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僞善者夏目

    爲了給羅戒接風洗塵，貓咪老師強烈呼籲要舉辦酒會，但這個假公濟私的決定當即就被「夏目貴志」一拳否決了，最終改成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果然物理說服最簡單有效。

    「多軌透」忙着換衣服穿鞋去便利店買食材，羅戒向正準備跟去幫忙的「夏目貴志」招了招手，道：“夏目，你來一下，我有點事情對你說。”

    「夏目貴志」愣了愣，隨即被身後的「田沼要」推了一把，道：“既然是夜魘大哥找你有事，我一個人陪多軌同學去就行了。”

    “那我也不去了。”某豬貓晃盪着毛球般的小尾巴跳上了「夏目貴志」的肩頭。。。

    它才不在意夏目這個笨蛋，他只是不想「友人帳」被弄丟了。

    對，就是這樣。

    雙方早已很熟，又不是正式談話，僅僅只是閒聊，因此羅戒與「夏目貴志」也沒有進屋，就在正對着庭院的門廊下坐了下來。

    貓咪老師眯着眼睛倚着廊下的柱子繼續噸噸噸，不時發出酗酒大叔般的暢快打嗝聲。

    “夏目，聽說過退魔師嗎？”

    “嗯，聽貓咪老師講過一點，好像是爲保護人類不受妖怪傷害，由靈能力者自發建立起的隱祕組織……夜魘大哥也是退魔師吧？”

    “職業上算是，但暫時還沒拿到執照。”羅戒從口袋中取出了那張請帖，遞給「夏目貴志」，邀請道：“過幾天在八原的山裏有個民間退魔師聚會，我也剛好要去考個執照，有興趣一起嗎？”

    “我？”「夏目貴志」下意識的搖着頭，語氣有些爲難：“夜魘大哥，我從不認爲妖怪是壞的，也沒想過要去傷害他們……”

    羅戒笑了笑，心道果然「夏目貴志」那「無法傷害妖怪」的屬性是永固的，再強的話術也無法動搖他那近乎迂腐的溫柔之心。

    “那你有想過保護他們嗎？”

    “保護？”

    「夏目貴志」愣了愣，他還從沒試過從這個角度去思考他與妖怪們的關係。

    “唔，打個比方吧——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個熊孩子正在遭到另一羣熊孩子的勒索和毆打，你會選擇出手制止呢？還是選擇袖手旁觀呢？”

    「斑」抓蝴蝶路過兩人腳下，轉過頭來插嘴道：“要是我的話，我會和他們一起打那個熊孩子。”

    貓咪老師，你不要給「夏目貴志」這單純的孩子灌輸一些奇怪的理念啊！

    「夏目貴志」倒是沒被那只賤賤的豬貓影響，毫不猶豫道：“當然是制止他們的這種霸凌行爲。”

    羅戒笑了，盯着「夏目貴志」那如女孩般清澈明靜的雙眼，緩緩吐出幾個字。

    “夏目——你這個僞善者。”

    草坪上撲蝴蝶的豬貓不動了，轉頭望向兩人，一雙滑稽的貓眼逐漸眯起。

    「夏目貴志」愣住了：“夜魘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明明很清楚每天都有大量的妖怪被退魔師封印誅殺，卻始終都沒想過爲處於生死邊緣的他們做些什麼，還裝作一副假惺惺的模樣說什麼不想傷害他們……你不覺得你現在的做法，很像那個坐視他人被霸凌而無動於衷的旁觀者嗎？”

    說到這裏，羅戒忽然無所謂的攤了攤手：“也對，反正只是些妖怪而已，他們的死活與我們人類有什麼關係呢？能給他們一些口頭上的憐憫，就算是看得起他們了。”

    “才……才不是這樣！”「夏目貴志」激動的站起來，雙拳緊握，“我只是個普通人，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要我怎麼保護那些善良的妖怪們？”

    “普通人？”羅戒的眼神意味深長，彷彿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貓咪老師你來告訴他，他是不是普通人？”

    “幹嘛要扯上我……”「斑」不耐煩的嘆了口氣，擺出一副難得的正經面孔，“雖然夏目的靈力和本大人比起來還差一些，但在人類當中已經算是很強的了，和當初的玲子差不多。”

    “別在意它的第一句話，只聽後兩句就行。”羅戒提醒道。

    “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想打架嗎？”

    某豬貓拎着酒瓶子開始耍酒瘋。

    羅戒給了「夏目貴志」一點思索消化的時間，靜待片刻後繼續道：“貓咪老師的話你也聽到了，你可能不懂這是什麼概念，那我來告訴你——”

    說話間，一把近四米高的黑色巨劍在魔法陣的閃光中憑空顯現，如羽翼般張開的六把飛刀尾部噴吐出灼熱的火光，繞着庭院急速飛舞。

    狂暴的颶風將滿樹櫻花捲上空中，焦化，燃燒，形成一道直衝天際的火龍卷。

    「夏目貴志」被風沙吹得幾乎睜不開眼睛，下意識的用手遮擋在面前。

    唯有貓咪老師憑藉過人的體重和符合流體力學的身材，在狂風中巍然不動，滑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凝重的神色。

    爲避免引來過多的關注，羅戒反向旋轉羽翼飛刀瞬間湮滅了這股火焰龍捲，「路西法」也變形爲人偶形態，周身噴射着橙黃色的熱風，徐徐降落在一片狼藉的庭院內。

    “貓咪老師，你覺得我的人偶怎麼樣？”

    羅戒沒有問「夏目貴志」，而是看向了一旁那故作鎮定的「斑」。

    “馬馬虎虎吧，以前和那些退魔師打架的時候，我最討厭這種金屬鐵疙瘩了，咬起來咯牙……”

    貓咪老師眼神飄忽，明顯是在硬撐。

    羅戒也不拆穿它， 毫不在意的笑笑，對還沒有從震撼中緩過神來的「夏目貴志」道：“這樣的機巧人偶，以我的能力操控一臺就已經是極限……但如果以你的靈力，理論上可以同時控制十臺。”

    沒等「夏目貴志」有所反應，他又一指正用爪子好奇的扒拉着「路西法」的某豬貓：“你應該知道，貓咪老師是被封印的，而且也沒有跟你籤式神契約，你覺得爲什麼每每在你危險的時候，它都能變回原形來救你？”

    這個問題真的讓「夏目貴志」愣住了，他早對「斑」的突然變身習以爲常，卻從未想過這裏面更深層次的原因。

    “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是因爲你體內的靈力實在太強大了，又不懂得如何收斂，單是外溢的部分被總跟在你身邊的貓咪老師吸收，積存起來就足夠他臨時衝破封印了。”

    「夏目貴志」震驚的看向「斑」，後者也不否認，舔着爪子一副你認爲是就是的模樣。

    “看，以你的力量完全可以保護那些善良弱小的妖怪不受傷害，但你空有一身強大的靈力卻選擇了什麼也不去做，不是「僞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