體走去。

    但是，那些教廷人員，卻是立馬將她攔住了。

    “等等！快退下！”

    “未經許可，不得觸碰屍體！而且這可是邪神信徒的屍體！指不定會有什麼可怖的後手！”

    “怎麼能這樣……”格萊蒂絲望着他們，懇求道：“求求你們，我只想將她下葬，讓她能夠安息，不要再受這等苦痛了。”

    “我的女兒說得沒錯。”卡爾也走過來，說道：“我不允許你們再玷污她的屍體，請教屍骸交於我們，讓我們將其埋葬於這片土地之下，讓她安息吧。”

    然而，對方的回答，依然不變。

    “不可，此等罪人，而且還是如此可怖的怪物，萬不可埋葬於公墓，而且！她還是個外鄉人！她沒有這個資格！”

    其他民衆也立馬跟着叫喚道：

    “沒錯！她這種怪物，有什麼資格與我們的祖輩一同埋葬於公墓？這是對建設這片土地的祖輩們的褻瀆！”

    “外鄉人可沒有資格玷污這片土地，按照習俗，外鄉人的屍骨就應該扔進海里餵魚！”

    “那至少……”卡爾又說：“至少讓我們將她帶回故鄉，埋葬於故鄉的土地。”

    “不可。”但是，教廷方面的回答依舊，“這可是邪神信徒的屍體，保不準其中還有什麼邪神的力量，免得被心懷不軌之人利用……教廷方面會妥善處理的。”

    說着，那些人還瞪了卡爾一下，彷彿他就是那個心懷不軌之人。

    “……”卡爾咬緊了牙，看向赫雷爾，他知道，赫雷爾才是有決定權的人，最終還是要看他怎麼決定。

    而赫雷爾的回答，也不出衆人所料。

    他說：“不潔的污濁之物必須要由教廷方面處理，這就是教廷的規則，我們必須遵守，此事已定，沒什麼好說的了。”

    “……這種時候就談教廷的規矩了嗎？”卡爾不由得咂了一下嘴。

    接着，赫雷爾又突然看向了格萊蒂絲，緩緩的說道：

    “被處以死刑的，是被邪神的力量污染，已經非人的怪物，因此，無需爲怪物盡什麼善良之心。雖然心中對於熟識之人的逝去感到悲傷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假如過於袒護，興許會被認爲也受到了邪神的蠱惑吧。”

    “……”就算是格萊蒂絲，也聽出了赫雷爾話語中的威脅之意。

    格萊蒂絲沉默了，也不再對莉蒂希婭的屍骸有所堅持了。

    “好了，裁決已經執行完畢，火焰也已經熄滅，審判也就此結束了，所有的事情也應當就此終結吧。”

    隨後，赫雷爾也爲這場審判，降下了尾聲。

    但是……

    “沒有結束。”肖亦看着他，冷聲道：“你這樣做，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當然，我知道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邪神，若是邪神不根除，災難與噩夢就會再次到來。”

    說着，赫雷爾不知爲何走到肖亦身旁，冷冷的望了他一眼，並輕聲說道：

    “事已至此，不管是幻覺還是現實，我都打算不再回頭了。”

    “……”肖亦眉頭一皺，望向赫雷爾，問道：“你什麼意思？”

    但是，赫雷爾並沒有回答肖亦，就這麼轉身離開了。

    “……”赫雷爾心裏清楚，這件事還遠遠沒有結束，然後，他又拿出了那本書。

    那本滿是蠕動的血肉，還有着眼睛，比起書本更像是一個活着的生命體的書籍。

    那個女人說過，這本好似活着的書籍，並不只有一本，而且……她還分發給了大多數人。

    不管那書中到底有着怎樣的魔力，總之，那無疑都是邪神的產物，若是放任不管的話，恐怕人們會難以抵禦其污染，變爲和那個女人一樣的邪神信徒！

    所以，赫雷爾覺得必須要將這些書籍全部集中起來並銷燬，絕對不能讓人們信仰邪神！

    於是，赫雷爾便來到衆人面前，高聲道：

    “諸位……若是諸位信徒被那邪神的信徒分發到了那記載着邪惡知識的書籍，就請將書籍主動上交吧！那其中毫無疑問有着污濁的知識，不是各位應該接觸的東西！請全交給教廷保管吧！教廷會妥善處理的，如此一來，神才能給予我們更好的庇佑。”

    然而，卻是無一人交出那書籍。

    鎮民們的目光躲閃，嘴上只說着一定是那女人在胡說八道，根本沒有這種東西。

    見狀，赫雷爾微微的嘆息了一聲，“是嗎？是這樣啊……”

    那個女人雖然已經死了，但她寥寥幾語所帶來的影響，卻是那麼深邃。

    赫雷爾想了想，強行闖入他人房屋中搜索和繼續勸導衆人，無論哪個的效果都不太理想。

    於是，他面前的選擇只有一個。

    “……若是察覺到誰人意圖沾染邪神的知識的話……”所以，赫雷爾冷聲道：“那麼，無需顧慮什麼，請向教廷舉報！教廷方面會在調查後，做出公正的審判！”

    此言一出，鎮民們的反應皆有不同。

    但不管怎樣的反應，毫無疑問的是，廣場上頓時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議論着……

    隨後，赫雷爾又看向了卡爾，說道：

    “卡爾醫生，逝者已矣，比起逝者，更應該關注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這樣的道理，我想你應該是明白的。邪神的威脅尚存，我們必須要根除這一威脅，但是……被災難折磨過的人們也許會因爲對邪神的恐懼而失去理智，因此，我希望你也能來參與審判。”

    “……”卡爾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拒絕的權力，因此他只能沉默。

    接着，赫雷爾又看向了肖亦。他接着說：

    “你是叫……肖亦對吧？我希望你也能來參與審判一事。”

    “……哈？”肖亦不由得愣住了。

    赫雷爾身旁的教廷人員也隨之感到了驚訝，連忙反對道：

    “赫雷爾大人，您剛纔說什麼？您是認真的嗎？那家夥是外鄉人啊！”

    “是啊！神聖的審判的過程讓教廷外那些信仰不堅定的人參與也就罷了，怎麼連這種外鄉人都要參與進來……”

    這些人雖然是教廷人員，但在此之前，他們也是這座小鎮的一員，本就在這裏成長，然後進入教廷的。

    因此，他們的認知可以說與那些鎮民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嗯，他的確是外鄉人……”赫雷爾說道：“但是，在神面前，衆生平等，神一定在注視着我們。你們也理應注意到，這座小鎮裏的居民十分頑固，其根深蒂固的認知會切實的影響到審判的結果，因此，我們需要一個外鄉人代表。”

    “……”聞言，那些反對的人都沉默了。

    赫雷爾又對肖亦輕聲道：“禁慾的教條已經凝結出漆黑的怨怒，神聖的戒律也變爲貶低他人的工具，在這種情況下，你或許反而能引導出真相。因此，你必須要作爲陪審員，參與到這場審判中來！”

    “我……”

    肖亦正想說些什麼，這時，一道怒吼聲吸引包括他在內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曾經跟隨過那個怪物的那些女孩，不應該是最有可能成爲邪神信徒的嗎！？”有人大聲質問道：“你家的女兒，一定就成了邪神信徒！”

    “你放屁！我就是見不得我家女兒比你家兒子聰明！”

    “但是不管怎麼說！那些女孩都是最應當接受審判的吧？”

    “沒錯！而且不止是她們！那個女人幫工的家裏，卡爾的那個女兒，也一定被那女人蠱惑過！把她拖去接受審判！”

    “……誒？”格萊蒂絲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