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刮目相看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本人全糖去冰字數:3114更新時間:24/06/27 13:51:03
可他這些心意,與楚亦心未曾相通過。
楚亦心絲毫沒意識到陳言潤畫出這些神態的她時,蘊含了多少愛意,只覺着自己似乎是遇上了個天才,甚至猶豫是否要寫出張表來,將陳言潤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全寫在上面。
待陳言潤回來了,便瞧見剛剛收拾完窗邊桌子的楚亦心。他心中一驚,擔憂楚亦心因着瞧見那些畫作,對自己更加刻意拉開距離。
多番斟酌,陳言潤呆站在門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楚亦心偶然間瞧見他了,方纔邁步進屋。
“言潤,嫂子有話與你說。”楚亦心面色嚴峻。
陳言潤因此也跟着面色嚴峻起來,他抿脣不語,只是點頭。
“日後你的課業與畫作,都拿來給嫂子看看。”楚亦心出言,隨後實在繃不住,神情便顯得有些欣喜,“你這般厲害,嫂子更應好好管教你了,定要讓你日後成絕世之才!”
楚亦心欣喜不已,甚至放起了大話,而她一旁的陳言潤則是一時失言,不知如何接話。
竟是如此,楚亦心竟是如此方纔神情嚴峻,方纔……
陳言潤竟不知應當如何面對,他只覺着心中不舒服極了,可又無法責怪楚亦心。
她爲自己覺着欣喜,理應歡喜才對。
陳言潤沉吟良久,方纔嗓音有些許發啞的應道:“自當如此。”
從這日起,楚亦心便時不時與陳言潤探討文章,或是商議一副畫作應當如何才能將其含義更加深刻的表達。
一時之間,二人不似叔嫂,反而像是先生與待啓蒙的孩童,陳言潤失笑。
這日,楚亦心與陳言潤說起佛祖割肉喂鷹,說的生動至極,似乎是她親眼所見一般。
待說完,楚亦心又問陳言潤,心中可有明悟。
陳言潤已是全然明悟,可他卻低頭不着痕跡,無聲一笑,旋即面無表情擡頭,瞧着楚亦心,搖頭道:“我不知,便沒有明悟。”
楚亦心一怔,她一心想着陳言潤聰慧,沒成想卻無法明悟。
這使得原先便未曾打算解釋的楚亦心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是好,她下意識不斷摩挲着瓷杯,過了會兒方纔道:“嫂子再與從頭到尾說一遍,後將自己所想告知你,你只需從中參考便是,無須懂得其意。”
陳言潤點頭,歉意道:“勞煩了。”
楚亦心在院中說的這故事,那走廊的木欄杆旁,也圍了些出家不久的小僧人,原本他們還焦急楚亦心說完便罷了,只聽陳言潤言自己所明悟之意。
現如今見還能再聽一遍,皆是滿面笑容,噤聲側耳聽着。
佛祖割肉喂鷹,後世的楚亦心,便在年幼時聽過。
與她說這些的人,無論是身份還是年紀,甚至連長相如何,是男是女,楚亦心皆是記不清了,可這時說起,卻異常的流暢,似是講過無數遍一般。
待講完了,便又與陳言潤說了自己的感想,楚亦心刻意放慢了語速,生怕陳言潤未能聽清便過了,此行此舉,使得陳言潤心中有些歡喜。
每當感受到楚亦心對自己的看重與關切,陳言潤都覺着心情極佳,可楚亦心也不知爲何,極其喜歡自稱嫂子,這稱呼原先還未曾覺着有何不妥,日子越是長久,便越是膈應起來。
陳言潤瞧着沉浸在與自己說感悟中的楚亦心,暗暗下定決心,日後定要讓楚亦心自稱娘子,亦要讓她每日都能喚自己夫君。
正這般想着,好似楚亦心已然嫁做他娘子一般,陳言潤覺着此時楚亦心認真的神情,更像是在爲他洗手作羹湯。
直至楚亦心說完,陳言潤仍舊一聲不吭,沉默的用那溫潤的雙目瞧着她。
等了會兒,見陳言潤不應聲,楚亦心便有些莫名的看了過去,見陳言潤只望着自己不言語,還當仍舊未曾明悟,便詫異了起來。
陳言潤心知再如此僞裝下去,許是楚亦心便要瞧出來了,他輕咳一聲,“我已有明悟,只是還需些時間理清。可還有什麼能與我說說看的?”
楚亦心便點點頭,細想了想,便長篇大論起來。
不知爲何,她說着說着,腦中竟出現了前世所背誦的金剛經。
想着許是能讓陳言潤有其餘明悟,便背誦了出來,當楚亦心的聲音落下,她望向陳言潤,卻見到陳言潤身後,站着慧通大師。
見楚亦心不再言語,慧通大師稍有些急,便緩和語氣追問道:“可還有下文?”
“便只有這些了。”楚亦心說着,她自覺有些尷尬,便笑道:“在慧通大師跟前班門弄斧了,還望莫怪。”
“非也非也。”慧通大師卻擺了擺手,手中的佛珠隨之稍稍晃盪,“聽楚施主一席話,倒讓我越發明悟了。”
“何須謙虛,你這番見解我亦是驚訝萬分,着實令人驚豔。”陳言潤亦在一旁附和道。
反而將楚亦心說的滿臉通紅,她連連擺手,“這可不是我這小女子能悟出來的。”
“哦?那楚施主此番言論,可否告知出處?”慧通大師饒有興趣的詢問。
這番話卻將楚亦心難住,她如何說是好?如實說,那定然要被發現她並非真正的楚亦心,而是換了個芯兒。
楚亦心有些爲難,她也不願讓慧通大師與陳言潤覺着,自己是不甘願告知,便含糊道:“乃是我多年前,在村子周圍一塊兒巨石上所見,現如今不知是不是還在。”
聞言,慧通大師瞭然一笑,陳言潤亦是沉吟片刻,二人皆不再追問,卻好似並未相信楚亦心的說辭,只當她是不願鋒芒畢露,故而掩飾。
“楚施主深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此理,定然會避過諸多風浪。”慧通大師讚道。
陳言潤亦是點頭,口中卻道:“倒也不必知曉諸多,日後我定當爲你留一處不經風雨之地,只需顧好身子即可。”
聞言,楚亦心不知如何回答。
倒是慧通大師替她解圍,“陳施主一片赤子之心,令人欽佩。”
慧通大師與陳言潤二人互相推諉幾句,隨後慧通大師望了望在走廊處的諸多僧人,便輕聲問道:“我有一不情之請,不知楚施主可願聽個一二?”
“但講無妨。”楚亦心笑了笑,“何必如此見外,這些時日我聽聞慧通大師講那些禪機,對這世間萬物皆有了一絲明悟,受益匪淺。”
“今日,我亦是受益匪淺。”慧通大師笑言,旋即道:“不知能否請楚施主,這幾日與寺中衆人講佛?”
楚亦心一怔,整個人有些茫然,她反應了片刻,方纔道:“講佛?”
“若是與寺廟中諸位師父倒是尚可考慮。”陳言潤最先反應過來,便疏遠淺笑道。
寺中諸位師父對於楚亦心只會敬佩,但若是給那寺外的香客講佛論道,便要不知被多少外男看見聽聞。
陳言潤不願楚亦心如此拋頭露面,即便他不會阻攔楚亦心做那些心中喜歡之事,可那也只是因着他不願干預,不願讓楚亦心難過罷了。
這講佛論道可不是楚亦心所喜歡之事,陳言潤便頭一個出面,將自己所能接受的範圍給框了起來,他人擅入半步,便要因此發難。
慧通大師識人極其狠辣,一眼便瞧出陳言潤所想,他原先也並非讓楚亦心與香客講佛論道之意,便笑道:“那是自然,與寺廟中諸位講佛論道我還拉得下臉來提一提,若讓楚施主去與香客講佛論道,那便是讓寺廟得香火之事,於情於理,都不應如此。”
這般半玩笑半認真的言語,使得陳言潤安下心來,便也只等楚亦心回話。
“這……”楚亦心十分爲難,她未曾做過這般事情,便有些不願,“我未曾講佛論道過,若是出了差錯,怕是……”
聞言,一旁站着的瘦高個小僧人便不樂意了,他上前朝着三人雙手合十行了個禮,便道:“楚施主妄自菲薄,小僧在此處聽了許久,若是楚施主無法講佛論道,那不知何人方能了。況且楚施主所言,使得我今日明悟了許多。”
這小僧人面上神情嚴峻至極,可他年紀小了些,瞧着不過十一二歲有餘,面相又顯嫩,便覺着有些違和,楚亦心繃不住撲哧一笑。
旋即她尷尬的輕咳一聲,向着這小僧人道:“對不住這位小師父,我未曾有何輕視之意。”
“無妨。”那小僧人意識到了爲何,顯得稍有些拘束。
陳言潤立在一旁靜靜瞧着,楚亦心下不了決心,便下意識轉眼瞧了過去,哪知恰好二人雙目相對。
那溫潤目光,似乎爲楚亦心壯了膽,她便掛着笑容,對着慧通大師豪氣道:“講佛論道也無不可,只是我未曾做過,若是出了差錯,還得……諸位多多包涵,將此事當做未曾發生過!”
在場年紀稍小些的僧人因着這番話面上露出笑意,陳言潤亦是在一旁輕笑不已,慧通大師面色認真點頭,語氣卻似談笑,“那是自然,楚施主所言定銘記在心。”
此事便如此定了下來,第二日一早,楚亦心便給寺廟中衆人講佛論道,起先確實是有緊張,到了後面,便似早已打好腹稿一般流暢。
使得慧通大師又是一番刮目相看,陳言潤也覺着楚亦心十分出色,暗下決心,定要做能與楚亦心並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