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藥浴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本人全糖去冰字數:3084更新時間:24/06/27 13:51:03
慧通大師瞧了一眼陳言潤,似乎已然將所有事情看得通透,陳言潤也不迴避,便如此坦然的任由慧通大師瞧着自己。
他對楚亦心的感情,可從未想過要隱瞞。若不是楚亦心此時未曾答應過他,陳言潤恨不得這世間所有人,都能夠清楚自己對楚亦心的愛意。
歡喜何人,便應當盡數擺出來,使得與二人相識之人清楚才是。
陳言潤便抱着如此想法,現如今他只等着楚亦心哪日想通了應下自己,隨後便公之於衆,還要八擡大轎將楚亦心娶回去。
不僅如此,昭告列祖列宗亦是必須。
陳言潤能夠肯定,自己那兄長定然不會因此怨恨或是不滿,反而只會是欣喜與祝願。
他自小便與兄長要好,二人的性子如出一轍,對於彼此究竟是何模樣,清楚不已。
別說陳言潤的兄長未曾喜歡過楚亦心了,便是喜歡了,亦是會祝願二人。
因着陳言潤自己便是如此,他便能肯定自己兄長會這般想。
若是日後他陳言潤遭遇不測,無法遵守與楚亦心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便也會瀟灑放手,竭盡全力去祝願楚亦心。
只要楚亦心一生平順安樂,便是她又有了心上人,並嫁給對方又如何?他陳言潤定然能接受。
慧通大師瞧的明白陳言潤心中所想,也未曾覺着他是小心眼或是妒忌,對於陳言潤的關切他心知肚明。
“楚施主近些時日身子確實差些,只是這劫難她爲命定之人,由她來解開,定是有着原因。”慧通大師語速緩慢,似乎並未覺着自己的言語有什麼地方不合適,“司徒將軍此劫難,乃是因着楚施主而起。”
聞言,陳言潤微微皺眉,楚亦心則是倍感意外。
“司徒將軍此番,乃是因着在李監軍的力保下,仍舊對昔日暗害楚施主的李大勺問斬,方纔會招惹上李監軍。此人陰險狠辣,故而暗算了司徒將軍,方纔會導致司徒將軍遭遇今日劫難。”慧通大師用他平淡的語氣,拋出了一個個令人驚訝的事實,“因果因果,有因方纔結果,一切皆有定數。”
原本對此頗有意見的陳言潤不言語了。
若是李大勺問斬是司徒元的功勞,他倒是應當好好謝謝司徒元才是。對這李大勺陳言潤是恨到了極點,只是他尚且未能進入官場,頂多把李大勺送進牢中罷了,問斬一事無從過問。
怪不得,怪不得那李大勺聽聞是忽的在夜中問斬了,便連他那些同黨都被縣官提出來,當着不知多少百姓的面砍了腦袋。
原是因着司徒元在背後所推。
陳言潤眼神晦暗不明,楚亦心則是愧疚不已,她轉頭望向陳言潤,親眼看着陳言潤一聲嘆息輕點了頭,方纔對慧通大師與師孃道:“既然如此,我應當將這因果了結才是,便更應當由我來給司徒將軍渡血了。”
此言一出,師孃便連聲致謝,對於楚亦心原出手相助一事萬分感激。
而楚亦心則是掀開了衣袖,由慧通大師親自幫着二人,開始渡血。
司徒元的毒血已然放了不少,慧通大師憂心血流的過多,刻意綁了布條,此刻因着楚亦心出面給司徒元換血了,便將不調哦給解開。
隨着時間緩慢過去,楚亦心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司徒元則是烏黑的雙脣重新迴歸了原先的顏色。
陳言潤心疼不已,只能是站到楚亦心身側,默不作聲悄悄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以此做安慰,楚亦心便硬是撐着直到渡血完畢,她身子發軟,腦袋發暈,還不等手腕被包紮起來,便直直往後倒去,將陳言潤嚇得不輕,他急忙鬆開了手,將楚亦心抱在了懷裏。
“你……”陳言潤想責怪楚亦心心善,不該應下此時,卻在對上那張蒼白的面孔時,任何言語都說不出來,喉嚨亦是發澀。
楚亦心被陳言潤扶着坐到了椅子上,連手腕上的傷口,也是陳言潤親自包紮。
歇息了將近兩個時辰,楚亦心方纔有力氣起身,慧通大師說會好好照顧司徒元,隨後送走了陳言潤楚亦心,以及師孃。
而陳言潤則是一路扶着楚亦心,回到了她的房中。
這一路上陳言潤皆是板着張臉,似乎有無數的話想說,卻又不願在此時與楚亦心說。
“你在生氣?”楚亦心主動出言問道,她就連嘴脣也失去了血色,“若是我沒猜錯,你在生我的氣?”
見狀,陳言潤未曾出言,只是起身出了房間,將楚亦心獨自留在屋裏。
可他不是因着鬧脾氣,只是去了竈房,將其中的血跡仔仔細細收拾個乾淨,又替楚亦心煮了碗藥膳湯。
可惜是在寺廟中,不然陳言潤倒更想給楚亦心煮上一鍋雞湯,給她補補身子。
此時他甚至不想在靈應寺中待着了,每日只能吃些素食,楚亦心以往並不是如此,忽的要長時間只吃素食,自然是有些損身子的。
再加上此時若不是在寺廟中,便遇不上司徒元。
若是此劫難註定要楚亦心幫着解開,不在寺廟中,至少還能給楚亦心補補身子。
陳言潤瞧着那鍋豆腐藥膳湯,一時之間暗恨不已,只覺着全是自己的錯,若是他再強大些,便能夠護住楚亦心,遇見此事也能夠直接差人下山將司徒元送到大夫所在之處,不需要楚亦心來渡血,爲司徒元換血了。
他靜靜的瞪着藥膳湯煮好,方纔端着那口不大的瓷鍋與一個碗一支勺,又回到了楚亦心房中。
楚亦心正有些難受,腦袋仍舊發暈,她聽見動靜,稍愣了會兒,才往門口看去。
陳言潤正端着口瓷鍋,他與楚亦心對視片刻,緩步進屋,將瓷鍋放在了桌上,隨後盛了些豆腐與湯在碗中,“待涼些了,你再喝便是。”
“言潤。”楚亦心忽的雙眼有些發酸,她刻意玩笑道:“我還以爲你生氣了,又要接連幾日不與我說話呢。”
陳言潤聞言,心中十分過意不去,也覺着前些時日的自己過分孩子氣了,“怎麼會,我自是知錯了。再如何鬧脾氣,也不見你來尋我一回。”
“我本是今日想做些吃食去尋你的。”楚亦心原本想解釋,說到一半便自顧自搖搖頭,“我先喝些湯,你的手藝可有些時日未曾嘗過了,不知可否進步了些。”
“自是進步了,因着師父出色。”陳言潤回道,旋即將碗端起,細細吹涼了些,方纔遞過去。
他是想喂楚亦心的,奈何陳言潤清楚楚亦心的性子,知曉她不會甘願,甚至會因此不願喝這湯了,便將自己的想法盡數忍了回去。
陳言潤照顧楚亦心一日,卻在隔日一早,楚亦心便自動自發的去慧通大師那兒,照看司徒元了。
他甚至氣惱之下,想過將自己所做之事盡數說給楚亦心聽,最後仍舊只是嘆息一聲。
想起昨日那碗藥膳湯,楚亦心那顯然十分感動的神情,陳言潤便又覺着不氣了。
楚亦心朝他露出那麼一點兒的欣喜或親近,陳言潤便沒辦法再發脾氣,無論何事都覺着是自己過分了。
他一路往慧通大師所在而去,楚亦心就端坐在其中,身前放着兩個小小的點心,出自陳言潤之手,可她未曾動過,只是瞧着司徒元的目光十分擔憂。
“怎麼不吃?”陳言潤邁步進屋便直截了當問道。
楚亦心聞言轉頭看他,旋即嘆息一聲,“我瞧着司徒將軍眉眼之間……好似餘毒未清一般。他終歸是因着我才如此,我得給他治好才是。”
原先楚亦心只打算說前半句,可見陳言潤面色不對,便加了後半句。
“你待如何?”陳言潤未曾生氣或是如何,只語氣平靜問道。
這話難住了楚亦心,她思索片刻,試探般提議道:“我想着,若是給司徒將軍來個藥浴,那餘毒怕是能清乾淨。”
而慧通大師恰好將藥箱拿來,楚亦心便與他商量了幾句,二人往屋中放了個巨大的木盆,藥材則是楚亦心搭配出來的。
待藥材煮了片刻,也有僧人幫着燒了幾鍋熱水,司徒元便被慧通大師淨衣後小心翼翼放進了木盆中。
而藥材煮出的藥水,楚亦心調了半天,方纔往木盆中舀了些。
半柱香過去,司徒元的臉色很明顯的好了不少,而水溫似乎是低了,楚亦心便要伸手進木盆中,瞧瞧是否需要添熱水,卻被陳言潤攔了下來。
“這事情我與慧通大師皆可代勞。”陳言潤語氣一板一眼道。
他能夠容忍楚亦心站在不着一絲衣衫的司徒元跟前,已是經歷了天人交戰,此刻見楚亦心還要伸手摸水溫,便是在忍不住了。
這可是司徒元藥浴的水,楚亦心若是碰到了,豈不是髒了手?
“你摸不出來,我亦形容不出水溫須得到如何地步。”楚亦心搖頭拒絕,“還是我來吧。”
聞言,陳言潤臉色便直接沉了下來,他一步不讓與楚亦心對視,直到楚亦心露出爲難的神情,方纔無奈退步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