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去向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牆外行人gt字數:2799更新時間:24/06/27 13:37:29
    婁之英搖頭道“小子不知,便請粟幫主指教。”

    粟塵道“敝幫地處鄱陽湖,這裏的來往水利、商官通行、黑白兩道,都和敝幫略有瓜葛,那也不必多說了;神牛幫南臨川陝、背靠塞北,處於大宋、大金、西夏、吐蕃之間,維繫着幾國的馬匹私販生意,西北一帶,自是他們的地盤;而揚州船幫倚着江南水道,長江、淮水及大小運河每天往來船隻何止千輛?這些營生一大半都和夏侯老兒有關,是以若論財力,三幫中當以船幫爲先!”

    婁之英聽不出這些與阿兀有何關聯,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程鵲心直口快,追問道“粟幫主解釋的極透,可這與解救虞家妹子又有什麼干係?”

    粟塵道“諸位莫要心急,粟某並非特意絮叨,而是講說明白好讓婁兄弟心安。我今夜便散人出去打探,只要那蠻子往西來了,一日之內必有消息,但若他果真向北去了,那也無需慌張,虞小姐既被他擄綁,沒來由千里迢迢他一人揹着行路,必然要僱車僱船,嘿嘿,由大宋北回金國,長江乃必經之路,過江擺渡這塊肥肉,他夏侯老兒如何肯放?那裏俱是他的門生,女真蠻子何日從那經過,渡江後又僱車去了何處,去船幫一問便知。我與夏侯南交情不淺,一會兒便修書一封,婁兄弟帶着前去拜山,粟某這幾分薄面,他夏侯老兒終是要幫的……”

    婁之英經他提點,心中登時雪亮,拍腿說道“照啊!阿兀從紹興北迴,過江必然要從鎮江、建康登船,那裏正是船幫總舵的所在!粟幫主,實不相瞞,小子也與夏侯大哥交情莫逆,卻不勞煩幫主修書引見了,我自去尋他便是。”言罷便要起身趁夜趕路,衆人急忙過來相勸,最後講明孫氏姐弟三人陪他一同前往揚州,明日一早醒來便即動身,這才將他勸服。

    孫妙玫自婁之英現身之後,只在先頭打過一聲招呼,此後一直遠遠站在人羣之中,便是酒席桌上,也特地坐在自己大姊和兄長身旁,與婁之英隔了兩人之多,自始至終都不曾交談一句。這時眼看酒席就要散去,衆人都在閒談流動之際,她才不經意走到婁之英身旁,輕聲道“婁大哥,我聽說那個阿兀是氣聖之徒,端的厲害無比,待遇到他時,我姊妹三人合力捨命纏他,那時你自去救虞家妹子,保你萬無一失。”

    婁之英道“阿兀本領雖高,卻也未必強的過大姊。何況你們與娉妹乃是寡交,若真有危急,怎好讓你們冒險拼命?那自該由我抵擋殺敵!”

    孫妙玫鼻子一酸,低聲道“嗯,虞家妹子和我們交情不深,自及不上與你交厚……”

    她這句話說得聲如細蚊,婁之英卻沒聽清,隨口問道“妙玫,你說什麼?”

    孫妙玫微微搖頭道“沒什麼。”

    這句更加輕不可聞,婁之英眉頭一皺,還欲再問,卻被楚懷璧走來打斷,說也要盡綿薄之力,欲帶着方平一同前去救人。婁之英知道他說的乃是客套話,只因自己救了他同門師弟寧懷真,這人想要報恩,於是婉言謝絕。衆人又寒暄了一陣,粟塵安排客房給各人住下,婁之英本想再與孫妙玫多說幾句,但見她對自己頗有躲閃,似乎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心中記掛着虞可娉的安危,也無暇多思,向衆人告了安,自回房中睡覺。

    第二日起身,衆人正欲啓程,卻見程鵲興沖沖跑來,言明多一人便多一份力,她也要跟着大夥同去北國。原來昨夜程駿與妹子席後相商,想到婁之英幾番救過自己性命,這次正是報恩的大好時機,索性便由程鵲替代兄長幫忙救人,留程駿一人在三江幫安心靜養。婁之英素知程鵲有馴獸之能,暗想金國是阿兀老家,此番北上的兇險自不必說了,若能帶她同去,說不定還有出其不意之效,於是欣然答應。粟塵爲五人備好了馬匹,衆人快馬加鞭曉行夜宿,趕了兩天兩夜,第三日一早終於到了鎮江。

    船幫總舵就在長江邊上,衆人寫了名帖前去拜望,不巧幫主夏侯南卻不在幫中,二當家白淨空與婁之英也算舊識,他早聽大哥說過與其有患難抗敵之情,是以對衆人格外親近,大夥談起前日方浩的不幸遭遇,都是唏噓不已。婁之英急於追蹤阿兀下落,不敢多有耽擱,將所求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白淨空笑道“婁少俠放心,這人若從江南北上,必要在建康一帶渡江,諸位稍坐片刻,我傳令下去,不出半日定有消息!”喚來幫中幾個得力的干將,將阿兀和虞可娉的相貌描繪了一遍,吩咐即刻散去打探。

    船幫在江南果然名不虛傳,及過午後,便有人回來稟報,身後還帶了一個船行老闆叫做劉七,說是接過一個女真漢子帶同一名女子的生意,身形相貌依稀便是阿兀和虞可娉的模樣,白淨空聞聽急忙細問詳情,劉七稟道“六日之前,小人的船當確是受了一個金人僱用,那人生的頗爲魁梧,他還帶了一名年輕女子,那女子的眉間生了一枚黑痣極其顯眼,瞧來令人印象深刻,是以小人至今記得。”

    婁之英和孫氏姐弟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喜色,白淨空知道找對了人,心下也很欣慰,追問道“這些人渡江之後要趕赴哪裏?你可知道?”

    劉七道“二當家,這次您可真問對了人,我大哥劉三,便在長江北岸開了車馬鋪,專做南北過往生意,那女真人出手極爲闊綽,給足了金銀要僱車趕往中都,是以我大哥親自上陣,眼下只怕就快到了罷。”

    婁之英見如此輕易便獲悉了阿兀的去處,頓時喜上眉梢,向白淨空一躬到地,道“白當家,大恩不言謝。事出緊急,在下卻不在此逗留了,等我從北國回來,再來拜謝白當家和夏侯大哥!”

    白淨空知道他心情急切,也就不多挽留,說道“婁少俠若需人手自管吩咐,我船幫還有幾個得力之人,辦事極爲穩妥,當可助諸位一臂之力。”

    婁之英道“不用,我們幾人足矣,只煩勞白當家使人渡我們過江便罷!”

    若論使船船幫自不在話下,劉七張羅忙上忙下,不出一個時辰幾人便渡過了長江。衆人甫一上岸便馬不停蹄繼續趕路,進了金國境後更是日夜兼程,這一天來到了黃河岸邊,河道上來往船隻多是小艇小舟,好不容易找到一艘可以運送馬匹的大船,船火兒將牲口趕入後艙,婁之英等正打算從前艙魚貫而入,身後一個中年書生匆匆忙忙從岸邊奔來,擠過衆人便往船艙趕去,那搭橋的木板頗爲狹窄,他行進時不小心和孫立琢一撞,兩人微一趔趄,都險些掉入河中。中年書生微一拱手,向幾人告了個罪,又轉身急急奔入船中。

    孫妙珍低聲道“瞧這人下盤步法,當是武功不弱,別是船裏有什麼江湖是非,咱們待會小心爲上。”

    衆人踱進船中,見內艙果然甚大,裏頭坐了三四十人,大多是尋常窮苦百姓,只有一人身着華服,約莫四十來歲年紀,瞧着氣宇不凡,不是哪裏的鄉紳便是官場上的士族。那中年書生先前一副急吼吼的模樣,此時卻安坐在船艙一角,雙目半閉半睜,像是睏倦了一般。婁之英等尋了乾淨處坐下,耳聽船家放出號子,知道便要立時開船,卻見艙門簾子一掀,又走進兩人來,這二人衣着也頗華貴,相貌氣度均不似常人,婁之英眉頭一皺,心中暗道“那中間坐着的士紳和這兩人都不是尋常人家,就算出行不圖奢靡,也沒來由擠這窮苦人的坐船,可別真要生出什麼事端來才好。”和孫氏姐弟、程鵲等耳語了一陣,大家心中都留了戒備。

    後來的兩人向船內目視了一圈,大大咧咧往艙中一坐,卻隔了那士紳不遠,其中一人上脣鬍鬚極重,宛如一個八字,眼中精光閃閃,瞧來也是身具武功,但他對另一人似乎頗爲恭敬,兩人倒像是一對主僕。船啓沒過多久,那八字鬍便和左右百姓攀談起來,講的都是些家長裏短的平常話,說着說着話鋒一轉,談到了近來的賑災事宜上,周圍船客本是有的沒的與他搭訕,但聽到這事,都紛紛來了興致,七嘴八舌互談了起來。原來上月黃河突發氾濫,山東境內不少州縣都受了波及,金世宗完顏雍頒下聖旨,撥了國庫出來賑災,但官場黑暗,就這麼層層下來,最後到了災民口中的,不過都是些薄粥粗飯,弄得當地百姓怨聲載道,人人苦不堪言。這艘坐船的乘客以兩岸居民爲主,大多都受了水災,是以談起此話題,個個都義憤填膺,直罵朝廷不公,不把百姓當做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