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麻木

    “你的意思是你們這麼多人都攔不住他們三個？就這麼讓他們跑了！”

    西瓜山河豚鬼提起青的衣領怒吼着，身上的殺氣不斷上漲。

    跟他一起回來的藍莓陽太坐在樹下看着被蓋上白布的北雪仁屍體，眼神複雜，遙想不久前他才跟對方說過話，現在再見面卻已是天人永隔，他實在有些接受不了。

    要知道在忍刀七人衆心中北雪仁的地位甚至比水影之位還要高，畢竟忍刀七人衆本就是對方一手建立的，甚至連他們各自的實力，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對方的指點，又怎麼能像對待普通人那般輕鬆接受對方的離去呢？

    青聽着西瓜山河豚鬼的怒吼始終是沉默着低着頭，臉上鋪滿了羞愧之色。

    無論其他人怎麼覺得，他都認爲北雪仁的死自己沾了一部分責任。

    假如那時候他沒有提前出去，至少，至少可以給三代目大人傳遞消息，哪怕只有一點。

    沒過多久，在外的枇杷十藏，黑鋤雷牙也回來了，在知道如今的情況後，作爲上忍留守在大本營的青自是難辭其咎，又少不了一頓臭罵。

    如果說前面四人還只是罵罵，可等到通草野餌人回來，那就是直接上手了。

    作爲當前忍刀七人衆之中脾氣最炸裂的那一個，在看過北雪仁的屍體之後，上來就給青臉上來了一記重拳。

    嘭！

    隨着一聲沉重的打擊聲響起，青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看着滿臉憤怒的對方，青伸出去的手晃晃悠悠又倒了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而通草野餌人也不客氣，直接就坐在了青的肚子上，一拳又一拳砸向對方的臉龐。

    “我恨不得現在一刀殺了你！廢物！啐！”

    青沒打算反抗，哪怕是對方侮辱他的人格，吐他唾沫他也依舊沒有反抗。

    感受着眼前逐漸模糊，像是染上了一層血紅濾鏡的視線，他的意識也跟着緩緩消散。

    三代目大人，在下失職，在下要過來陪您了。

    眼看着青就要被活生生打死之時。

    砰！

    隨着這道清脆至極的響聲發出，一聲怒斥緊跟其後。

    “夠了！”

    通草野餌人應聲回頭，卻見元師杵着柺杖一臉厭惡的模樣走出。

    他看着沉默着的忍刀七人衆，冷冷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與其打自己人泄憤窩裏橫，還不如多想想村子的以後！你們是霧隱的忍刀七人衆！不是仁的忍刀七人衆！”

    “......你說的很對，我們確實不是三代目的忍刀七人衆，但，忍刀七人衆是三代目一手打造的。如今他死了，我們不僅連一個兇手都留不下來，甚至讓他們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了！”枇杷十藏絲毫不慫對方，直接回懟。

    元師聽到這話皺起眉頭，安慰道：“我知道你們心有怨氣，但現在的情況就是這個樣子，逝者已逝，但活着的人還要繼續生活。霧隱的未來還得靠你們。”

    “未來？哼，那些是你們聰明人該想的，我當不了聰明人！這口氣，我忍不下。”

    不待元師繼續說話，枇杷十藏提起自己的斬首大刀就朝外走去。

    “我要去宰了那三個混蛋，他們應該跑不遠，現在追過去還來得及！你們自己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我也去。”通草野餌人甩開手裏滿臉鮮血不省人事的青，拿上自己的鈍刀·兜割跟了上去。

    藍莓陽太沒有說話，只是揹着自己的雙刀默默追上。

    元師皺了皺眉頭，冷冷道：“你們現在就算追上又能怎麼樣？一定能殺得了對方嗎？等對方到了火之國那就是木葉的地盤了。”

    “元師，他們三不一定殺得了，那再加上我呢~”黑鋤雷牙嘿嘿笑着，拍了拍元師的肩膀，身影轉瞬間消失不見。

    元師氣得吹胡子瞪眼，但轉頭看到西瓜山河豚鬼還在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

    至少，至少還留了一個。

    可正當他這樣想時，卻見西瓜山河豚鬼默默走到面前。

    他的心裏頓時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西瓜山河豚鬼，你難道也要......”

    “他們四個追殺，我必須要跟上看看，以防出現什麼意外。”

    說罷，西瓜山河豚鬼似乎是不敢直視他的目光，龐大的身影如電般轉瞬即逝。

    元師看着空曠的場地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青，心中那股不詳的預感愈演愈烈，他本來就是因爲這股感覺猜到以忍刀七人衆那羣傢伙的惡劣脾氣可能要出什麼事，卻沒想到他來了也是絲毫阻止不了對方的動向，甚至他的過來似乎還促進了對方做出不好的選擇。

    “唉......希望，結果不會像我想象中那麼糟糕吧。”

    “元師大人。”

    聽着這嘶啞的聲音，元師還有點愣神，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回過頭，卻見一張臉色冰冷森寒的面孔。

    “矢倉，你，你去看過仁了嗎？”

    “嗯，我已經看過水影大人的......屍體了，剛剛來的時候我見忍刀七人衆的諸位急匆匆離開，我想問下元師大人，他們此去是不是爲了繼續追擊？”

    此時的矢倉再也看不出絲毫的陽光和煦，有的只有對生命的漠視和足以讓人心寒的復仇之意。

    元師見狀瞳孔微縮，雖然不知道對方爲什麼跟平時的反差如此之大，但直覺告訴他絕對不能就這麼放對方過去。

    “啊？他們沒有出去追擊啊，他們只是有些事要出去處理一下，很快就回來了。”

    “元師大人，您不必這個樣子，我已經心知肚明了。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要扛起大部分責任了，我會將殺害水影大人的兇手帶回來的。”

    話講完，矢倉看都沒看對方一眼，轉身直接消失。

    壞了，這回真的一個也沒攔住了。

    元師連忙伸手準備攔住對方，但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最終也只是堪堪摸到對方的殘影。

    沒辦法，他只能雙手握緊手中的柺杖強行撐住因爲用力過頭有些失重的身體，也就在這時，處理完事務的權兵衛趕了過來，見到這個情況趕忙扶住了對方。

    “大人，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青會這個樣子，其他忍刀七人衆的閣下呢？剛剛矢倉大人不是也往這邊過來了？”

    “......唉，走了，都走了。”

    元師失魂落魄的說着，本就年邁的身體這樣一看彷彿更加死氣沉沉了。

    他並不奢望矢倉等人能成功，他只希望矢倉等人能好好地活着。

    如果說無梨甚八和慄霰串丸的死對整個霧隱而言只是小傷的話，那北雪仁之死對霧隱而言已然算是傷筋動骨，不可估量的大傷了。

    要是這次過去的矢倉等人要是還出現意外的話，那對現在內部空虛的霧隱而言那無疑是要被一次性打廢，別說參與這第三次的忍界大戰享受好處，能不能自保，扛過這第三次忍界大戰都是問題。

    霧隱村，危矣啊！

    ......

    與此同時，昏迷之中的照美冥也已然醒來。

    看着面前喜極而泣的母親，又看了一眼臉上滿是慶幸的父親，她的意識有些恍惚，而緊接着就是醫院中的一幕幕不斷涌入她的腦海！

    猩紅的世界，撕掉的麪皮，以及那張她完全陌生的臉！

    這一刻，母親的哭泣聲，父親的問候聲通通消失不見，她的腦海中只剩下那個令她恐懼的聲音，那個在她腦海裏不斷環繞如同夢魘般死死纏着她的聲音！

    “我不是河野迷助，真正的他早在木葉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我叫東野雨，木葉之【根】的成員。”

    “好好睡一覺吧。”

    假的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

    照美冥死死扣住自己的頭皮，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讓她的父母頓時呆愣在了原地。

    隨後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照美冥就站起身，發了瘋似的想要衝出門外。

    可剛一下牀，身體上與精神上的雙重恍惚就讓她喪失了對身體的掌控能力，一個腳打滑就摔在了地面上。

    見狀，她的母親滿臉心痛連忙抱起她嘴裏開始安慰起來，而她的父親也認爲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準備使用柔性勸導。

    可什麼都不知道的他們，最後嘴裏說出來的東西又怎麼能跟照美冥的思維對得上號呢。

    她張牙舞爪，她奮力掙扎，她使出渾身解數，可無論怎樣也都無法從母親的懷抱中衝出。

    終於，她累了，她倦了，她癱軟在對方的懷裏，緩緩閉上了雙眼。

    等到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了。

    她沉默地坐在牀上看着窗外灰濛濛被霧氣所遮擋的天空。

    心痛嗎？憤怒嗎？後悔嗎？

    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那顆已然千瘡百孔的心如果非要說一個結論的話，那就是麻木了。

    當聽到北雪仁之死時，她無動於衷。

    當聽到忍刀七人衆跟矢倉出去追殺時，她也無動於衷。

    當聽到河野迷助的身份被徹底撕碎，就是個木葉間諜時，她還是無動於衷。

    對她而言，好像世界已然變成了一片灰色，她看不到未來，亦是看不清過去。

    怎麼樣都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