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十年磨一劍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任秋溟字數:2263更新時間:24/06/27 13:23:25
    何萍看着溪邊月下的少年。

    他身邊淌滿血水,畢竟他剛剛分屍剝皮了一隻老虎。

    但是他的身上,他的手上,他的臉上,卻乾乾淨淨,一點血污都沒有粘上。

    這本身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你明明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危險!”何萍繼續說道。

    “是的,我知道。”方別笑了笑:“真不開心居然有一天會被萍姐這樣警告。”

    “因爲我感覺你有些胡鬧了。”何萍說道:“林雪在外面,她會死的。”

    “是的,每個人都會死的。”方別開始拿刀一點點剃去虎骨上的筋膜和肉渣,衆所周知,虎骨是一味名貴的藥材,但是虎肉不是。“就連你我也一樣。”

    正常的去肉手段,應該是大火燉肉烹煮,那些肉渣就自然下來了,不過這樣對於虎骨的藥性有些許的損壞。

    而方別選擇用刀剃去筋膜與血肉,這雖然是保存藥性的手段,但是更多,卻接近一種消遣和炫技。

    “我記得萍姐說過一句話不是嗎?”方別看着何萍:“我想我最大。”

    這個世界有多少想而不得的事情。

    因爲世界永遠不是以你爲中心旋轉的。

    何萍在月下沉默下來。

    “我以爲你不會呢。”何萍說道。

    “能夠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方別拿着虎骨,筋膜浮肉挑去,只露出白生生的本色:“挺好的。”

    “白天在集市的事情我聽說了。”何萍繼續說道:“如果當時寧夏不制止黑無,你會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方別笑了笑:“當然是殺了他。”

    “這也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何萍說道。

    “如果有的選,我也相當一個好人呢。”方別回頭看向何萍,少年坐在溪邊的大石上,身邊白骨累累。

    “但是當時我沒得選。”

    “我不出手,他們三個都得死,萍姐不在,又沒人給我兜底,我也很苦的說。”

    “但是反過來。”方別拿起手邊的水瓢,舀起一瓢溪水,澆在大石上,衝去大石上的血污碎肉。

    “我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磨劍就是爲了試劍那一天。”

    “我殫精竭慮拼盡一切想讓自己變得更強。”

    “就是希望,當有朝一日,有人對我說,你最珍貴的東西,只能選擇一樣的時候。”

    “我可以說,我全都要。”

    “比如說萍姐的性命和我的性命只能夠選擇一樣的時候。”

    何萍靜靜聽着,不言不語。

    “但是你要知道,你還不夠強。”何萍說道。

    “不夠強殺黑無還是夠了。”方別靜靜說道。

    他把已經完整剝下來的虎皮反過來,毛皮向下,然後開始用水瓢舀水沖洗上面的斑斑血跡。

    衝下來的水流,先是濃豔的鮮紅,然後慢慢變成粉紅,最終變成了接近透明無色。

    而這一切,都隨着溪流滾滾而去。

    何萍只能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是的,我不能隨時在你身邊。”

    “而且萍姐你也老了。”方別說道。

    “我沒老!”何萍當即說道。

    女子對於自己老沒老這件事情上,還是很敏感的。

    “萍姐你快三十了呢。”方別說道。

    “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們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才十八九歲。”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您很強了,但是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您竟然會那麼強。”

    “但是無論您承不承認,但是有件事就是事實。”

    方別站在溪邊,一邊給虎皮上澆水,一邊靜靜說道。

    “您已經沒有當初那麼強了。”

    “而且,以後您會越來越弱下去。”

    何萍沒有說話,因爲有些時候,正確的事情,確實無法反駁。

    尤其是雙方對此都心知肚明的時候。

    “所以我會代替您,爭取變得比您當初更強。”

    何萍搖搖頭:“但不用這麼快。”

    “我至少,還能撐幾年。”

    方別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清越,在溪流上激盪迴響。

    “我還希望萍姐您能多活幾年呢。”

    “並且,這十年來,其實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事?”何萍問道。

    “我一直都在想。”方別看着何萍,看着何萍黑色的眼睛。

    “在想我什麼時候才能夠幫助萍姐您遮風擋雨。”

    “而不是總蜷縮在您的庇護下,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給您招風惹雨。”

    “那個時候,我一直在想萍姐您究竟有多強。”

    “但是一直都看不穿,一直都看不透。”

    “您教給我的第一課就是慧則傷身,藏鋒不露。”

    “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萍姐您的劍鋒藏得有多深,雖然您是號稱每一次刺殺都是竭盡全力的選手。”

    “但是我只能夠看到對手在您面前毫無抵抗的樣子。”

    “直到最近。”

    “我才隱約意識到萍姐您的極限究竟在哪裏。”

    “但是我變得更加不開心。”

    “您知道爲什麼嗎?”

    何萍站在原地,月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一句話也不說。

    月光下的綠衣女子,容貌清婉如畫。

    方別苦澀笑道。

    “因爲我慢慢意識到,並不是因爲我變得更強了。”

    “而是您在慢慢變弱了。”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幾乎寧靜下來。

    萬籟俱寂,只有遠處樹葉飄落,只有月光傾瀉,只有溪流在無聲地流動。

    何萍看着方別,靜靜地,頷首點了一下。

    “您的病,有那麼嚴重嗎?”方別得到了自己已經猜到的答案,但是真的一點都不開心。

    就像每個子女當某一天意識到自己的父母並不是無所不能,甚至垂垂老去的那一瞬間一樣感到的悲傷。

    “嚴重到才不到三十歲的您,實力就開始這樣明顯地下滑。”

    “您什麼話都願意對我說,但是只有關於您的病,您始終矢口不言。”

    “我能夠猜到一些,但是有些事情,您不開口說,我也就不能問。”

    何萍嘆了口氣:“如果到了合適的時候,我會對你說的。”

    “所以說現在還不合適。”方別搖頭笑道:“您之所以提出來這五十兩的修牆費,是想在十天內,暫時將商九歌留在洛城對吧。”

    何萍點頭,沒有說話。

    “洛城是您的庇護範圍,所以說如果商九歌真的出了什麼事,您也好幫襯一下,”方別搖頭笑道。

    “說吧。”方別看着何萍:“殺商九歌的蜂巢刺客,現在是不是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