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迷谷血樹 第23章，地下工廠

    跟龍叔打了聲招呼，陳韜抓着繩子也跳了下去，龍叔則在上面一直看着他。

    過去，陳韜根本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掛在樹上跟浩子蕩了盪鞦韆罷了。抓着繩子，雖然陳韜嘴裏一直在給自己加油打氣，但心裏還是有些緊張。

    剛一下去，就覺得身子一沉，瞬間滑落了好大一截，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雙手上，差點一個沒抓穩直接摔下去。

    慌忙間，陳韜雙手用力，兩條腿死死的夾着繩子，這才停止了下落。感受着雙手傳來的痠麻，陳韜驚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我戴了手套，不然這一下，手上連皮帶肉的就下來了！”

    正了正神，陳韜歪着腦袋看了看下面，一片漆黑，有個人在拿手電照着他，手電剛好反光，陳韜看不清楚是誰。

    “雙手上下抓穩繩子，弓着身子，腳藉着那邊牆上的力一點一點蹬下去！”

    上面傳來了龍叔的聲音，陳韜暗自點頭，學着電視裏的樣子擡腳一晃，對着牆面用力一蹬，就覺得整個人蕩在了半空中，隨即身體便失去了控制，一個旋轉，啪的一聲又撞回了牆面。

    他的肩膀重重的撞在了堅硬的水泥牆上，身體猛然下墜，疼的他差點脫手。

    “果然，電視裏都是騙人的……額……也可能是我太菜了……”感受着肩膀上傳來的劇痛，陳韜心裏胡思亂想着。

    “額……算了，反正也戴了手套，你自己慢慢滑下去吧，別蹬牆了……”

    龍叔在上面摸着額頭，一陣無語，朝着下面喊道:“山鬼，你接着他！”

    “好嘞龍爺，小老闆，你儘管下來，我接着你！”

    聽到龍叔和山鬼的話，陳韜也不再折騰什麼，手腳稍稍一鬆，整個人開始直直的往下下落。

    所有的注意力都用來控制手腳的力道，恍惚間，就覺得身上一緊，自己被一雙大手給抱在了懷裏。陳韜定神一看，原來是山鬼。

    其實從上面塌方的洞口到下面也算不上多深，滑下來也就幾秒鐘的事情。龍叔讓他蹬牆，只是想藉着這個機會教他點用繩子的技巧。

    衝着山鬼嘿嘿一笑，陳韜從有些尷尬的姿勢裏解放了出來。頭上一陣繩索摩擦聲響起，擡頭一看，就見龍叔抓着繩子雙腳借力往牆上一蹬，身體嗖的一聲飛速下落，那速度和身手，又想起自己剛剛撞牆的一幕，陳韜不禁覺得有些臉紅。

    龍叔是故意這麼下來示範給陳韜看的，扔開繩索，龍叔上前摸了摸陳韜的肩膀道:“剛剛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些肉疼。”陳韜搖了搖頭道。

    “沒事就好，以後多學着點，這次事情完了，讓山鬼帶着你去練練手，教你些東西。”

    “嗯！”

    三人不再廢話，直接向前走去。陳韜擡頭，卻看到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韜子，你這不行啊，來我看看撞傻沒？”

    浩子晃着手電走了過來，做勢要摸摸陳韜的腦袋，陳韜一巴掌打開他的手道:

    “你才傻了呢，剛剛有個二貨一直拿着手電晃我的眼睛，是不是你？啊？是不是你你說！”

    “哎，我那不是在關心‘革命戰友’嘛！再說要不是我留下來回頭看你，怎麼能有機會親眼目睹我們的陳韜大俠空中飛人狗吃屎的絕頂神功啊！”浩子擠眉弄眼道。

    “滾蛋！”陳韜懶得再搭理他，也知道他留下來是在等自己和龍叔，背着手從揹包側面抽出狼牙手電，四下打量着。

    “我靠，好大的地方啊！”

    在上面往下看沒什麼感覺，站在這裏，才發現四周的石牆究竟有多高！這應該是一條地底的通道，左右兩邊都有幾米高水泥牆做隔斷，再往上則是裸露的黑色岩層。

    陳韜舉着手電前後照了照。他們下來的這個地方，差不多是這條通道的盡頭，身後不遠處是坍塌的巨石，把後面的通道堵了個結實。四周牆上的水泥已經被滲水嚴重侵蝕，佈滿了黑一片白一片的斑紋，模糊間好像還能看到牆上還塗着什麼標記。

    往前則是長長的地下通道，狼牙手電的燈照過去，能看到幾個人影在前面不遠處晃動，應該是先前下來的楊厲軒和張老闆等人。

    通道裏的空氣有些潮溼，地上有的地方還有積水。之前爆炸坍塌的碎石都從破洞口掉了下來，砸在積水坑裏濺的到處都是，有的石頭上還有幾隻黑色的蟲子在爬動。陳韜走上前，彎腰看着這些黑蟲，心說：

    “這些讓當地人聞風喪膽的嗜血黑蟲，如今也不過跟地上的螞蟻一樣，再也造不成什麼威脅了……那個楊厲軒到底是什麼人？他那瓶奇怪的藥水又是什麼？”

    陳韜心裏明白，光憑着那些大蒜和生薑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效果的，最關鍵的還是楊厲軒後來加進去的東西。

    在這一剎那，陳韜的腦子裏不禁有些恍惚。因爲他突然發現，在眼前的這羣人裏，龍叔他看不透，浩子現在也變了不少。山鬼一直都是跟着龍叔的，現在又多了個王叔和楊厲軒，還有張老闆那羣人。陳韜突然覺得，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有着自己來這裏的理由和目的，唯獨他自己一個人傻兮兮的被矇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

    “唉，這種滋味可真有點不好受啊！”心裏嘀咕着，陳韜擡頭看了頭頂一眼，不禁奇怪道：

    “哎？這上面的岩層怎麼越來越低了？”

    “當初修建的時候，這裏可能是個巨大的山體空洞，有人發現了這裏，並且在這裏修建了某種建築物！我們炸塌的地方剛好是這個空間岩層最薄弱的位置……看來，當初那羣人一定是知道這下面的結構佈置，所以才會選擇炸那個地方的。”龍叔看着四周又道:

    “來之前我曾經調查過一些資料，有傳言說抗戰時期，閻錫山閻老西兒曾經在這裏建過一個祕密的地下軍工廠，難不成就是這個？”

    “地下軍工廠？”陳韜一下子來了興致，“走，我們去找他們！看看有什麼發現。”

    幾人不再停留，加緊了步伐往前走。走了沒多遠，通道裏開始出現一些腐朽的爛木頭碎片，破損的鐵架子，還有一些金屬部件，上面鏽跡斑斑。陳韜走到一堆廢棄物旁，對着一個類似於暖氣管片的東西只用腳輕輕一踩，管片立馬就癟了下去，都已經快爛成渣了。

    剛剛走近，就聽到張老闆那破鑼一般的嗓音，

    “哎呀，我說龍爺啊，你們也真是夠慢的啦，我們都在這裏等了你們好久啦！”

    龍叔有些抱歉的一笑，開口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王叔用手電照着水泥牆上的一處道:“那裏曾經有個燈泡，現在已經沒了，上面的電線也已經爛的差不多了。你看，兩邊的牆上隔幾米都有那樣的痕跡，說明在以前，這條路上有燈。”

    “既然有燈的話，那這裏應該有電啊！”陳韜說道。

    “恩，這裏深處地下，不可能是接着外面的電，應該有發電機之類的東西。那邊還有幾個爛架子，我們分開找找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和線索。”龍叔擡手照着四周道。

    從洞頂塌方處到這裏，就像一個倒扣着的斜蓋，雖然頂部的岩層高度在下降，但卻是很大的一個空間。從周圍到處散亂的廢舊鐵架和木櫃檯之類的東西來看，這裏曾經是一個很大的集中地。如此巨大的空間，足夠上百人在這裏活動。

    “看着倒有點像個大廠房啊！”浩子道。

    “可能真的是個兵工廠吧！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好東西留下來。”

    陳韜和浩子朝着一個方向搜尋着，快接近牆角的時候，陳韜發現了一個爛鐵桶。浩子上前拿着摺疊鏟一把砍開，裏面是空的。

    陳韜蹲了下來，拿手電照着爛桶底子上黑糊糊的東西道:“這是……”

    他用鏟子挑了一點出來，抹在地上，稠糊糊的，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是，油？”浩子道。

    “這應該是機油和一些雜質渣滓沉澱的混合物。”龍叔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這樣的鐵桶那邊還有很多，你們看，這地上黑一塊白一塊的，好些地方都有一層厚厚的油污。有的地方的形狀很獨特，以前應該是有什麼機器設備放在上面。”

    “所以，這裏真的是個兵工廠嗎？”陳韜問道。

    “有可能，看這四周的情況，他們當初撤退的時候有些匆忙，除了一些重要的設備之外，其他的東西都扔在這裏了。”

    “快來看，有發現！”另一邊山鬼喊道。聞聲，衆人都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你們看，這牆上有字！”山鬼道。

    “好像是個什麼編號？”焱眯着眼睛道。

    牆上的腐蝕痕跡很厲害，衆人努力的辯識着上面模糊的印記。

    “這是個……Z……什麼什麼H……0……5……槓什麼什麼……79……6……8？”陳韜一字一句的念着。牆上的印記太模糊了，幾乎無法辨認上面的內容。

    “可能……是這片區域或者當時候放在這裏的東西的編號吧。”王叔猜測道。

    衆人搖了搖頭，誰也不知道這究竟代表着什麼意思。

    “哎？這是什麼東西？”浩子照着牆底下一條歪七扭八的東西道。

    衆人順着浩子的手電光看去，只見牆角處，一個黑漆漆的細長細長的東西正縮在那裏。

    “臥槽！是蛇！”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陳韜只來的及一撇就趕緊後退。

    啪……

    寂靜空曠的廠房裏突然一聲槍響，刺耳的音波在黑漆漆的通道裏交疊傳播着，引起一陣又一陣古怪的回聲。

    槍是山鬼開的，拔槍，上膛，瞄準，扣下扳機，幾乎是在有人喊是蛇的那一剎那，山鬼就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

    “好快的槍……”這是陳韜第一次見山鬼開槍，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高手。

    子彈穿透了那條黑影，直接打進了旁邊的水泥牆，牆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大豁口，泥土飛濺的同時，那條黑糊糊的東西似乎也被打斷飛了出來，掉在地上發出了一陣沉悶的撞擊聲。

    “我靠，四周如此黑暗，剛剛浩子的手電光也只是匆匆的一晃，山鬼他是怎麼做到的？”陳韜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等事情結束了，我得好好的跟他學學！”心裏打定了注意，陳韜打着手電往剛剛飛濺出來的那一小截黑影旁邊走去。

    “這……好像不是蛇……”陳韜低頭看了看那截東西，俯身撿起道：“這是……植物藤蔓？”

    “藤蔓？這種地方怎麼會有藤蔓？”

    衆人都圍聚了過來，看着陳韜手上的東西。在他手上，確確實實是一截斷裂的樹藤。剛剛山鬼那一槍直接打爛了一大截，那斷口就如同一口參差不齊的獠牙一般，上面竟然有黑色的液體滲出，黏糊糊的。

    陳韜把樹藤湊到鼻子前面聞了聞，就覺得胃裏一陣噁心，嘔的一聲，差點吐出來。

    “臥槽，這是什麼鬼東西，好臭啊！”

    陳韜直接把那截斷藤扔到了一邊，捂着肚子不停地乾嘔着。他做夢也想不到，裏竟然會散發出如此噁心的味道，這種味道，陳韜只在當初跟着教授開一個封閉良好的棺槨時聞到過，那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衆人見狀，也都拿着樹藤看了一陣，又拿手電照着去看原先的牆角，這一看，頓時一陣驚呼。

    “我頂你個肺啊，這也太……”

    手電的光在牆角移動着，在那根藤條斷口處，正有一滴一滴的黑色粘稠液體滴落而下。而那根斷藤的後面，又有無數歪七扭八粗細不一的細藤長在地上，牆上。

    順着這些枝藤一直往後，遠處是一個大門一樣的通道口，所有的黑色藤枝都從那個通道口子上伸了出來，攀附在四周的牆壁和地面上，如同漆黑幽深的大嘴裏開出了一朵黑色的妖花。在那裏，整條通道都長滿了這種黑色的枝藤。粗的細的各自纏繞扭曲着，如同一條條黑色毒蛇一般。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包括正弓着腰嘔吐的陳韜。

    “這……”

    衆人遲遲的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聽到焱那玩世不恭的聲音道:“這爛樹還成精了不成，居然還會流血！”

    “來時看這裏的風水地勢，只覺得此地木氣旺盛，沒想到竟然會長出這種東西來！”龍叔驚訝的看着遠處交叉錯節的黑色藤枝道。

    “這究竟是什麼植物，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味道！”好不容易緩了過來，陳韜擦着嘴道。

    “我也不知道……”龍叔搖了搖頭道:“這地方風水有些古怪，怕就怕，會長出什麼不該有的東西來！”龍叔皺着眉一臉正色道。

    四周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發現，衆人只好踩着那一地的藤枝，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着通道深處前進。

    再往裏，空間就沒有外面那般寬闊了，頭頂上也變成了灰色的水泥頂。就在衆人走了沒多遠時，楊厲軒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這裏，有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