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寫在話本中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本人全糖去冰字數:3029更新時間:24/06/27 13:51:03
    與陳芳芳玩鬧了會兒,楚亦心方纔用着他們能懂的說辭解釋了,且笑着道:“日後啊,你們的父母便不在陳家村,在師父的屠宰場了,你們大可抽時間去瞧他們了。”

    陳芳芳當即便紅了眼眶,她雖是像個男娃,卻極其的愛哭。而她同村的堂弟陳莊永不同,興奮的手舞足蹈,拉着自己靦腆的小師弟陳寧便不撒手。

    眼見他們如此高興,楚亦心的心情,便又好上了幾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便都是楚亦心的屠宰場給書院供應肉食,那肉質十分鮮嫩,與平日攤子上的不可同日而語,又比陳家村一部分村民送來的優質幾分。

    月餘過去,不僅楚亦心賺了個盆滿鉢滿,那些老實可靠的陳家村村民亦是因着荷包裏有銀錢,整日都喜氣洋洋,做事越發賣力。

    楚亦心這幾日又研發着新菜式,可卻因着一時分心,刀砍在了手指上,鮮血便流個不停。

    竈房中因着不是飯點,便只有她一人。

    許久了,楚亦心都未曾因着用刀不當而致使自己受傷,仔細回憶一番,竟還是前世的事情了。

    她有些出神,旋即便聽到一聲驚訝的喊聲,“怎的切到了手?”

    旋即,師孃便出現在楚亦心跟前,她急急忙忙將手帕從懷中掏出,仔仔細細替楚亦心包紮,“快隨我去讓大夫瞧瞧,若是傷到了骨頭可怎麼是好。”

    楚亦心這傷口不大卻極深,流出的殷紅的血,不一會兒便將手帕給完全浸溼了,將師孃看的緊皺眉頭。

    “沒什麼大礙,其實也不怎麼疼的。”楚亦心說着安撫的話,拗不過師孃,還是跟着去了書院備着的大夫那兒,上了些草藥,傷口重新包扎了。

    大夫給楚亦心包紮完畢,便遞了幾包藥給師孃,師孃則是沉着臉接過,不言不語。

    這藥治的是什麼,楚亦心亦是清楚的。

    書院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師孃與夫子這般恩愛,卻未曾有繼承家業的兒子,只有一個年紀與陳言潤相仿的女兒。

    若說在楚亦心看來,家業便是女子亦能繼承,可在這世間,不知多少人極其在意子嗣,連夫子這般德高望重的,都因着此事被人背後戳脊梁骨。

    楚亦心沉吟片刻,以想坐會兒醒醒神爲由,沒有隨師孃一併離開。

    她瞧着那塊兒沾血的手帕,心中思緒萬千,過了片刻便打定主意,於是對大夫直言道:“師孃這病……可有法子治好?是因着何事,才導致……”

    大夫頃刻間便明白了楚亦心的意思,摸着鬍鬚搖頭嘆息,“齊夫人爲人甚佳,若是我有法子,早早便將她治好了,又怎會讓她受這般罪?說是病,倒也不然。當初誕下千金後,似是受了風寒,齊夫人便……血氣淤塞,無法再次……唉……”

    二人皆是一陣長呼短嘆,對於老天爺如此不公,心中多有憤恨與不滿,與此同時,楚亦心有了些想法。

    “只要治好了師孃的血氣淤塞,她便能再次孕育孩子?”楚亦心不放心的追問。

    大夫連連點頭,對此卻不抱希望,“齊夫人已然尋醫問藥良久,至今無法可解。”

    這世間無法可解實乃正常,可楚亦心是後世之人,治療血氣淤塞,倒也不是全然沒有法子,稍花費些時間,指不定便能讓師孃擁有那夢寐以求的兒子。

    抱着如此念頭,楚亦心便以傷了手爲由,將膳堂暫且交由李恩慶管着,自己則是四處尋覓起來。

    下午時分,楚亦心接替李恩慶,前往那些菜攤子採買些新奇食材。

    菜攤子所在一向都喧鬧,高高低低的說話聲,吵得楚亦心腦袋一陣陣發暈,她急忙往角落走去,一位裹着頭巾的大娘瞧見了,便帶笑招呼楚亦心,“這位小娘子可是被吵得頭暈?來我這兒坐會兒,便能緩過來了。”

    楚亦心點點頭應下,抱着防備心到了大娘身側,坐在了那小巧的板凳上。

    一陣陣清涼的香味不知從何而來,吸了幾口氣的功夫,楚亦心便精神了起來,腦子清明一片。

    她有些愕然,便看向了大娘。

    大娘笑呵呵的,朝着楚亦心炫耀道:“如何?我早早便說了,你到我這裏坐會兒便能緩過來,未曾匡你吧。”

    楚亦心點點頭,“確實如此,也不知是何物件,竟這般好聞。”

    “喏,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大娘扇着手上的蒲扇,指了指她身前的菜攤子。

    不大的菜攤子上,除了十分常見的白菜與一些小青菜,還放着不少連楚亦心都叫不上名諱的。

    她有些驚奇,滿打滿算也能夠當做活了兩世,竟然還有她楚亦心不知曉的菜。

    “大娘,你這是什麼菜?”楚亦心聞着,伸手拿了一顆,放到鼻尖嗅了嗅,這菜離得近了聞,竟是一股子藥材的味道。

    “這不過野菜罷了。”那大娘用力扇了幾下蒲扇,額頭上滑下一滴汗珠,“我們那村子裏邊,叫它日日香。”

    “日日香……”楚亦心重複了一遍,對於這新奇的東西實在有興趣,“長在你們村裏?”

    “這倒不是,這玩意兒可稀罕着了,是我家那口子去打漁順便從荒島上帶回來的。往日都是自家人吃吃,這下不是摘得有些多了吃不完,我怕浪費,才將它擺出來。”大娘越發熱情,目光閃亮的瞧着楚亦心,“小娘子可要買些吃吃看?這東西如何做都好吃。”

    “那便要上一些。”嘴上說着只要一些,楚亦心卻近乎將這野菜盡數放進了拎着的菜籃子裏,還買走了不少白菜與青菜。

    大娘笑得見牙不見眼,扇着蒲扇的手揮動的又快了幾分,“小娘子闊氣啊!若是日後你覺着喜歡吃,便再來我這兒買,多給你添些。”

    楚亦心一笑,脆生生的應下,並與大娘問清楚了那荒島究竟在何處。

    待回到書院,楚亦心拉着陳言潤,將這野菜的來歷說上一通,且對那荒島表明了自己的興趣,“我定是要去瞧上一瞧的,活了這麼些年,我可從未見過這野菜,指不定還有些我未曾見識過的。”

    “若你想去,那便抽時間去。”陳言潤笑得溫潤,一口應下。

    身爲集廚藝與藥膳這雙重技藝於一身的人,楚亦心對於奇特的食材或是藥材,總是抱着萬分的興趣。

    且仔細說來,這不是她在學了這些以後方纔感興趣的,而是在尚且年幼時,楚亦心便喜歡這些了。

    在那羣討論玩偶是否漂亮的女娃娃中間,楚亦心特立獨行。

    約莫半月的時間過去,楚亦心迎來了她的月休,她當即便掏了銀子,在書院極近的河邊,與那些打漁爲生的漁民租用了一艘船隻。

    若不是陳言潤執意要跟着,她定然孤身一人前往了。

    二人帶了些乾糧,楚亦心還裝了不少的細鹽,旋即便一人一隻船槳,將船順着河邊而下,幾個時辰後,便進到了一望無際的海中。

    楚亦心分不清方向,全依仗着陳言潤,才尋到了那荒島所在。

    朝着荒島前去的時候,楚亦心累得雙臂痠麻,一度是陳言潤接替她,讓她休息片刻,二人才能夠在日落前趕到了荒島附近。

    “那大娘說的可真不錯,這野菜啊,確實難得。”楚亦心感慨的話音落下,船猛然一聲巨響,旋即便晃盪起來。

    不一會兒,陳言潤的臉色變了,他沉聲道:“這船……似是被鑿破,漏水了。”

    似乎是爲了證明陳言潤的話,船尾忽的冒出一股子水來,顯然是從被鑿破之處涌進來的。

    楚亦心心中雖慌亂,卻也知曉此時應當如何做,她高聲道:“快些劃,晚了我們便是那魚腹中的吃食了!”

    二人奮力的划起船槳,楚亦心一時之間不覺着手臂痠麻了,只屏息與這漏了水的船做爭鬥,生怕晚了片刻便得死在這一望無際的海上。

    在到了荒島邊緣時,船隻再也撐不住,猛然下沉,楚亦心驚得下意識抱住了身前的陳言潤。

    陳言潤一怔,旋即耳根一紅,只低頭輕聲在楚亦心耳邊道:“莫慌,已是離得不遠了,我姑且算會水,我們定是能到岸邊的。”

    話音落下,船隻又是一沉,陳言潤抱着楚亦心一下便跳到了水裏。

    楚亦心本就不會水,因着李大勺那事,對水也多多少少有些懼怕,便閉緊了雙眼。

    待到了岸邊,陳言潤再三呼喚,她才敢睜開眼睛,且看清自己已然身在岸邊後,面上的神情茫然至極。

    “莫怕。”陳言潤因着脫力,臉色有些許的蒼白,他擡手擰乾了衣袖,替楚亦心擦了擦尚且滴着水的臉頰。

    見狀,楚亦心方纔忽的往地上一躺,整個人似乎比陳言潤還要勞累一般,“我今日的遭遇,若是寫成話本,定然有人掏銀子買了看。”

    她這話帶着幾分無奈,幾分痛苦。

    陳言潤卻因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換來楚亦心的怒目而視,旋即二人沉默片刻,一併笑了起來,夜色也在此時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