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痛苦

    “編號99067，任務評價：完美”

    充滿科技感的實驗室內，幾名研究員讚歎的看着躺在模擬倉中的林安。

    “真是完美的戰士。”

    “哪怕整個下半身被炸碎，依舊能掙扎着消滅敵人。”

    “37次任務，完美完成了36次，只有一次因爲缺乏武器裝備，在躲避過程中，死在了覆蓋的白磷彈下。”

    另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研究員，面無表情的走近模擬倉，替換營養管。

    “是很不錯。”

    “但他的精神狀態已經有些不穩定。”

    “我建議直接開始測試情緒。”

    “單兵任務完成的再優秀，在某些場景下也不過是炮灰。”

    聽着同事的評價，跟在後面的研究員聞聲一滯。

    “這麼快就要開始嗎？”

    “他的精神狀態已經出現崩潰的徵兆了，我們這段時間模擬任務頻率太高了。”

    “沒人扛得住每次模擬結束後的記憶消除。”

    “尤其是，幾乎沒有恢復的時間。”

    “是不是緩一緩...”

    想到計劃中的情緒測試，他有些不忍的看了一眼林安。

    模擬任務已經夠變態了。

    參加實驗的對象，幾乎能遭遇各種燦烈的死法。

    被炸碎、爆頭、高溫灼燒、化工廠內硫酸腐蝕。

    爲了效率，他們會在任務完成後安排一種死亡方式給實驗體體驗。

    哪怕是地獄，也不過如此。

    看着躺在模擬倉中的林安突然一陣抽搐，彷彿要醒來一般。

    他還是急忙將一管藍色液體，注射進林安手臂。

    剛剛從模擬中脫離，還沒來得及震驚自己怎麼會在實驗室的林安，再次陷入了昏迷狀態。

    “高層的命令。”

    “我們需要的戰士，是必須能承受任何極端事件的完美體。”

    “精神崩潰？”

    “挺不過去，那只能說他是殘次品。”

    “爲了計劃成功，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

    畫面跳轉。

    這一次的畫面，不再是酷烈的戰場，而是充滿煙火氣息的臨江市區。

    （“開始了..”）

    第二意志淡淡的開口說道，眼底滿是深深地冷意：

    （“從現在開始，就是你被封印的記憶。”）

    （“情緒測試...”）

    沒有說話。

    林安看着和平的場景，心中莫名的升起恐慌感。

    他下意識扭頭看向第二意志，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情緒測試,是什麼！？”

    “爲什麼，我會感到害怕！？”

    沒有回答。

    畫面開始一陣變換，最終定格在明亮的家中。

    那是自己曾經的家。

    臨江市，和苑小區。

    “多吃點菜，媽昨天看中了一個女孩，哪天帶你出去認識認識。”

    “別天天憋在家裏，年輕人，多出去走走。”

    林母嗔怪一句，手中的筷子不停的給林安加菜。

    “媽...我吃不了這麼多...”

    剛剛退伍回來，林安無奈的看着生怕自己餓到的林母。

    雖然有些嘮叨。

    但幾年不見，他真的很想家裏人。

    老媽的雖然喜歡唸叨，但家裏的這種感覺，真的很安心。

    說說笑笑，吃飽飯的林安滿意的躺在沙發上休息。

    陽光燦爛，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他側頭看向洗碗去的林母，嘆了口氣。

    也許自己確實該考談對象的事了，不然老媽天天唸叨。

    看着母親一抹白髮，還有隨手不離，放在錢包中自己的相片。

    林安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

    第三視角下。

    本體林安顫抖着雙手，彷彿想要觸碰到在廚房洗碗的身影。

    母親很早就走了，模擬中的女人是根據他記憶合成出來假象。

    但無論面容還是神態，都完美符合他對母親的幻想。

    下一秒。

    “砰！”

    還未等林安觸碰到記憶中的那個身影。

    一顆從窗外射來的子彈，瞬間貫穿了女人的頭顱。

    躺在沙發上，林安如同思維停止一般，愣愣的看着那抹血花。

    碗筷掉落一地。

    廚房內的身影，緩緩倒下。

    “不！！”

    絕望。

    衝進廚房內，林安近乎崩潰的看着地上的林母，雙眼通紅。

    他幾乎快要瘋掉。

    沒有人能眼睜睜的看着至親死在自己面前，而保持冷靜。

    沒有給他痛苦的時間，急促的破門聲驟然響起。

    “殺了他！”

    ...

    手腳冰冷。

    第三視角下，林安聲音沙啞的問向第二意志：

    “這就是情緒測試...？”

    第二意志緩緩點頭，漠然的看着畫面中的戰鬥。

    （“沒錯。”）

    （“情緒測試，就是測試我在極端情緒下，是否還能保持戰鬥力。”）

    （“絕望。憤怒、憐憫、狂喜、瘋狂、悲傷...”）

    （“爲了測試效果，我親眼看着身邊的每一個人死去。”）

    （“我見過安夏在我面前被燒爛渾身的皮肉，哀求我結束她的生命。”）

    （“我見過景天被人丟入絞肉機，而我只能在碎沫中拼湊他的屍體。”）

    （“我曾在某個場景中，見到林母爲了湊齊我的學費，在菜市場兼職被一羣混混打成重傷，而我沒有錢給她治病，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死在病牀上。”）

    （“而那次測試，只是爲了測試我在走投無路時，是否會違反法律，獲取錢財。”）

    （“我還見過我被人誣陷送進監獄。妻子帶着孩子等我出來，在我出獄那天，卻被人撞死。”）

    （“而這，是爲了測試我是否會選擇復仇。”）

    （“我曾當過乞丐、瞎子、殘疾人、工人、甚至是渾身癱瘓的廢物。”）

    （“模擬實驗中，他們想盡一切辦法測試，去測試不同人生下，我是否會選擇走向極端。”）

    聲音冰寒，刺骨的寒意。

    第二意志直勾勾的看着不斷變幻的場景：

    “一千次的測試，一千次的輪迴。”

    “沒有一次給過我希望，沒有一次給過我挽救的機會！！”

    “在測試中，他們就如同神靈一般肆意毀滅着我的人生！”

    “他們殺死我的父親，殺死我的母親，殺死我的兄弟！殺死我的朋友！殺死一切感情！”

    聲音泣血，幾近瘋狂。

    第二意志猛然扭頭看向林安，怒吼：

    “他們讓我成爲最卑賤者！成爲社會最底層！成爲所有人嘲笑羞辱的對象！”

    “他們一次次踐踏我的自尊，摧毀我的意志！”

    “他們剝奪了我的力量，剝奪了我反抗的權利！”

    “每一次我想復仇，每一次我想抗爭，每一次我想改變時。”

    “他們便如同戲弄老鼠一般，強行毀掉我所有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