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江湖之中談龍象！（4000字）

    大齊王朝，無量虛空深處。

    陳休獨坐於此，面色平靜而淡漠，似是亙古永恆的萬載冰山，沉寂而幽深。

    他的身前，兩枚輝煌而古老的玉玦交織流轉。

    一黑一白，一陰一陽，一正一邪，兩股力量彼此交錯，於虛無之間衍化太極無量之勢。

    光輝之間，似是有着無量浩瀚之淨土悄然凝結。

    如夢似幻，似真似假。

    大齊，南境，赤焰山脈。

    此刻，已然夜深時分，卻是依舊光明如白晝。

    如烈焰般的明燈照耀山路，將黑暗驅逐。

    滿載着貨物的馬車緩緩駛過山道，於空曠之處安營紮寨。

    火光綻放，沸騰的熱湯彌散出濃郁香味。

    “這就是大日明燈嗎？傳說中以太陽石、火山岩、赤龍鱗、百鍊玄鐵，以及朱雀羽煉製的殺伐鎮邪之物。”少年頗爲好奇地打量着那高懸於山道側畔，銘刻有赤龍紋，灑落諸多光輝，恍若流動烈焰般的明燈。

    “沒錯！這就是曾經爲烈焰軍執掌，用以驅逐陰霾、鎮壓邪祟，焚盡厲鬼的大日明燈。煌煌真火照，幽幽冥鬼散，昔年的大日明燈，可是烈焰軍手中的殺伐利器。如今，此般往昔的殺伐鎮邪之物，卻是於山道之畔爲明燈照耀黑暗，指引道路。”

    “看來，天下確實是太平了。”

    披着羊裘的漢子撫摸着滾燙的大日明燈，他的眸間有着幾分追憶之色浮現，感慨道：“天下安寧，萬邪盡散，人間再無幽冥厲鬼！這一日，終於到來！只可惜，諸位將軍無以得見如此盛世！”

    諸位將軍？

    少年此刻注意到，披着羊裘的漢子，此刻的腰間掛着一枚古老而斑駁的青銅令牌，銘刻有蒼天青龍之紋。

    他有些好奇地道：“蒼林軍印，大哥哥，你是青大帥麾下的將軍嗎？”

    “將軍？呵，我一介四品武者，如何擔得起如此威名？在下不過是曾於青將軍麾下效力，擔任左軍先鋒指揮使罷了。”漢子似有追憶般道：“誅邪之戰中，我家將軍隕落於厲鬼之手，血染皇城，同三位將軍一併爲國捐軀。我今日迴歸南境，便是帶着將軍的遺物於他的故土安葬。”

    誅邪之戰？

    少年的眸間有着幾分思忖之意閃爍，輕聲道：“大哥哥，你口中的誅邪之戰，是說書先生口中的救世之戰嗎？”

    “救世之戰？呵呵，倒也挺貼切！誅絕世間萬邪，方可救世蒼生！此一戰，關乎天地，關乎蒼生，關乎千古大齊之興衰，擔得上‘救世’二字！從此，天地萬邪盡滅，旭日光明照人間，人間幽冥盡斬絕！滔滔江湖，千古大齊，至今方爲人道之世。”漢子頗爲感慨般開口。

    “大哥哥，你似乎知道的很多。”少年的眸間唯有好奇之色。

    漢子獨坐於石凳上，悠然遙望大日落下的遠方，輕聲道：“當然知道的多。因爲，我可是親身參與了這場戰爭！”

    他的眸間光影閃爍，尊崇而嚮往般道：“那揮劍決浮雲，陰邪盡西去的風采，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卻。”

    話語悠然，山脈安靜。

    不僅是少年，側畔安營的江湖人士，乃至行遊的客商，此刻皆是無比好奇地望着漢子，側耳傾聽，等待着他的後續。

    “呵，應該從哪裏開始呢？”

    漢子輕輕抿了一口熱酒，似有追憶般道：“我想想啊，那就從陸仙渡洛水入皇城開始吧。”

    他遙望着天際的明月，輕聲道：“秋月之夜，陸仙渡洛水而入皇城，休息於驛站之間。”

    “夜幕降臨，夜影閣布萬劫殺機，請動十萬殺手匯聚洛水之畔，只爲斬落陸仙的項上人頭！”

    少年頗爲不解地道:“我也曾聽說書先生談及，陸仙於大夢之間得九天神祇啓示，知曉救世之法！”

    “而行法須儀式，此番救世之法的儀式，即是步行三千裏而入皇城！這是救世法，爲的是天下蒼生，爲的是三萬裏大齊山河，爲的是我輩人族！如此，夜影閣爲何要出手阻攔？”

    漢子冷笑一聲，話語間多了幾分輕蔑和鄙夷，寒聲道:“起初，我也不明白，直到誅邪之戰的終末，劍九仗劍殺絕夜影閣的那一刻，一切才真相大白！”

    他的話語微頓，眸間有着諸多冷冽和森然閃爍，緩緩道:“夜影閣，早就投靠了幽冥厲鬼，爲天地邪祟爲奴爲僕！他們，早已不再是我輩人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咱們懂，背叛了人族的他們，同樣懂！倘若陸仙成功踏入皇城完成儀式……”

    少年的眸間多了幾分思索之意，輕聲道:“倘若陸仙成功踏入皇城完成儀式，作爲人族叛徒的他們，在天地厲鬼潰敗之際，定然會被清算！”

    “沒錯！事實，也正是如此，他們才會這般的喪心病狂，不惜一切！只可惜最終他們還是失敗了。”漢子咧嘴一笑，話語間有着幾分幸災樂禍:“陸仙成功踏入皇城，完成了儀式，天地陰邪盡散，無量幽鬼盡滅！據說，當日無間，劍九便是踏足夜影閣總壇，昔日執掌，盡數被他誅殺殆盡，無一倖存！幾乎將偌大的夜影閣總壇上上下下給徹底血洗了一遍！”

    少年緩聲道:“我聽說，夜影閣以神兵爲代價，幾乎請動了天下所有的高手，包括佛門不世出的老不死和江湖四君！我很想知道，這樣的殺局之下，陸仙是怎麼活下來的？”

    四方的江湖中人皆是微微頷首。

    這是少年心中的疑問，也是他們爭論不休的所在！

    一夜風雨之中，江湖高手盡出！而陸仙的身旁，只有二品的龍虎道長、已然年老的【天劍】摩柯，以及背叛夜影閣，證道二品的劍九。雖然都是好手，但終究勢單力薄，即使是塊鐵，下爐又能打幾根釘？在幾乎沒有任何幫助的情況下，幾位二品武者是如何固守一夜的？

    “呵，因爲一個人的存在。”漢子似有感慨般開口，話語悠長:“只因爲他的存在，讓夜影閣的萬般謀略盡成空！”

    “龍象公子，蕭龍象！以一己之力撼動夜影閣十萬殺手的存在！”

    蕭龍象……

    少年輕聲呢喃，眸間有着諸多的期待。

    終於要講到這一位了嗎？

    兩側的諸多江湖人士皆是神情專注，等待着後續。

    【龍象公子】蕭龍象，江湖後起之秀。據說，曾經只是赤焰軍的一位正六品校尉。他於荒山之中，得神明授法，從此困龍昇天，神通無量！

    陸仙入皇城三千裏風雨之路，據說他是最大的功臣，也是以一人之力擋住夜影閣千軍萬馬的存在！

    但對於他，卻是無人知曉細節！

    “蕭龍象，蕭公子，他在知曉陸仙之事後，毅然奮不顧身踏入靖海城！而就在他入靖海城的那一夜，夜影閣的殺手們開始行動了！萬毒魔尊下奇毒於山林之間，山果、草木、河水，皆有劇毒！一夕之間，便有諸多爲義氣前往護送陸仙的江湖好漢殞命！殺機在前，人皆惜命！當晚，曾經吊銷這江湖道義的好漢們都連夜跑了！陸仙也沒有責怪他們，畢竟人皆是惜命的。”漢子緩緩而來，將知道的一切道出。

    “那，那蕭龍象呢？他，他走了嗎？”少年握着拳頭，頗爲期待地開口。

    漢子緩緩搖頭:“沒有。第二日清晨，幾乎無有江湖好漢停留的院落之間，唯有蕭龍象孤身吐納打坐！面對陸仙的疑問，他神情淡定，堅守心中的道義！很快，一行人出發了！在山林間，萬毒魔尊再次發動了襲擊！這一次，他被蕭龍象察覺到了存在，一擊必殺！”

    “怕是萬毒魔尊都想不到，他會亡於一位江湖新人之首！此戰之中，蕭龍象領悟了神明賜予的力量，如天龍崛起！行過三日，一行人於山中的破廟間休息。此時，只有陸仙、【天劍】摩柯、龍虎道長，以及蕭龍象四人！入夜，還沒來得及休息，殺機再至！”

    這時，少年舉起了手，頗爲激動地道:“這裏我知道，這裏我知道！說書先生講過這裏的！這裏，該是劍九出場了吧？江湖上百年來最是才情驚豔的年輕劍客！”

    漢子笑了笑，淡聲道:“沒錯！今夜的殺手，是劍九！這位劍九啊，是渴望力量，追尋劍道之極致的存在！他去追殺陸仙，是爲了報恩！報答昔日某位劍客傳授他劍法的恩情！”

    “然後呢？蕭龍象蕭公子是用神明傳授的功法讓劍九認輸了？他們戰了多少回合？”少年頗爲激動地道。

    “那可要讓你失望了。”漢子輕輕一笑，悠然道:“蕭龍象只出了一招！一式劍招！這一招不僅破了劍九以爲傲的無上劍法，更是達到了他無法勘破的至高之境！同爲二品武者，卻是能夠一劍破去劍九的萬般招式！這一招，就讓劍道天才的劍九徹底折服！也正是從此刻開始，劍九決意追隨蕭龍象，護送陸仙入皇城的團隊中，從此又多了一人！”

    “好，好帥！一劍折服，並爲我所用！這簡直是我的夢想。”少年無比嚮往地道。

    漢子呵呵一笑，“夜半，天將明！這時，又有殺手追隨而來！他們，是妖君的僕從，更是徹底化身半人半鬼的存在！聯手之下，已然堪比一品高手！”

    “而蕭龍象斬殺他們，依舊是一劍！”

    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妖君的幾大僕從，本來實力就頗爲不俗，聯手之下堪比二品高手！化身厲鬼之後，定然更爲強大！這樣的存在，蕭龍象斬殺他們，依舊是一劍？這是什麼樣的劍法？

    “然而，這一夜的風雨可不止於此。”

    漢子的話語間多了幾分戲謔：“更多的夜影閣殺手在窺見幾大僕從的屍骸之後，第一想法居然是蕭公子已然精疲力竭，此刻正是動手之時！！”

    “夜盡天明，一夜風止。那座破廟依舊單薄，但門前的山道之上，卻是屍橫遍野，血塞津流。千百的屍骸堆積如山，皆是被一招斃命！！蕭龍象之名，正是響徹江湖！”

    “一夜殺伐，血涌如泉！這一戰，在無數的夜影閣殺手心中留下了陰影！故此，陸仙順利走完了三千裏的路途，在洛水之前止步！只要渡過洛水，便是皇城腳下！！”

    少年託着下巴，頗爲興奮地道：“大哥哥，你知道的真多！說書先生，都只知道劍九那一戰，我都快聽膩了。”

    漢子呵呵一笑，擡起了酒葫蘆。

    這時，他才注意到，葫蘆裏的酒已然飲盡。

    “大哥哥，這是我家裏釀的酒，你喝着。”

    少年隨手遞上了一個酒罈，頗爲期待地道：“然後發生了什麼？”

    “然後，那才是真正有意思的地方呢！”漢子也不客氣，一口氣豪飲半壇酒，頗爲豪邁地道：“洛水之上，夜影閣的王牌正式入局！！”

    “蕭龍象獨坐於江舟之中，忽然心有悸動！他昂首之時，只見高大的樓船於側畔行過，灑落諸多的陰影！而在這方陰影之中，有着一道身影似是相融於天地，如山海般呼嘯而下！！”

    “這，即是夜影閣的王牌！江湖四君之首，【邪君】應天！”

    頓時有着驚呼之聲響起。

    四君之首的應天，這可是一品武者吧？

    武道近乎於神，公認的江湖第一人！

    他，居然都出手了？

    “然後呢？然後呢？”少年無比急切地道。

    “在須臾之間，蕭龍象和應天初次交手！即使是蕭龍象，都落於下風！就在他即將落敗之際，迴盪天宇的龍吟之聲響起！一道金色的神龍呼嘯而起，將應天擊退，且重傷了他！”漢子沉聲道。

    “這，真的假的？蕭龍象居然能夠擊敗應天？他不是才二品武者嗎？”少年驚呼道。

    漢子呵呵一笑：“這一道真龍之力，非是源自蕭龍象，而是他的師尊！那位授予他無上之力的神明！此爲罡氣護主！！”

    就在這時，遠處有着快馬而至。

    風塵僕僕的士卒無比驚慌地望着遠方的天際，急迫地道：“諸位，在下有事，須借大日明燈照明前行，不知可否？”

    “此事關乎蕭龍象蕭公子，我必須立刻去往南境軍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