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應調笑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本人全糖去冰字數:3125更新時間:24/06/27 13:51:03
    待到半個時辰後,楚亦心將飯菜做好了,親自裝了些到食盒中,便拎着去尋陳言潤。

    她花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才在諸多的香火殿中尋到了陳言潤。

    陳言潤未曾發覺她的到來,只是一心放在那副完成了一半有餘的佛像畫作上,甚至瞧着有幾分超脫的意思在其中。

    楚亦心一時之間甚至不敢出言打斷他,便拎着食盒站在一旁等着,哪兒想到看着那佛像,她竟也出神了。

    直到陳言潤爲畫像調色時轉了個頭恰巧看見她,方纔有了交流。

    “今日怎的是你來?”陳言潤笑着問道,旋即起身,行至楚亦心跟前,伸手將那食盒接了過來,“爲何只是站在一旁,大可以與我說說話。此時定然累了,不若在我這處坐着歇會兒?”

    點點頭應下,楚亦心跟着進了殿中,坐到了陳言潤身側,方纔感慨道:“若不是今日來,我還未曾得知你竟如此沉迷。”

    “此話怎講?”陳言潤緩慢的打開食盒,對着楚亦心問道。

    “我方纔在門外瞧着,你竟有幾分超透之意,好似不是在作畫,而是在禮佛了。”楚亦心毫不誇張的說着,語氣中還帶着幾分驕傲。

    對於她而言,陳言潤這般有出息,便是在肯定她這些時日的付出。

    自然,也並非全是如此。

    楚亦心只是歡喜罷了,硬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她也是做不到的。

    只是一心覺着現如今的陳言潤,比起先前空有抱負與實力無處施展時,好上了許多,也因此欣慰與感動。

    甚至不斷的期望着,陳言潤能夠有更多發揮的餘地,將他那些不爲人知的天分一一展露出來,再受盡世人敬仰。

    陳言潤這般優秀,怎能明珠蒙塵?

    楚亦心想着想着便出了神,連陳言潤幾次三番叫自己的名字也未曾發現。

    稍過了會兒,迎上陳言潤稍顯擔憂與關切的目光,楚亦心便一怔,急忙解釋道:“我也不知爲何,瞧了會兒佛像便有些出神了。”

    “若是有何事情使得你心中煩悶,定要與我說才是。”陳言潤有些不放心的叮囑,瞧見楚亦心因此笑了起來,且對自己連連點頭應下,方纔安心。

    桌上那副未曾畫完的佛像,將楚亦心的視線吸引了過去,她仔細觀摩片刻,忽的嘆道:“幾日的功夫,言潤你這畫技又是進步了不少。先前便能將活物畫的栩栩如生,如今畫佛像還能帶着禪意了。”

    聞言,陳言潤亦是笑了,心中對楚亦心又高看了自己幾分而欣喜,面上不顯,“這幾日與閒暇時與慧通大師講佛論道,或是談論畫技之事,定然會有所進步。便連着心境,也通達了不少。”

    “這是極好的事情。”楚亦心應聲,旋即打量了陳言潤片刻,稍有些心痛道:“言潤,這些時日,你好似瘦了些。”

    “是嗎?”陳言潤反問一聲,怕楚亦心太過憂心,“許是因着在長個頭,瘦了些卻也高了些。”

    將午膳吃完後,二人閒聊片刻,楚亦心不斷出言讓陳言潤休息一日,故而他收拾了東西,便與楚亦心回去了。

    楚亦心硬是跟着陳言潤到了他的房中,幫着把東西一一收拾了,隨後板着張臉,“言潤你且躺下。”

    “你這是……”

    還不等陳言潤問出聲,楚亦心那嚴峻的神情便讓他沉默了下來,照着楚亦心的安排去做了。

    剛剛在牀榻上,聽從楚亦心的吩咐,面朝枕頭躺好,楚亦心那雙纖細卻有力的手,便落在了肩頭。

    陳言潤一怔,原本想拒絕,卻鬼使神差的默認了。

    那雙手不斷揉捏着他的肩頭,還偶爾錘幾下背脊,或是按壓幾下腰間。

    牀榻因此發出細微的聲響,讓陳言潤耳根有些泛紅,這聲響讓人想的多了些,他便控制不住的覺着有些旖旎。

    “言潤,這些時日你辛苦了。”楚亦心忽的道,聲音滿是心疼。

    陳言潤原先想回話,被心中不斷往外冒出的欣喜所打斷,他禁不住反覆想着,楚亦心現如今已會主動尋他,已會心疼他。

    那是不是也在向他暗自訴說,那份暫且未曾被承認的感情?

    見他不說話,楚亦心只當是太勞累了,如今僅僅是按了會兒肩膀便睡着了,便更加的心疼。

    她手上的力氣拿捏的剛剛好,時不時還低語幾句,等到楚亦心覺着手痠了,方纔停下來。

    哪知牀榻上她以爲睡過去了的陳言潤卻坐起身來,硬是將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靠着坐了下來。

    “我不過每日抽些時間作畫罷了,你每日不知要負責多少人的膳食,才是定然累壞了。只是我空不出時間來,無法陪你說會兒話。”陳言潤面上就差寫着不舍二字了,若是可以,他是想每時每刻都與楚亦心待在一塊兒的。

    楚亦心向來喜形於色,可陳言潤最愛欣賞這般模樣的她,真實且不會有距離感。

    便連簡單的一個皺眉,或是欣喜時微微揚起的嘴角,都讓陳言潤忍不住的着迷。

    陳言潤越發堅決要儘快考上舉人的決心,只有他足夠強大了,方纔能夠不畏懼世人的眼光,將自己對楚亦心的愛意擺在明面上。

    至於楚亦心是否會不喜歡他,陳言潤以前想過,如今卻是絲毫不擔心。

    雖說這般算計會顯得心機深沉,可能將楚亦心留在身邊,無論如何算計陳言潤都覺着是應當的。

    他會讓楚亦心一點點兒將自己放在心上,且再也無法將自己從那顆心中趕出來。

    與陳言潤有一搭沒一搭說着閒話,如此放鬆的狀態,讓楚亦心的瞌睡蟲不知何時涌了出來,她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

    陳言潤剛剛給她滿上了涼茶,便見着她已然靠在椅子上睡熟了。

    若不是身份使然,陳言潤定然將楚亦心抱到自己的牀榻上安睡,現如今他除了嘆息一聲,別無他法。

    陳言潤灌下一杯涼茶,使得自己心中那些旖旎的念頭盡數散去,隨後拿過了一旁放着的蒲扇,輕輕替楚亦心扇了起來。

    這幾日天是越發的燥熱了,他輕扇蒲扇爲楚亦心帶來那麼一絲驅趕暑氣的涼意,並將暗中躲着的那些蚊蟲驚得不敢打擾。

    隨着蒲扇一下一下扇着越發濃烈起來的,是陳言潤對楚亦心的愛意。

    他靜悄悄的望着楚亦心熟睡的面孔,萬千思緒,不知從何說起,只能盡數壓下,權當未曾有過。

    陳言潤不知爲何,腦海中忽的冒出從前他將身着鮮紅嫁衣的楚亦心牽進陳家門的場景。

    楚亦心那時十分的慌張,她一雙手發涼,似乎人還有些輕微的顫抖。

    想到那時自己是如何安慰這個新嫁娘,陳言潤不知不覺嘴角掛上笑意。

    正在此時,房門忽的被敲響,旋即便是一聲未曾壓低過的打趣,“陳家小嫂子福分不少,竟讓我們陳秀才爲其打扇。”

    來人乃是師孃,她的敲門聲與未曾壓低的打趣聲,將尚且在睡夢中的楚亦心吵醒。

    聽清了這番話說的什麼,楚亦心一怔,看了眼陳言潤,又將視線轉向師孃,“那可不是,尋常人可未曾有個秀才小叔子。指不定,日後還是舉人或是狀元呢。那時定然無法使喚了,須得此時使喚個夠才是。”

    雖是口中說着同樣打趣的話,楚亦心卻站起身,很顯然不願意讓陳言潤接着爲自己打扇了。

    陳言潤見狀,將心中的怨氣壓住,不露分毫,不鹹不談道:“師孃此時過來,不知是有何事?”

    覺着陳言潤這番話的語氣不對勁兒,楚亦心急忙出言打圓場,“是啊,竟還擾了我的清夢,若師孃說不出個所以然,那晚膳定然要少了你的份了。”

    “豈敢!”師孃聞言笑開來,伸手佯裝惱怒輕拍了一下楚亦心。

    自從得知腹中已然有個小小的孩童在一日一日逐漸長大,師孃便從先前的壓抑中走了出來,每日都掛着笑容,似乎從未如此開心過一般。

    壓在心頭的石頭去了一半,師孃曾在私下與齊有道提起過,若然此胎仍舊是個女兒應當如何,哪知齊有道毫不在意,無論兒子還是女兒,他皆無比歡喜。

    因着如此,師孃便越發的放鬆了,從前她端着架子,極少與人說笑幾句,現如今卻每日都要與楚亦心說笑幾句。

    陳言潤知曉不該對師孃置氣,可一看到刻意與他拉開了距離的楚亦心,心中便揪痛起來,無論如何也無法壓住那腔怨氣。

    他將瓷杯滿上涼茶,一飲而盡,旋即起身,“我便先去忙了。”

    話音落下,不等二人有任何反應,擡步便走。

    瞧着陳言潤離去的背影,師孃顯得有些迷惑,她問道:“我可是哪處惹到了言潤,使得他心中不痛快了?”

    楚亦心聞言急忙搖頭,撒謊道:“並非如此,他這幾日心中牽掛着未完的畫作,確實脾氣有些怪了,待盡數畫完了,許是便好了。”

    “你可得與他說說,莫要太逼迫自己了,便是等上個半把年再畫完,也是無妨的。”師孃擔憂道。

    楚亦心應了下來,心中對陳言潤這番行徑,有着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