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財迷心竅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人酥字數:4259更新時間:24/06/27 13:22:03
    春宵苦短,令人流連忘返。

    李水忙了一夜,第二天爬都爬不起來。

    但是這一日恰逢朝議,又不得不去。

    於是,未央指揮着兩個小丫鬟,幫他穿好了衣服,洗漱一番,擡到了馬車上。

    李水在馬車上搖搖晃晃,昏昏欲睡,不多時,已經到了皇宮門口。

    於是他又被人擡下來,放到了輪椅上。

    烏交早就在宮門口等候了,看見李水到了之後,立刻推着他向議政殿去了。

    一大幫朝臣,已經等在議政殿門口了。

    淳於越遠遠地看見李水到了,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今日謫仙來的倒很早啊。”

    李水從睡夢中醒過來,看了看周圍的人,揉了揉眼睛:“嗯,確實早了點。”

    朝臣們都有點無語,敢情這位睡了一路。這樣上朝,還真是第一次見。

    不多時,李信也到了。

    他看見李水之後,滿臉幽怨:“沒想到啊,槐兄你竟然提前到了。你太忘本了。”

    李水嘆了口氣:“失誤,失誤。以後我會保持初心的。”

    然後兩人又開始胡說八道,一番商業互吹。

    我誇讚你神機妙算,你誇讚我戰力無雙。

    淳於越聽得眉頭緊皺。

    終於,他受不了了。喝了一聲:“謫仙,李信,你們兩個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今日,要議論去泰山封禪之事,你們二位,全然不在意嗎?”

    李水笑呵呵的說道:“我們贏定了,爲何要在意?”

    淳於越樂了:“謫仙還真是自信啊。滿朝文武,都是知禮之人,怎麼會答應坐火車去封禪泰山?”

    李水笑眯眯的說:“你若不服氣的話,我們賭命如何?”

    李信在旁邊乾咳了一聲,低聲說道:“槐兄,這是我們姐丈。”

    李水哦了一聲:“我說順嘴了,習慣了,哈哈。”

    他對淳於越說道:“姐丈,我們不賭命。誰輸了,誰就在大秦日報上面,剛開寫一份道歉書如何?”

    淳於越氣的吹胡子瞪眼:“老夫偏要與你賭命。”

    李水連連擺手:“不賭命,不賭命。我們都是知禮之人,動不動就賭命,太粗俗了,太野蠻了。”

    淳於越追着李水說道:“老夫偏要賭。”

    李水一邊命人推着輪椅逃跑,一邊使勁搖頭:“使不得,使不得,本仙堅決不賭。”

    朝臣們看着這一幕,都有一種有生之年的感覺。

    忽然,淳於越停下腳步,不再追李水了。

    他反而一臉警惕的看着李水:“老夫明白了。”

    李水納悶的問:“你明白什麼了?”

    淳於越說道:“老夫明白你爲何如此有自信了。你定然是威脅了朝臣,逼着他們贊成做火車,是不是?”

    李水搖了搖頭:“坐火車,乃人心所向,何須我逼迫呢?”

    淳於越說道:“但願你這話是真的。”

    這時候,時辰已到,議政殿大門打開,百官入朝。

    朝議的第一項內容,就是關於祭祀泰山的。

    淳於越和李水分別將那天的話說了一遍。

    隨後,嬴政詢問朝臣的意見。

    周青臣最先站出來了,拱手說道:“臣以爲,應當坐火車。”

    隨後,他說了一番坐火車的好處,什麼舒適、時間短、速度快……

    幾乎是把李水的話又說了一遍。

    鸚鵡學舌,淳於越滿臉不屑。

    周青臣贊成李水,淳於越並不在意,誰都知道姓周的是謫仙的狗腿嘛。

    隨後,李信又站出來了,也說了一些坐火車的好處。

    淳於越也不在意,畢竟李信和李水好的穿一條褲子,咸陽城的朝臣都知道。

    但是緊接着又有幾個朝臣站出來,贊成坐火車。淳於越就有點奇怪了。

    這些朝臣,和謫仙走得並不太近。甚至大家一塊飲酒的時候,他們還附和着講過有關謫仙的段子。

    怎麼他們也贊同坐火車了?真是奇哉怪也。

    緊接着,又有幾個朝臣站出來了,同樣贊同坐火車。

    淳於越更吃驚了,這幾位朝臣,曾經在朝堂上被謫仙駁的啞口無言,十分丟臉。

    他們應該對槐穀子很惱火才對啊,怎麼今日全都在贊同他?

    難道……槐穀子當真威脅了他們?

    淳於越剛剛想到這裏,發現有幾個儒生竟然也站出來了。

    不出所料,這幾個儒生竟然也支持槐穀子。

    淳於越快瘋了。

    滿朝文武,除了那幾個重臣之外,其他人好像都贊同坐火車。

    這……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我爲何越來越看不懂了?

    淳於越陷入到了自我懷疑之中。

    難道……天子六駕,真的要拋棄了嗎?難道火車就要從此大行其道了嗎?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突然之間,大家都改變了態度?這火車,當真有這麼大的魔力嗎?

    最後,淳於越看了看李斯和王綰等人。

    這些人也驚奇不已,不知道周圍的朝臣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們站在了淳於越一邊,開始據理力爭。

    最後,淳於越的十分動容的說道:“陛下,祭祀泰山,是何等隆重莊嚴之事,豈能爲了貪圖方便,就坐火車呢?”

    “更何況,這火車恐怕也未必像謫仙說的那樣好。濃煙滾滾,聲如巨雷,坐在上面,恐怕耳朵都要震破了。”

    “若火車驚擾了泰山上的神靈,如何是好?”

    王綰和李斯等人,也都點頭稱是,一臉誠懇地勸說嬴政。

    嬴政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罷了,那就坐馬車吧。”

    朝中大事的決議,到底還是得看重臣的意見啊。

    更何況,坐火車祭祀泰山,確實是從未有過的事,嬴政心裏面也不免犯嘀咕。

    情有可原。

    朝議結束了。百官紛紛走出來。

    淳於越一直偷眼觀察周圍的朝臣,他看見這些朝臣出來的時候,交頭接耳,一臉遺憾,彷彿很懊悔陛下沒有選擇火車。

    這副神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淳於越有點納悶:“難道……他們是真心實意希望陛下坐火車?”

    淳於越攔住一個相熟的儒生,問道:“你爲何想要陛下坐火車?”

    儒生乾咳了一聲,說道:“博士,我覺得謫仙說的對,我們不可故步自封,應當接受新的東西。”

    “這火車,說白了也是仙器的一種嘛。如果火車都不能接受,將來建成了人間仙境之後,我們豈不是要無所適從了?”

    淳於越:“……”

    這話說的真是冠冕堂皇啊。

    但是……他怎麼就是有點不信呢?

    李水笑呵呵的對淳於越說道:“姐丈,沒想到竟然是你贏了,幸虧我沒有和你賭命啊,否則的話,我這項上人頭可就要不保了。”

    李信在旁邊笑呵呵的說道:“槐兄,這一次是你輸了,你要在大秦日報上刊登道歉信嗎?”

    李水說道:“道歉信麼?那倒算了。畢竟陛下還沒有啓程,也許到出發的時候,又改變了主意呢?我等到從泰山回來之後再寫。”

    淳於越根本不關心什麼道歉信的事。

    他一臉疑惑的看着李水:“槐穀子,你告訴我,你到底給朝臣們灌了什麼迷魂湯,爲何他們個個想要坐火車?”

    李水嘆了口氣:“可見諸位大人的眼睛是越來越亮了。誰是誰非,看的一清二楚。姐丈,以後你可得擦亮眼睛了。”

    淳於越:“……”

    這一整天,淳於越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他帶着滿腹疑慮回到了自己家中。

    淳于甲看見淳於越一臉迷茫,好奇的問道:“主人,你這是怎麼了?”

    淳於越說道:“我如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那些朝臣爲何全都想要坐火車,”

    “老夫詳詳細細的問了一些相熟的朝臣,他們的回答全都冠冕堂皇,老夫並不相信。”

    淳于甲笑了:“這個交給小人。不出一個時辰,小人替主人打聽出來。”

    淳於越納悶的問道:“你能打聽出來?”

    淳于甲點頭說道:“自然。大人問的是朝臣,朝臣們身在高位,顧忌臉面,有些上不得檯面的話是不肯說的。”

    “但是朝臣們回家之後,難免私下會向僕役說起來,或者與家人談起的時候,被僕役聽到。”

    “這時候,我們僕役之間,就可以互相打探消息了。”

    淳於越點了點頭:“有道理,有道理。當初將軍小報探聽黎劍的消息,也是那幫僕役透露出來的。”

    隨後,淳于甲派出去了僕役。

    一個時辰之後,這些僕役們都回來了。

    他們對淳於越說道:“主人,我們已經問出來了。原來朝中的大人們,爲了求得一夕安穩,都向謫仙接了錢。而且數目都不小。”

    “如此一來,謫仙就不能輕易誣告他們謀反了。因爲他們若被治罪,就沒人向謫仙還錢了。”

    淳於越聽得目瞪口呆:“竟然有這等事?不過,這和他們支持坐火車,有何關係?”

    僕役說道:“朝臣們原本就不缺錢,忽然借來了大量的錢財,卻不知道怎麼花。”

    “而且這些錢利息不低,放在家中,只能日日虧損。於是他們想了個辦法。把這錢投入到了修鐵路當中。”

    “朝臣們日日夜夜盼望着,鐵路修成之後,能有所收益,到時候不僅可以還上利息,而且可以大賺一筆。”

    淳於越恍然大悟:“我說最近怎麼大秦的鐵路修的如此之快,好像完全不缺錢一樣。”

    “而且無論是朝堂上,還是地方上,都對修鐵路無比支持。原來……他們都投錢了。”

    僕役說道:“這些朝臣覺得,如果陛下坐火車去祭祀泰山的話,無疑是給火車做了一番宣傳。”

    “這樣一來,他們之前投進去的錢,就是穩賺不賠了。因此,在朝堂之上,他們竭力希望陛下能做火車去泰山。”

    淳於越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這些豎子,真是被錢迷失了心竅。”

    隨後,淳於越又長舒了一口氣:“幸好陛下沒有聽從他們的意見。”

    從這一日開始,咸陽城中,忙碌起來了。

    所有人都在準備陛下出巡的事宜。

    路線的勘測,兵馬的調動,陪同人員的選擇……

    直到一個月後,一切準備停當,嬴政準備出發了。

    伏堯被留下來,太子監國。

    不太重要的奏摺,伏堯自己決定就可以了。重要的奏摺,則由快馬送到嬴政手上。

    嬴政這次祭祀台山,有向上蒼誇耀功績的意思。但是也有要歷練伏堯的意思。

    留守的咸陽城中的重臣,有王綰和趙騰。

    有這位老成持重的丞相輔佐伏堯,伏堯的政令就不至於出太大的紕漏。

    而趙騰忠心耿耿,有他護衛咸陽城,伏堯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證。

    其他重要的朝臣,都跟着嬴政前往泰山。

    這一日,晴空萬里,嬴政出發了。

    他坐在轀輬車中,由六匹馬拉着,搖搖晃晃向齊地趕去。

    而李水坐在馬車中,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的纏綿。

    唉……真的捨不得啊。

    忽然,馬車中鑽進來一個人,是李信。

    李水納悶的問道:“李兄,方纔你不是說,大丈夫應當騎馬嗎?怎麼你也坐馬車了?而且還是我的馬車。”

    李信說道:“我這不是有事與你商議嗎?現在陛下已經出發了,而且沒有要坐火車的意思,你打算怎麼辦?”

    李水微微一笑:“在我們仙界,有一個真香定律。”

    李信:“什麼?”

    李水說道:“不用着急,等上兩三天。到時候我們找機會讓陛下體驗一次火車,他肯定就離不開了。”

    李信說道:“是嗎?”

    李水嗯了一聲:“路途遙遠,一路顛簸啊。吃過了苦頭,才知道什麼是甜嘛。”

    李信將信將疑的走了。

    三日後,嬴政還沒有吃到苦頭,淳於越最先吃到了。

    嬴政的轀輬車,如同一座移動的宮殿一般,十分舒適。

    但是淳於越的馬車就不一樣了。這一路顛簸,他這老胳膊老腿的,很快就受不了了。

    騎馬的話,他受不了風沙,坐在車裏面,筋骨都要散架了,實在是難受至極,憋屈的很。

    更倒黴的是,整日顛簸,完全沒有食慾,他吃的越來越少了。

    淳於越忽然有點擔心:我不會……死在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