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光

    油女志黑看着窗外的太陽，又瞥了眼陰暗的室內。

    這裏比他想象中更爲枯燥，沒有娛樂設施，沒有交流，沒有朋友，有的只是無盡的訓練場與乏味的書籍。

    龍馬......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的嗎？

    他默默想着，打開門扉在外面找了處大樹下坐着，感受微風拂過臉龐，欣賞外面的陽光四射，這能讓他稍微好受些

    自從渦之國之行結束後，他就開始了無所事事的生活。

    對他而言，身體素質差不多就行，什麼忍術，體術，幻術，就沒什麼必要去練了，畢竟他的主要攻擊手段還是依靠包含劇毒的納米級寄壞蟲。

    與其耗費大量精力在這些方面，他還不如多多思考對敵的戰術，怎麼樣才能讓自己的毒更簡單碰到對方。

    當然，他也懶得思考就是。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興許是覺得有些無聊了，油女志黑緩緩起身，繼續漫無目的在基地中遊蕩着，半途加入進【根】的他彷彿全身上下都透露着與環境的不協調。

    就這麼走着走着，他莫名其妙地停在了一處別院前，下意識的擡頭看着上面門牌號，認出來後他不由得愣神。

    這是，東野雨住的地方......

    我怎麼走到這裏了？要不要進去問個好？

    正當油女志黑還在猶豫要不要敲個門什麼的，別院的大門卻是自己開了。

    “你是聞到香味過來的嗎？哈哈哈～我正在炒菜就不出來迎接了，吃個午飯再走吧，不是我自誇，食堂師傅的手藝還真不一定有我的好。”

    “啊？哦，哦。”

    聽到東野雨的話語油女志黑有些錯亂，連聲應答後就了走了進來順帶把門帶上。

    他循着聲音走進廚房，就見東野雨身着休閒服，掛着圍裙正在炒菜。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東野雨的真容，儘管聽聲音已經猜到對方會很年輕，但真當他見到時還是不由得發愣。

    眉如柳葉，眼似桃花，隨風輕動的及耳黑髮，沐浴着溫潤陽光的雪白肌膚，以及那回頭望向他的柔和笑容。

    有那麼一瞬間，油女志黑甚至不敢靠近東野雨，當東野雨輕笑着回頭看來時他更像是見到了墜入凡塵的謫仙，心裏不由自主的生出自卑之情，跟對方這光鮮亮麗的形象相比他就像一隻陰溝裏的爬蟲，雙方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好，好美。

    他心裏如是想着，連着說話都有些支支吾吾起來。

    “雨，雨隊長。”

    “叫我雨就好了，真要說來，我的年紀應該是比志黑你要小的，畢竟我才17歲吶～算得上你名副其實的晚輩了。你不必太過拘謹，要拿出長輩的風範啊～”

    東野雨輕鬆隨意地翻炒着鍋裏的菜，他並不知道油女志黑此時的心裏在想什麼。畢竟爲了保障安全，油女志黑只要出門必是黑袍祕術加身，不僅看不見臉，甚至連身形體態都是個未知數，這樣的情況神仙才能看出他在想什麼。

    油女志黑聞言有些驚訝：“才17歲嗎？這樣的年紀就可以獨自擊殺忍刀七人衆之一的無梨甚八，好厲害，天才都有些不足以形容你了，也難怪你這麼受團藏大人青睞了。”

    “運氣罷了，如果對方不輕敵，我也很難取勝的，你就別誇我了哼哼～”

    “那事實就是如此啊。”

    “喂喂～你再誇我可就要翹尾巴了～哈哈～好了，勞您到外面坐一下吧，好不容易我這寒舍有客人來了，竟然就杵在這看着我炒菜，無論怎麼想都是負罪感滿滿啊～”

    “啊，哈哈～”

    油女志黑聽到這話不知道說些什麼，他不善言辭，聽到這話只能尷尬笑着來到客廳。

    不過回想着剛剛東野雨想要謙虛但又遮掩不住驕傲的神色，他又不由得心裏有些異動，就彷彿，被什麼所治癒了那般。

    可能是因爲地理位置更好一些，房屋的透光性很好，空氣質量也非常之清新，這讓油女志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當然，儘管說是說不出來，但他很喜歡就是了。

    無所事事的他打量着客廳裏的上下，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簡單。

    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有樸素的傢俱和簡單的擺放，再加上乾淨的環境，組裝出來的效果卻意外讓人感到放鬆自若。

    最起碼，比他自己的房間要好得多。

    就在油女志黑還在欣賞時，東野雨已經在廚房裏忙完，端着料理走出來了。

    “噔蹬～爆炒牛肉加番茄炒雞蛋加涼拌黃瓜。”

    “這麼多？我們吃得完嗎？”

    聽着東野雨輕鬆愉悅的聲音，莫名的油女志黑心裏也跟着放鬆了許多。

    東野雨聞言佯裝無奈地說道：“你也太小瞧忍者的胃口了吧。這還沒完呢，還有飯後甜點呢。”

    “啊？”

    “吃不完不許走哦～”

    “這......”

    “別這了，趕緊開吃吧，涼拌黃瓜倒是無所謂，另外兩個菜涼了可就不好吃嘞～”

    說着，東野雨把添好的飯碗連着筷子擺在油女志黑面前，回頭給自己裝飯去了。

    油女志黑聞着那滲入心扉的香氣，猶豫片刻後選擇先吃爲敬，畢竟也確實到飯點了，再不吃萬一待會肚子咕咕叫就尷尬了，況且現在不吃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東野雨也沒有吃飯說話的習慣，等到他裝飯回來，兩人就這麼沉默着收拾桌子上的菜餚。只是，油女志黑偶爾能聽見一陣奇怪的憋笑聲。

    終於，他忍不住了。

    他看着又一次停下吃飯，彷彿在憋笑的東野雨，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地問道：“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嗎？”

    “沒有沒有。”

    “那你這是？”

    “不是這個。只是你這個祕術確實有些意思，黑黝的袍子裏飯菜一進去就消失了，要不是聽到了你咀嚼的聲音，我還真以爲你在忽悠我呢。真的，很有意思啊～哈哈～”

    聽到這話油女志黑額上一陣黑線，不過看着東野雨忍俊不禁的表情，他又不由得嘴角跟着微微上揚。

    這就是，朋友的感覺嗎......

    飯後，東野雨簡單收拾了一下，拿着兩碟切成塊的西瓜走到了正坐在木板上，享受着微風與陽光的油女志黑。

    跟其他的油女族人不同，油女志黑似乎對陽光有着別樣的感情，儘管他的一生都籠罩在黑袍之下。

    “喏~來點飯後甜點。”

    “哦，謝謝。”

    “怎麼，還合你胃口嗎？”

    “嗯，非常好吃，沒想到你不僅在戰鬥上天賦異稟，就連料理上也非常人可以比擬，比食堂要好上太多了。”

    聽着油女志黑由衷地誇讚，東野雨露出淺笑，邊吃着西瓜邊道：“我不喜歡去食堂，倒不是說那邊的料理難吃，只是不太合我胃口，所以我每次有空就自己嘗試去做料理，結果沒想到還挺簡單的，久而久之就這個樣子了。”

    “你真有毅力啊。”

    “談不上吧，只能說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人都會比較有動力，就像你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一樣。”

    “喜歡的事情？”

    “對啊，你喜歡的事情。即便忍者的一生中註定要伴隨着戰鬥，但這只是之一，我們還可以有自己想去做的事，想成爲的人，想看到的景色。”

    東野雨如是說着，隨後緩緩將目光放到油女志黑身上：“所以，志黑，你喜歡的事情是什麼呢？”

    油女志黑聞言有些緩不過來，自童年起他就飽受歧視與孤立，不僅沒有交流，就連日程生活都在被監控之中，他的世界絕大部分情況下的顏色都是灰暗，他又怎麼會去思考這種問題？

    他沉默了。

    而就在此時，東野雨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道：“其實，在很久之前我對炒菜也沒什麼興趣的，那時我的想法是去當一個旅行者，走遍世間的每一個角落，看遍世間每一個風景。不過後面我放棄了。”

    “放棄了？”油女志黑不敢再細想自己喜歡的事情，連忙接過話茬。

    東野雨臉色有些複雜，語氣也變得些許沉重：“是啊，放棄了。先不說我現在的身份，就單說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成問題，又怎麼敢去奢想旅行者的身份呢？”

    “雨......你，絕對可以活下去的。”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就連油女志黑都不敢保證自己的忍者生涯能夠安穩結束，但他還是猶豫片刻，還是肯定的回答。

    “不。”

    聽到這話東野雨突然伸出食指搖了搖，隨後略微歪頭，迎着陽光淺淺笑道：“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我們。”

    “我們？”

    “對啊，一個人旅行又有什麼意思呢？當然是帶着朋友一起去旅行才好！你說是吧，志黑~”

    看着那朝着自己伸過來的手掌，油女志黑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彷彿像是在做夢那般。

    “是！”

    他有些顫顫巍巍的伸出自己纏着一圈又一圈繃帶的手掌，把視野從手掌一路轉到那張迎着陽光溫柔完美的笑臉上。

    龍馬，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我找到屬於我自己的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