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皇命欽差,如朕親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皇家大芒果字數:6544更新時間:24/06/27 13:40:49
    並不算寬敞的縣衙大堂前,已經聚集了許多聞訊前來圍觀的吃瓜羣衆,擠着柵欄,眼巴巴地等着看一場楚寧縣難得的熱鬧。

    接着,便是本地士紳們陸續抵達。坐在了柵欄前提前擺好的幾把椅子上。

    這當中,自然也少不了當事雙方葉龍兩家。

    這是白雲邊到任之後的第一堂堂審,自然要將公平公正這些東西做足,讓人挑不出毛病地定罪。

    而後兩排衙役自班房中走出,手持水火棍,站在公堂兩側。

    穿着七品官服的白雲邊踱着方步,走到了那塊明鏡高懸的牌匾下,拿起驚堂木輕輕一拍,“升堂!”

    衙役們雙手握棍,輕敲地面,口誦威武,瞬間將那威嚴肅穆的氣氛拉滿。

    縣中主簿走到堂中,抖開一張狀紙,“茲有本縣子民龍子望,兩日前夜,於百花樓遇害。乾坤朗朗,諸邪必絕於青天,衆目睽睽,兇頑不容於人心今開堂公審,以遵皇命牧民之託,以安人心思定之願,懲兇除惡,告慰亡靈!”

    柵欄外的圍觀羣衆拍掌叫好,堂中的衙役們也再度敲起了棍子,彷彿是在應和。

    葉家家主扭頭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夫人,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輕輕捏了捏以示鼓勵。

    “帶嫌犯!”

    這個年代,可沒有什麼尊重嫌疑人的說法,但白雲邊還是換了這樣的言辭,希望葉紅鸞能夠明白他體貼的小心思,說不定還有峯迴路轉的可能。

    很快,戴着鐐銬的葉鳴鳳就被帶了上來。

    雖然身上的確沒有傷痕和刑訊逼供的痕跡,但那顯而易見的萎靡和憔悴,還是讓葉母眼眶一紅,啪嗒啪嗒地吊着眼淚。

    白雲邊沉聲道:“葉鳴鳳,有人控告你在百花樓酒後暗害龍子望,你可認罪?”

    葉鳴鳳搖着頭,“大人明鑑,在下素與龍兄交遊甚密,又不曾結怨,豈有暗害他之理啊!”

    “哼!”白雲邊一拍驚堂木,“來人呀!帶人證!”

    率先被帶上來的,正是葉鳴鳳和龍子望二人的護衛。

    二人俱是漕幫中人,此刻無端被捲入這等大事,還要當着幫主的面指認他的兒子,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嘛!

    但被殺的又是三長老的愛子,自己若是不說實話,三長老也不會放過自己。

    這橫豎都是死的難題,讓這兩個漢子戰戰兢兢地滿頭大汗。

    好在白雲邊對此早有預料,開口道:“無需你二人指認什麼,只需如實將當日情形講述出來,這本也是爾等職責所在,想必也無人會因此怪罪於爾等。”

    二人一聽便鬆了口氣,而後開始講述起來。

    “當日,我家公子和胡公子一道回了楚寧縣,便去尋了龍公子,龍公子因爲午間飲了些酒,尚在房中小憩,我家公子卻直接將其拖了起來,二人笑鬧着和胡公子三人一起去了百花樓,而後便各自叫了一位姑娘,陪着一起飲酒玩樂。”

    門口的圍觀羣衆聽得津津有味,很想插個嘴,問問他們是怎麼玩樂的。

    但是顯然這不是今日堂審的重點,於是那護衛便接着道:“而後胡公子問了一句,近日聽說漕幫之中,屢有動亂,是怎麼回事?然後龍公子便揮手將姑娘們和我們都趕了出去,並且讓我們守在門外,不許外人進入。”

    白雲邊問道:“爾等出來之時,確認房中只有他們三人?”

    護衛點頭,“確認!當時小人走在最後,還掃視了一遍屋中,確實只有他們三人,才出來的,房門也是小人親手關上的。”

    白雲邊嗯了一聲,“繼續說來!”

    護衛接着道:“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胡公子便先出來了。當時小人還問了一句,胡公子搖着頭說不行了不行了,那倆人太能喝了,再喝他就不行了,光陰似箭,不可久等,說完就上了樓。”

    這話一出,外面的人登時響起一陣看樂子的笑話,有些聯想豐富的都感覺有些熱血上頭。

    白雲邊雖然有好幾個月沒有去了,但也不至於那般,依舊思維清晰地道:“在他開門離開的時間,有沒有人會趁機混進去?”

    一旁龍公子的護衛搖頭開口道:“不會,小人也在門邊,有任何人進出小人都能發現,當時的確只有胡公子走出來,無人進去,小人很快就將房門重新關上了。”

    “所以,這時候,就只剩下葉鳴鳳和龍子望兩人在房中了?”

    “是的。”

    “繼續。”

    “而後,小人在門外守着,裏面不時還是有陣陣笑聲的,然後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等聽見了東西落地的聲音,便隔着門問了一句有沒有事情,但是沒有迴應。於是我等便推門而入,而後便瞧見龍公子仰倒在地,胸口插着一柄匕首,而我家公子則趴在桌上閉着眼睛酣睡。”

    “百花樓的人反應很快,聽見動靜立刻涌來了好幾個護衛,瞧見這一幕也傻了,在屋子裏四處翻找了一番,的確沒發現別的人。而後小人叫醒我家公子,公子見狀也嚇得酒醒了不少,連忙叫我先帶他回家,我便帶着他回了府中。之後的事情,大人就知道了。”

    一旁龍子望的護衛也跟着道:“當時房中的確僅有葉公子與我家公子二人。”

    白雲邊又命人叫來當日在場的七個百花樓護衛,衆人的口供也與這二人所說完全一致,並且明言他們進去之後,還曾堵住門口徹底查了一遍房中,並未瞧見一個外人。

    白雲邊一拍驚堂木,“葉鳴鳳,當時房中,僅有你與龍子望二人,你還要狡辯?”

    葉鳴鳳連忙道:“大人明鑑啊,我那是都喝得不省人事了,哪有能耐殺害龍公子啊!”

    白雲邊冷哼一聲,“房中僅有你與他二人,不是你,莫非是龍子望自己想不開自殺的不成?”

    葉鳴鳳只得不住叫屈,“在下委實不知啊!我與龍兄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至於下此毒手啊!”

    “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呀!帶胡風閒!”

    白雲邊一聲令下,與葉、龍二人在一起的胡公子也被請了來。

    而他的供述也跟方纔護衛的供述完全吻合,不由又讓葉鳴鳳的嫌疑大了幾分。

    白雲邊看着他,“本官還要問你另一件事。在抵達楚寧縣之前,你與嫌犯去了何處?”

    胡公子面色一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葉鳴鳳。

    白雲邊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明鏡之下,安敢不從實招來!”

    胡公子只好道:“在下和葉兄繞道去了一趟楚寧縣的柳家莊。”

    “所去何爲?”

    胡公子遲疑一下,“去見一女子。”

    “爲何?”

    “葉兄想去尋那女子問個明白,爲何與龍兄相好,而拒絕了他。”

    這話一出,柵欄外的衆人立刻騷動了起來,原來還有這等情仇故事啊,那就說得通了啊!

    葉鳴鳳當即道:“大人,在下只是去問個明白,並無記恨龍兄之意!”

    白雲邊冷哼一聲,“來人呀,帶那女子!”

    很快,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便一臉膽怯地被衙役帶了進來,然後跪在了大堂之中。

    “民女柳玉梅,拜見大人。”

    “柳玉梅,本官問你,兩日之前,葉鳴鳳可曾到你家中尋過你?”

    柳玉梅身子一顫,低頭不語。

    白雲邊沉聲道:“不必緊張,今日滿縣士紳齊聚,你只管供述實情,本官自會庇護於你!如有敢挾私報復者,本官定不輕饒!”

    柳玉梅這才吞吞吐吐道:“那日葉公子的確來詢過我,但是我已傾心於龍公子,他亦曾許諾過些日子便來提親,爲了不招人口舌,民女便未曾露面,只是隔着門與其說了幾句讓其斷了念想的話,葉公子當時非常憤怒,還曾問過民女,如果沒有了龍公子,民女是否願意嫁給他。”

    衆人的議論聲轟然四起,這就很明白了啊!

    葉鳴鳳連忙喊冤道:“大人,我不是那意思啊,我是說的,如果沒有龍兄,她會不會願意嫁給我,沒有她說的那意思啊!”

    說完他惡狠狠地看着柳玉梅,“你這毒婦,爲何要如此陷害於我!”

    柳玉梅被嚇得往後一縮,白雲邊猛地一拍驚堂木,“放肆!公堂之上,豈容你撒野!”

    兩個衙役登時走出,用水火棍將其叉在地上。

    葉鳴鳳逃脫不得,只得怒吼咆哮,扭動得就像一條被衝到岸上的魚一樣絕望。

    葉紅鸞看着自己大兄的慘狀,心頭生出一股衝上去將這些衙役全部打倒,然後救下他揚長而去的衝動,但這個衝動被理智死死按下,她知道,只要她這樣做了,葉家就完了。

    或者,至少,她和他大兄的命運就完了。

    她忍不住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夜晚,如果沒有那些事情,或許他就不會走上這條縱情聲色放浪形骸的路,現在應該是個前途無量的讀書人,而不是現在這般的階下囚吧。

    她抿起好看的嘴脣,默默思考着解決的辦法。

    而其餘與葉家無關的衆人,此刻卻都已經覺得,事情已然蓋棺定論了,只等葉鳴鳳扛不住了,交代具體的經過即可,因爲從任何角度來看,兇手都不可能是別人。

    他們望向白雲邊,等着他開口爲這件事情,劃上最後的句號,也爲這葉家公子的命運蓋棺定論。

    白雲邊看着喧鬧的場中,目光也從葉家夫婦和葉紅鸞的臉上劃過,內心天人交戰,遲疑着猶豫着。

    “白大人!”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士紳的隊伍裏,站起一個中年男子,朝着白雲邊拱了拱手,“大人,此番案情已然清晰,還請速速宣判,以還無辜之人清白。”

    白雲邊皺着眉頭,“你是?”

    那人拱了拱手,“在下胡家胡定明。”

    胡定明?誰啊?

    白雲邊很想這麼脫口而出,但好在如今的身份制止了他魯莽的行爲,一旁的主簿連忙解釋了一句,讓他知道了這人是龍首胡家當代家主的親弟弟,也就是胡家名義上的二號人物,堂中胡公子的堂叔。

    胡定明又道:“白大人之才名大顯於世,吾等皆知,想來早已對此案內情洞若觀火,所在乎的,不過是其牽涉甚大。但乾坤朗朗,天日昭昭,總有公道至理,權勢聲名皆爲浮雲,我胡家願稟公道之心,助大人公正之判,若是有人想藉機生事,胡家亦願襄助大人。”

    說完胡定明朗聲道:“請大人宣判!”

    人羣中,又有幾人起身,齊齊道:“請大人宣判!”

    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中,也有不少人大喊着,“宣判!宣判!”

    白雲邊眼見此情景,又在腦中過了一圈,發現確實沒有疏漏的地方,深吸一口氣,拿起驚堂木一拍,便聽見安靜的人羣中,響起一聲熟悉的喊聲,“慢着!”

    衆人扭頭回望,只見一個貼着八字鬍的男子站在柵欄前,朗聲道:“此事有蹊蹺,白大人不可宣判!”

    葉紅鸞看着此人,回想起昨日在百花樓的驚鴻一瞥,是他?

    縣丞立刻呵斥道:“哪兒來的鄉野莽夫,膽敢咆哮公堂,擾亂公堂秩序!來人呀,給我將其亂棍打出!”

    那人四周的人羣登時朝旁邊一閃,生生讓出了一個圓圈,只有那男子和他身旁的護衛兩人孤零零地站着。

    就在衙役們蠢蠢欲動之際,白雲邊的聲音冷冷響起,“劉縣丞,這公堂之上是你說了算還是本官說了算啊?”

    縣丞一愣,連忙告罪。

    白雲邊看着夏景昀,心頭涌起一陣快感,“兀那漢子,你且進來,有何話到公堂上說來。”

    衙役便打開柵欄,將夏景昀和陳富貴二人放了進來。

    白雲邊開口道:“你二人見了本官爲何不跪?”

    夏景昀眼睛一瞪,白雲邊尷尬乾咳一聲,“罷了,公堂之上不拘小節,你且先說來。”

    夏景昀開口道:“敢問大人,龍公子身上只有一道傷口,而且是當胸正面的貫穿傷,據我所知,龍公子是有些許武藝在身的,而葉公子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他如何能夠在龍公子尚未醉倒之時,在正面一擊而殺之,而且自身還未中任何反擊?而且葉公子能夠直入房中將還在休息的龍公子拖起來,龍公子還不生氣,可見二人關係頗好,又有何動機做出此等惡行呢?”

    胡定明嗤笑一聲,“這還不簡單,二人平日關係甚佳,龍賢侄未曾防備,才被一擊致命,這正是證明了此人包藏禍心,陰險至極。”

    葉文和終於忍不住了一拍椅子站起,“胡定明,葉胡兩家素無恩怨,你在此口口聲聲污衊我兒,要置其於死地,意欲何爲!”

    雖然葉文和向來不是個暴躁威嚴的性子,但真火發作,帶着漕幫的赫赫聲威,還是讓不少人心頭發怵,但胡定明卻半點不慌,淡淡一笑,“葉幫主這是說的什麼話,在下不過是站在公理一邊,而且此事亦有我侄兒牽扯其中,不將情況說明,我胡家豈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再說了,當時的情況很清楚了,不是你兒子殺的人,還能有誰?”

    葉文和氣得胸膛起伏,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但就在這時,夏景昀笑着道:“這話問得好。”

    衆人都不解地看着他,心道你丫哪頭的?

    只有白雲邊默默在心頭癟嘴,這狗東西又要開裝了。

    夏景昀道:“此案最大的問題就是,當時是個密室,沒有任何旁人,故而只能將葉公子認定爲兇手,哪怕他沒有當面殺死龍公子的本事,哪怕他也沒有要殺害龍公子的動機,哪怕大家也沒找到他殺害龍公子的其餘物證,哪怕有這麼多的不合理,也只能認定葉公子是兇手,對吧?”

    他看着胡定明,略帶挑釁地笑了笑。

    胡定明心頭沒來由地一慌,旋即哼了一聲,“是又如何?”

    夏景昀轉身看着白雲邊,“大人,可否讓幾個衙役配合在下做一個小試驗?”

    縣丞剛想呵斥一句荒唐,旋即又想到剛纔白雲邊的話,遲疑着扭頭看了一眼,果然白雲邊直接點頭,“可!”

    接着便點了幾個衙役,讓他們暫且聽命於夏景昀。

    這番信任,讓不少人都面面相覷,看着這個長得倍兒俊的男人,不知道他跟縣尊大人是什麼關係。

    夏景昀沒有拖延,直接將幾人叫了過來,挨個附耳吩咐幾句,然後他先看着龍正清,指了指一旁空着的班房,“龍長老,你是此間最不可能做假證之人,勞煩您來看看,這裏面有沒有問題?”

    龍正清一頭霧水,但白雲邊既然同意了,他也想找出真兇,便起身走了過去,掃視一眼。

    班房裏只有硬木牀,兩個櫃子,一張桌子陪幾張條凳,牆上掛着些東西,一目瞭然。

    他冷冷道:“沒有問題。”

    “龍長老請坐。”夏景昀點頭,接着便將這幫衙役都叫進了班房之中,關上房門,朗聲道:“接下來,你們便將此地當做當日事發的房間,爲大家演示一遍緝兇之過程。”

    說完他便讓衆人走出,等在門邊,然後走在最後,親手關上了門。

    而後他朝陳富貴點了點頭,陳富貴扯着嗓子,“不好啦,龍公子遇害了!”

    一幫衙役登時踹開房門,衝了進去。

    “牀底下沒有!”

    “櫃子裏沒有!”

    “房樑上沒有!”

    衆人將班房里弄得雞飛狗跳,依舊無功而返,全部撤了出來。

    縣丞嗤笑一聲,“我還以爲你煞有介事,必有高論!這能證明什麼?”

    夏景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看着這幾個衙役中的某一人,“你說說吧。”

    那人上前一步,開口道:“方纔這位仁兄吩咐我,趁着我們都進去的時候,偷偷藏到牀底下,不要出來。然後等着大家都衝進來的時候,裝作去查看牀底下,喊一聲牀下沒人,就跟着混進人羣再撤出來。我就照做了,其實動靜還挺大的,但大家好像還真沒注意。”

    衆人聽得瞬間愣住,他們剛纔都好奇地看着,這些人衣服都穿得一樣,倒還真沒注意這一茬!

    夏景昀又看着另外兩個人,“你倆說說。”

    “剛纔我們接到的命令是讓我們進屋就去牀邊,掩護牀底下藏着的人出來,並且不要驚動別人。”

    衆人聽到這時終於反應了過來。

    葉紅鸞當即起身,“百花樓的房間我親自去看過,比這個班房還大,影壁之後還有一張牀榻可以藏人,完全可以照此法施行,因此,當日房中,或許並不只有我大兄一人!”

    夏景昀道:“方纔這兩位護衛也說了,當日百花樓的護衛們也是來得極快,好似早就準備好了一般,讓人不得不懷疑其中真相。”

    衆人也不由點頭,這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這兒,他們這麼多人看着都沒看出破綻來,就說明這是完全可行的,那麼因爲事發之時只有葉公子一個人在場所以將其定罪的邏輯就說不通了!

    這麼說,葉公子是清白的?

    怪不得他一直說自己沒罪啊!

    胡定明卻冷哼一聲,“誰知道你是不是買通了這些衙役,故意做的假證。”

    夏景昀笑了笑,“我一個外鄉人,有那麼大本事買通這麼多的衙役?”

    胡定明淡淡道:“你不行,但是有人行啊!”

    衆人的眼神又變得猶疑起來,看向了葉文和。

    這倒也是啊,漕幫完全有可能提前安排這一幕給他兒子脫罪啊!

    這麼大的勢力,總不可能真的眼睜睜看着他的兒子被定下殺人大罪吧?

    夏景昀淡淡一笑,“這位胡員外是講理不成,就要改爲誅心了嗎?”

    胡定明好整以暇地道:“只不過你太過可疑罷了。你既有此法,爲何不早些獻上,非要在此時才說?你一個來路不明的漢子,卻能讓白大人如此信任,你說你們沒提前商量好,我們誰信啊?實在是不怪我們懷疑你暗藏心思,演這一齣戲來爲某些人脫罪?”

    “所以,你是懷疑我被漕幫和白大人收買,來配合他們演這一齣戲?”

    胡定明淡淡道:“怎麼?不可能嗎?”

    “你滿嘴胡話,倒也不全是錯。”夏景昀竟點了點頭,“我的確與白大人是提前商量好了的,但卻不是爲某些人脫罪,而是要引出如你這般真正包藏禍心的人!”

    他的語氣陡然一冷,“不把臺子搭好,你們這些人怎麼會願意跳出來,本官和白大人又怎麼能將你們一網打盡呢!”

    本官?

    衆人一愣,這人還是個官?

    但胡定明卻幾乎在瞬間想到了一個可能,目光在夏景昀那張英俊的臉上掃過,身子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葉文和也想到了一個可能,臉上露出難以抑制的欣喜。

    白雲邊心頭哼了一聲,還算懂事,知道給本公子也記上一筆。

    看着驚疑不定的衆人,夏景昀緩緩撕下嘴上貼着的鬍鬚,從懷中掏出一塊金光閃閃的牌子,“本官通議大夫、殿中侍御史、戶部倉部司郎中,皇命欽差,夏景昀!”

    衆人擡眼一瞧,只見上面赫然刻着四個清晰的字樣:如朕親臨。

    一陣慌亂的桌椅撞倒聲中,滿場之人跪了一地,齊齊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撩起袍子跪下的同時,白雲邊低着頭,心中腹誹:可惡,又被他裝到了!

    感謝【孤單貝殼】大佬五千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