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正德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牆外行人gt字數:2854更新時間:24/06/27 13:37:29
正德嚇得一縮脖子,道:“他們……他們失足摔下山了。”
孫立琢驚道:“什麼?你莫不是又來誑我?我來問你,你可是那邪教菠蓮宗的教徒?”
正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猶如搗蒜,口中不住告饒,孫立琢道:“你且起來,我正問你,你和那菠蓮宗有無相干?那對夫婦是你什麼人?”
正德仍跪着道:“只求饒得我性命,我便什麼都說。”
孫立琢怒道:“誰來和你討價還價!”看着他那憊懶的神情,和先前的一臉忠厚直是判若兩人,不由得越想越恨,便要過來踢他兩腳出氣,田崇伸臂一攔,道:“小子,你問的不得其法,怎能治得住這頭老奸巨猾的禿驢?咱們押他回去,讓我袁大哥好好審他一審!”
孫立琢道:“那對賊夫妻怎麼辦?”
田崇道:“既然沒藏在山洞,此刻早去的遠了,漆黑夜色之下,你也未必追的上。還是先回去審這禿驢要緊。”
孫立琢知道自己經驗不豐,遠不及袁在彪幹練精細,此時又記掛妹子安危,於是點了點頭。田崇將男孩負在背上,兩人押着正德,已不能再從峽谷躍過,只得繞路翻過嶺去,又兼正德年老體衰,直行了近一個時辰,才回到廟上。
袁在彪正等的心焦,這時見他二人歸來,還帶回了一老一小,那小的正是先前被誘拐的孩童,不禁眉頭一鬆,心裏一顆石頭總算落地。孫妙玫自兄長出去便一直掛懷,此刻見他無恙,也過來問詢經過。孫立琢和田崇便將往來情由說了一遍,袁在彪道:“好在這孩子沒什麼大礙,只是被迷藥迷暈了過去,否則人沒捉着,孩子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咱爺們可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田崇道:“兩個點子跑哪去了,就只着落在這老禿驢身上。大哥,你來審個清楚,咱們再去捉人不遲。”
正德突然再次翻身跪倒,口中連呼饒命,直言自己知無不盡,什麼也都肯說。袁在彪見了他的模樣,便知這人不是善類,若平白相問,他慢慢周旋,只會徒耗時光,看來非得先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可,於是說道:“賊禿,我先前見你,便知你不是好人,只是當時追人心切,給了你可乘之機,哄騙這年輕後生與我作對。別的暫且不說,我來問你,你那個小啞童徒弟,是幾時收的?”
正德眨了眨眼,道:“是兩年前收的,那時貧僧見他殘疾人可憐,無人照拂,便收留他做了端茶掃地的弟子。”
袁在彪點頭道:“甚好!”從供桌上取過一支燭臺,將長燭拔掉,露出細細的燭籤來。他示意田崇牢牢按住正德肩頭,不等正德反應,一鐵籤刺進他的左耳,這一下掌握的恰到好處,並未傷及腦顱,只堪堪將他的耳膜穿破,直痛的正德嗷嗷亂叫,滿地打滾,鮮血流了一地。
袁在彪厲聲道:“眼下我有數個問題要來問你,你若再胡說一句,我便將你另一只耳朵也都刺聾,那時你聽不到我說話,咱們只能以筆代口。你若接着胡說,便砍你一根手指,連說十句謊話,兩個手掌都不用要了!你聽清楚了沒有!”
正德疼的說不出話來,只得不住地拼命點頭,田崇怕他失血過多,忙撕下他直裰一角給塞入耳中,過了好一會,正德才稍緩過來,坐在地上低聲呻吟,一顆光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袁在彪道:“現下你說實話,這啞童到底怎麼來的?他可是天生的聾啞兒?”
正德忍痛道:“我說,我說,求你莫再折磨於我。貧僧兩年前接管這座小廟,當時無人與我打理,便有人賜我這個小童,來給我貼身服侍。因……因這小童是從民家誘拐來的,我們怕他起了異心,抑或走漏消息,便將他……將他刺聾了雙耳,再拿啞藥與他喝了,他年紀幼小又不識字,那便萬無一失……”
堂上衆人聽得無不憤慨,只是還有諸多不解之處,不能魯莽傷他性命,只得對他怒目而視,正德嚇得直縮脖子,袁在彪道:“誰賜你小童,你效命於何人?你和那兩個直娘賊,可都是什麼菠蓮宗的麼?”
正德道:“我……我三人俱是菠蓮宗教徒,那賜我小童、命我守把山廟的,是分管鄱陽一帶的堂主……”
袁在彪和田崇、李大風互看了一樣,憤憤地道:“早些年我便聽說過你們,在皖南、浙西一帶慣常爲非作歹,沒成想如今也敢跑到鄱陽生勢!你們到得這裏,有幾年了?”
正德戰戰兢兢地道:“貧僧來此不過兩年,堂主他們……當有四五年了罷。”
田崇家裏親人身有殘疾,對聾啞人的痛苦深有體會,這時再也忍耐不住,跳起罵道:“惡賊禿!恁地歹毒!將這孩子折磨的不成人樣,爺爺一會兒若不炮製你一番,我來當你孫子!”
正德慌忙跪倒,連呼道:“好漢饒命,這孩子不是我刺聾毒啞的,堂主交與我手中他便這樣了,這二年我雖使喚於他,但從沒有過半分虐待。”
田崇道:“你現下才來推脫,又有誰會信你?”
孫立琢道:“這人說的只怕也是實情。”
田崇道:“小子,你又有什麼見地了?”
孫立琢道:“田老哥,依你之見,這小和尚柳彌的啞語如何?可算熟練通達麼?”
田崇道:“我打小便和胞弟習練手語,幾與啞人無異,這孩子跟我也差不多罷。”
孫立琢道:“是了,柳彌眼下瞧來十四五歲,兩年之前來到廟上,也有十來歲了,若那時才被拐來,如何會不識得字?再者這老賊如此猥瑣,也未必會什麼手語,柳彌卻只怕已啞許多年了。”
袁在彪沉吟道:“不錯,看這禿驢一副孬相,必不敢再說假話。想是菠蓮宗手段殘忍,在孩子幼小時便將其拐來,再弄成殘廢訓練爲僕,長大供他們使用,受害的孩子必然衆多,柳彌怕只是其中一個!”
正德連連點頭,道:“是,是,堂主香主捉了孩童,聽話的便哄他們入教,不老實的便訓成僕從,柳彌只是硬分給貧僧的,和貧僧並無相干……”
田崇怒道:“柳彌的事,我一會兒自問他便知。你也是這邪教的教徒,如何敢說並無相干?”越想越是憤恨,飛起一腳踢在正德尾閭骨上,直疼的正德呲牙咧嘴,卻不敢痛呼一聲。
袁在彪道:“我且問你,你在教中但任何職?那兩個賊男女,又是什麼來頭?”
正德忍痛拂掉額頭汗珠,回道:“貧僧……貧僧是本教的一名接管,奉命在此廟當個住持,寺廟本是我教接頭聚會的所在,但這裏地處偏僻,一兩個月也無有教徒來過,是以貧僧確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那夫妻兩個我曾在教中集會上見過幾面,只知道他們也是本教教徒,底細卻並不相熟……”
袁在彪:“你不相熟?那緣何要幫他們?又怎與他們一起哄騙這個後生?你都原原本本講來!”
正德偷偷望了孫立琢一眼,道:“是,是,我全都說了。今日傍晚孫少俠兄妹前來投宿,這寺廟是本宗私隱之所,我本不願相留,可孫少俠答應多送香資,我一時貪財,便引了二人進來。後來又有人過來砸門,卻是張九夫妻到了,他們不知廟裏有人,一進來便大呼小叫,說正被仇人追殺,要在這裏避上一避,我急忙喝止,告訴他倆有生人在廟中,他們問我是誰,我忽然心生一計,讓這夫妻倆扮個可憐,好哄孫氏兄妹助他們退敵。我想孫少俠出身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孫家莊,武藝必定不凡,有他相助,再強的敵人也能打退……”
袁在彪等三人聽聞孫氏兄妹來自孫家莊,不由得同時驚呼,袁在彪朝孫立琢拱手道:“原來閣下是孫家莊的,果然名不虛傳,敢問與武聖孫協怎生稱呼?”
孫立琢道:“那便是家嚴。”
田崇一撇嘴道:“武聖的兒子又怎地?你不辨忠奸,一上來不問清楚便將我們打傷,好有道理麼?”
袁在彪道:“這事後面再說,先讓這老禿驢把話講完。”
正德繼續說道:“孫少俠忠厚仗義,自對張九那套言辭信以爲真。幾位第一次來時,大夥本以爲能矇混過關,不想諸位好漢經驗老道,發現破綻後二次折回,咱們只有騙孫少俠來出頭。我三人知道這誤會只能拖延一時,不敢再在廟中停留,便從後門溜之大吉。張九夫婦進山時嫌趕路累贅,曾將拐來的孩子藏在後山山洞,這時也無暇去取,只想着逃命要緊。只是後山實在過於陡峭,又是夜黑看不清路,我們走過鷹嘴巖時,他夫婦倆一個不慎,竟雙雙跌入了崖底!剩下貧僧一人年老體衰,再也不敢冒險前行,只得原路返回,打算躲在山洞避過,沒想到好漢們神通廣大,竟能找到此處。眼下貧僧說的句句都是實情,沒有半句假話,只求好漢饒我性命。”言罷又是一陣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