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零 了因果

    「放他進來！」

    太清聖人的聲音在首陽山山神的耳邊響起，打消了他遲疑。就見他面色一正，讓開一條通道，躬身朝姜塵說道：「仙尊，請！」

    姜塵點了點頭，徑直走入首陽山。而他沒走幾步，就見一白髮蒼蒼的道人，手持柺杖朝他走來。

    這是太清聖人留在首陽山的惡屍道德天尊，專門用來守護崆峒印。太清聖人是天道六聖之中，唯一一個在成聖之前斬去三尸的存在。

    故而，他有三大化身，分別是善屍太上老君，惡屍道德天尊，自我屍太清聖人。

    其中惡屍的意思並非是爲惡，而是與善屍相對。

    天地生萬物，然而萬物誕生後，就會損害天地，故而與衆生爲善，便是於天爲惡，所斬之屍爲善屍。與天地爲善，便是於衆生爲惡，所斬之屍便是惡屍。

    因此，善屍對衆生善，惡屍對天地善。

    ……

    姜塵乃是星主，爲天地至尊，他來到首陽山，若是太清聖人的本尊在此，自然不需要出面迎接。可他本尊不在，只留一句化身在此，論及身份自然不如姜塵。

    是故，察覺到姜塵趕來後，道德天尊連忙起身迎接。

    「見過天尊！」

    姜塵此來是打算以理服人的，所以他的態度異常誠懇，遠遠的就朝道德天尊見禮道。

    「星主客氣了！」

    道德天尊連忙還禮。

    洪荒的大神通者們，在看到姜塵的時候，都是稱呼他爲星主，而不是人王，因爲人王沒有與他們平起平坐的資格，要低他們一頭。

    反倒是星主，因爲是天地至尊的緣故，在位格上遠超他們，要壓他們一頭。

    「星主的來意，貧道已經知曉，請恕貧道不能答應。那崆峒印乃是人教鎮教至寶，爲人教根基，也是貧道成聖的根基，貧道是萬萬不可能將其交給星主的。」

    兩人寒暄過後，道德天尊也沒有廢話，不等姜塵開口，說出自己的來意，就直截了當的拒絕道。

    他的意思很明白，無論是誰過來，這崆峒印他都不可能交出去。都已經說了崆峒印是他的成道根基，那肯定是沒有交出去的可能了。

    而且，道德天尊並沒有說謊，崆峒印確實已經成了人教的鎮教至寶。雖然在人教成立的時候，鎮壓氣運的至寶是開天至寶太極圖，可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早在建立道教的時候，太清聖人就用崆峒印替換了太極圖，作爲人教的鎮教至寶，而太極圖，則是成了道教的鎮教至寶。

    不得不說，太清聖人就是厲害，一人身兼兩教，爲聖人中的易數。

    「天尊不覺得此舉實在有些過分了嗎？那崆峒印乃是我人族至寶，天尊將其奪走，就已經很讓人不滿了，如今竟然還將其作爲人教的鎮教至寶，這儼然沒把我人族放在眼裏？」

    姜塵只覺一股火焰在心中燃燒，語氣不由提高了三分，帶了幾分火火與質問之意。….

    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有所預料，想要從太清聖人的手中要回崆峒印，怕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饒是如此，他還是沒有想到，太清聖人竟然如此過分，直接把人族至寶當成了人教的鎮教至寶，他這是準備把人族與人教綁死在一起啊！

    怪不得太清聖人要立道教，這是做好了隨時拋棄人教的準備。

    倘若人族大興，那人教因爲崆峒印的緣故，與人族綁在一起，便可同時迎來大興。

    反之，若是人族衰敗，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爲道教的存在，完全可以取代人教。

    果然不愧是太清聖人，說是太上無爲，不爭不搶，可實際上，這洪荒的東西就沒有他不搶的。

    無爲，即無不爲。

    看似什麼都沒有搶，可實際上所有的大勢都有他的手筆。

    無論局勢如何演變，誰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他都能夠從中牟利，區別只是獲得利益的多少。

    「星主言重了！」

    「這崆峒印可不是貧道搶的，而是它自己主動飛過來的。」

    「所謂寶物有靈，自行擇主，崆峒印在人族與貧道之間選擇了貧道，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星主與其在這裏怪罪貧道，不如好好檢討一下自己，爲何人族無法獲得崆峒印的青睞。」

    就算被姜塵質問，道德天尊仍然沒有生氣，反而樂呵呵的迴應道。只是他的言語落在姜塵的耳中，卻是極具攻擊力。

    因爲太清聖人沒說錯，崆峒印確實是主動飛向首陽山的。但這並不是說，崆峒印就認太清聖人爲主了，只能說當時的人族太過弱小，根本玩不過太清聖人。

    崆峒印出現在遠古初期，當時的天地大環境，正在從先天朝後天退化，就是這個時候，身爲後天第一至寶的崆峒印應運而出。

    此寶天生就與人族有緣，故而在出世之後，直接就飛向了人族氣運最爲濃郁之地。而在當時，就屬首陽山的人族氣運最爲濃郁。

    不誇張的說，首陽山甚至可以稱爲人族第二個祖地。

    妖族屠殺人族時，諸多人族被玄都大法師接到首陽山，託庇於太清聖人的名下，以此來躲避妖族的追殺。

    這也就使得了，首陽山成爲人族數量最多的地方。後來巫妖決戰爆發，妖族沒落，人族崛起，其中有超過半數的人口，都是來自於首陽山。

    也就是太清聖人霸佔了崆峒印，與人族發生了衝突，不然首陽山此時，怕是真的成了人族第二祖地。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人族大半人口匯聚在首陽山，崆峒印出世，自然就飛向了首陽山。

    但有一點要格外說明，崆峒印的目標的是人族，就算是飛到首陽山，他要是擇主的話，也會選擇人族。可最後不知道怎麼搞的，崆峒印竟然成了太清聖人的寶物。

    也是因爲此事，本來對太清聖人無比敬重的人族，與他的關係也開始迅速惡化。….

    「天尊，當年之事，你是親身經歷者，孰是孰非，肯定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倘若天尊真的佔理的話，那拿着崆峒印的你，爲何無法調動人族氣運？」

    姜塵懶得和道德天尊掰扯當年的孰是孰非，他只知道，霸佔崆峒印之事太清聖人並不佔理，這一點從他無法調動人族氣運就能看出。

    倘若他真的佔理，那人族氣運必然會站在他那一邊。畢竟氣運沒有智慧，全靠本能行事，誰佔理它就幫誰。

    而現在，人族氣運選擇站在了三皇五帝這一邊，而非幫助太清聖人，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當然，無法調動氣運，說的是太清聖人無法把他掌握的人族氣運化爲戰力，可卻能藉助這份氣運修行。

    「星主，此事還是不要說了，當年的孰死孰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崆峒印貧道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交出來的。」

    「都已經說了，崆峒印是人教的鎮教至寶，事關人教根基，就算是與人族大戰，貧道也不會交出此寶。」

    「星主還是請回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都已經說到這裏了，雙方已經沒有聊下去的必要，道德天尊的臉也拉了下來，直接送客道。

    「如此看來，天尊是鐵了心的要昧下我人族至寶了？姜塵此次可是抱着誠意而來，還未天尊好好考慮考慮，莫要逼我翻臉。」

    姜塵的語氣也冷了下來，他今天既然來了，那此事要是沒一個結果，他便不打算回去。

    崆峒印在太清聖人的手裏，對人族的影響極大。你道三皇五帝統御人族時，爲何要各自打造皇道聖器？

    還不是爲了防備太清聖人，怕他動用崆峒印截取人族氣運，這才打造皇道聖器與之抗衡。

    「貧道就是鐵了心的不給你崆峒印，你又能如何？莫非你還敢對貧道動手不成？」

    說到這裏，道德天尊那蒼老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目光幽深的盯着姜塵，語氣幽幽地說道：

    「若是星主想要動手，那貧道也不介意掂量掂量星主的本事，看看這你這神道之祖，人族最強人王，屢屢攪動洪荒大勢的易數，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看得出來，姜塵要是敢動手的話，道德天尊絕不會客氣。別人怕姜塵，但他不怕。

    諸聖之首，玄門代門主，目前洪荒明面上的第一人，無論哪個身份，都足以讓他無懼姜塵。

    甚至於，太清聖人真的要鐵了心的對付姜塵的話，那就是任他手段齊出，也是難逃一敗。

    在這道祖不出的時代，太清聖人就是洪荒當之無愧的第一強者，哪怕是后土娘娘，也不會是他的對手。更誇張一點的說，就是其餘幾位聖人聯手，也不一定能夠敵得過他。

    這並非是虛言，而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而這一切，都是源自於太清聖人玄門代門主這個身份。….

    玄門，洪荒天地最強的勢力，沒有之一，其氣運無窮無盡，甚至比人族氣運還要強盛。太清聖人既然是玄門門主，那便能調動玄門氣運。

    只是人族氣運，就能輕易造就出一個混元大羅金仙。而玄門氣運不知勝過人族多少，太清聖人若是動用玄門氣運的話，怕是能夠立足於混元之上，至上無極的造化之境。

    這就是太清聖人的底氣，傲視洪荒的底氣，只要鴻鈞道祖不出，那就是魔祖羅睺復生，他也無懼，照樣能將其鎮壓。

    「動手？」

    「怎麼可能！」

    「我已經說了，我此次乃是抱着誠意而來，又怎麼可能會與天尊同手？」

    姜塵突然冷靜了下來，心中的怒火在剎那間消失的一乾二淨，負起雙手，語氣詫異的迴應道。

    來之前他就已經反覆告誡自己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太清聖人交手。且不說他巔峯的時候都不是太清聖人的對手，就更別說如今的他正處於虛弱期了。

    真要動手的話，那肯定是打不過的。到時不僅崆峒印沒要回來，自己還被太清聖人教訓了一頓，那真是既丟了裏子，又丟了面子，丟人丟到家了。

    「既然不打算動手，那星主又要如何與貧道翻臉？」

    道德天尊好奇的問道。縱觀他一生，從來都是別人怕他翻臉，而不是他怕別人翻臉。也不是，應該說是除了上清聖人。當年兄弟翻臉，着實傷他傷得不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姜塵故作傷感的說道：「太清聖人畢竟是對人族有恩，不就是崆峒印嗎？此寶雖然珍貴，但又如何能與聖人對我人族的恩情相提並論。」

    「既然太清聖人喜歡崆峒印，那我人族便把此寶送給聖人了，也算是償還這些年聖人對我人族的恩情。」

    「只是，至此之後，我人族與聖人就再不相欠，從此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說完，也不給太清聖人反應的時間，姜塵直接就轉身離開了。

    艹，不就是崆峒印嗎？既然你不還，那我就不要了。

    有道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姜塵還就不信了，偌大的洪荒天地，找不到比崆峒印更好的寶物。

    而且，如果只是用崆峒印，就能了斷人族與太清聖人之間的因果，那無論怎麼算，人族都是賺的。

    人族自

    誕生不久，就與太清聖人糾纏在一起，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雙方的因果非但沒有理清，反而越來越深，漸漸有糾纏不清的跡象。

    而通過與人族的糾纏，太清聖人更是屢屢插手人族之事，不斷的從人族身上撈取好處。且糾纏的越深，他撈取的好處也就越大，到了後來更是能夠直接干預人王的人選。

    這都快觸及到人族的底線了，趁着事態還沒有惡化到最嚴重的程度，姜塵乾脆快刀斬亂麻，藉此機會，直接斬斷人族與太清聖人之間的因果。

    人族以太清聖人糾結的太深，因果幾乎到了理不清的狀態，如此情況下，尋常寶物根本無法了結雙方之間的因果。

    也就只有崆峒印，這種對人族極爲重要的至寶，才能徹底了斷兩方的因果。

    崆峒印對人族來說確實很重要，但眼下，了結與太清聖人之間的因果，對人族來說更加的重要。

    可憐的懶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