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驚天狂瀾 卷四 第二十一章 上古

    仔細回想着剛剛經歷的一切，步小天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明悟。

    在這個命運顯化、時間無序的地方，他似乎更加貼近了命運與時光的本質。

    在這裏，他可以通過這些光球進入任何生靈的任何時間，但這並不意味着他此時已經超脫了命運的束縛、跳出了時光的枷鎖。

    他所做的一切仍然會成爲命運的一部分，他努力想要改變自己和莫璃的命運，對於過去而言不過是必然會發生的。

    歷史不可更改！

    這是時間的規則！

    同時，他也不能去到未來，直接干涉未來將會發生的事。

    因爲每個人未來的命運並不確定，你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將使你的未來走向不同的方向。

    即使是在命運長河之中，光球之中顯化的未來也是不確定的，當無數不確定的未來重疊在一起，足以沖垮任何生靈的心智。

    這便是步小天在受到光球衝擊時險些被泯滅神志的原因。

    隨着步小天心底的感悟不斷浮現，他周身的氣息也逐漸變得縹緲，就連他的身形也開始似真似幻。

    就在步小天感覺命運、和時光的真諦越來越清晰的時候，一聲龍吟突然在他神魂中響起，將他從越來越深的頓悟中拉了出來。

    同時步小天周身的氣息也變得穩定，虛幻的身形再次凝實。

    回過神來的步小天心底一驚，他剛剛險些邁出了最後一步，邁入了“道之境”。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大道無情，大道乃是純粹的規則所化，包含着萬物運行的本質。

    大道本身沒有思想，只會按照最原始的規則去運行。

    如果步小天真的邁出了這一步，那他將被大道同化，失去任何感情，變成規則的傀儡，再也沒有自我。

    或許從今以後這世上將不再會有步小天這個人，只會有一個名爲步小天的行屍走肉，或者說——道奴！

    雖然沒有踏出這一步，但步小天此時對於達到的瞭解卻也更進一步。

    比如，他看見了更多的東西，這片天地的過往，以及天地大劫的真相！

    上古之時，混沌初開。

    最先誕生的生靈便是從最原始的規則中孕育而出，是名副其實的規則之靈，也被後人稱爲先天神聖。

    先天神聖掌握着規則的力量，可以隨意改換規則，乃是世間最強大的一批生靈。

    但同時，有了靈智便有了思想，有了思想便有了立場，立場的對立自然而然便引發了爭鬥。

    先天神聖誕生之後，隨着天地的不斷演化，誕生了一批又一批的生靈。

    他們有的是自然孕育而生，有的則是被先天神聖造化而生。

    前一種被稱爲先天生靈，後一種則被稱爲後天生靈。

    先天生靈生來便掌握着強大的力量，雖遠不如先天神聖，但比後天生靈強大得多。

    強者欺凌弱者，這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

    於是先天神聖們在對待這兩種生靈的態度上便產生了分歧。

    祂們有的認爲先天生靈乃是自然孕育，誕生的方式更貼近祂們，生來便比後天生靈高貴一等，後天生靈就該被先天生靈奴役、吞食。

    另一部分則認爲後天生靈乃是由祂們造化而出，可以看做祂們生命的延續，與先天生靈之間並無什麼貴賤之分。

    更何況後天生靈雖然生來弱小，但他們善於學習，同樣有可能掌握強大的力量，甚至不弱於先天生靈。

    分歧越來越大，最開始是爭論，最終演變成神聖之間的大戰。

    大戰曠日持久，先天生靈和後天生靈也被席捲其中，直至天崩地裂！

    最終，親善後天生靈的那一部分神聖獲得了勝利。

    因爲祂們同樣都是規則所蘊，無法殺死彼此，只能將其封印。

    那些戰敗的神聖便是後世傳說中的上古魔神。

    雖然親善後天生靈的神聖們獲得了最終的勝利，卻也只是慘勝。

    神聖之間的大戰將完整的天地打得支離破碎，天地間的生靈更是十不存一，勉強苟活在天地的碎片之中。

    如果放任不管，破碎的天地必將被混沌吞噬，化作塵埃，其間的生靈亦沒有了活路。

    就算是神聖們，在整片天地湮滅之後，等待祂們的唯有歸墟。

    畢竟祂們的誕生本就依託於這片天地的規則，天地湮滅了，規則自然會隨之消失，祂們也沒有了生存的依仗。

    若要阻止這一切，除非結合所有神聖的力量，集全部規則之力，方能扭轉這一切。

    但剛剛大戰過一場，一部分極端的魔神拒絕了，祂們寧願隨着天地一同消散，也不願意向打敗自己的對手服軟。

    此時，只剩下了兩條路，要麼隨着天地一同覆滅，要麼神聖們犧牲自己，反哺天地，將破碎的天地強行穩固，代價則是所有神聖就此消失。

    神聖們有些猶豫，畢竟犧牲自己拯救天地這種事，就算是神聖們也很難做出選擇。

    最終，祂們還是選擇了第二條路。

    於是，神聖們犧牲了自己，保住了天地。

    那些不願配合的魔神們也被強行剝離了規則，只剩下一縷本源被繼續封印着。

    爲了避免悲劇再次發生，神聖們消散之前共同制定了最爲嚴苛的規則，世間生靈不得永生，生與死不可逆轉，生靈個體的實力不得超過某個界限，若有生靈試圖跨過這道邊界必將被規則同化，再無自我。

    自此，天地之間再無神聖，只剩下了純粹的規則。

    同時，也有少數極爲強大的神聖在歸墟之後依然給自己創造的種族留下了一絲庇護，比如草原蠻族所信奉的神靈——荒。

    這也是五大蠻族大祭司能夠溝通神靈降下神蹟的真相。

    隨着無數年月過去，神聖們留下的封印終究沒能擋住歲月的侵蝕，慢慢變得薄弱。

    當封印消失，魔神便會再次甦醒。

    雖然祂們被剝奪了規則的力量，但因爲祂們本就是規則所孕育，天生便與某些規則親和，一旦祂們甦醒，很容易便能夠再次掌握相應的規則之力，甚至抽取規則之力，重回神聖位格。

    到了那時，必將生靈塗炭！

    而這便是即將到來的天地大劫！

    看似已經是無解之局，但步小天仍然看到了一線生機！

    在命運長河中，他看到了幾道不同尋常的光芒，即使是在無數光球暴動之時，那幾道光芒卻是巋然不動，似乎不受影響，像是已經超脫出命運之外。

    不等步小天進一步探究那幾道光芒的來歷，一道龍吟聲在他心間響起，令他一陣恍惚。

    等步小天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崑崙山金殿之前的廣場上，離那不死樹所紮根的息壤僅有半步之遙。

    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幻覺，實際上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

    但掉落在息壤中的長劍和那柄斷劍卻讓步小天知道這一切並不是幻覺。

    步小天彎腰撿起了“干將”和那柄來歷不明的長劍，順手將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株靈草小心翼翼的拔起。

    感受着靈草中蘊含的濃郁至極的土木之力，步小天知道這就是他們一直苦苦尋找的、煉製補天丹的最後一味靈藥——地根！

    同時，看着眼前的不死樹，步小天想到了另一個傳說。

    傳說不死樹上結有一神果，食之可長生不死。

    若是得到了那枚傳說中的神果，那莫璃……

    想到這裏，步小天心底忍不住激動起來，立刻擡起頭想要尋找神果的蹤跡。

    但不等步小天有任何動作，他只覺得周身傳來一股強大的排斥之力，白光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山谷，步小天有些着急，四處張望，但當初靈明妖尊打開的崑崙山的入口早就消失不見，沒有任何痕跡。

    尋找許久未果，步小天終於沮喪地放棄。

    片刻之後，步小天出現在樂天、雅姑和清蓮隱居的小院。

    但這裏卻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氣息，小院裏長滿了雜草，像是荒廢了許久。

    難道在他進入崑崙山的這段時間裏外面發生了什麼，讓他們不得不離開了這裏？

    想到這些，步小天不再耽擱，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滇城，人族西南邊界三十六城之一。

    這座雄偉的城池與步小天當初離開時沒有什麼不同，但城內的氣氛卻有種莫名的緊張，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絲絲緊張與戒備之色。

    城內的道路上行人少了許多，原本街道之上隨處可見的攤販也少了大半。

    道路兩側的商鋪有部分門戶緊閉，就算那些仍舊開着門做生意的，店鋪之內也只有零星幾個客人，看着十分冷清。

    青衣白髮的青年緩步走在街道上，看上去明明沒有施展任何術法，每一步卻能前行數十丈。

    這不同尋常的一幕卻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像是沒有人能夠看見他一樣。

    步小天的青雲袍雖然損毀在了崑崙山，身上沒有了遮掩氣息的法寶，但以他此時的境界已經不再需要藉助青雲袍來進行僞裝了。

    若是他不想，便沒人會注意到他。

    他的一舉一動在別人的眼中都沒有任何異常。

    但就在步小天即將邁出北城門的時候，一名身穿道袍的老者攔住了他。

    “天機前輩。”

    步小天認出了攔住自己的人正是天機子。

    此時在步小天的眼裏，天機子與以往並無不同，看上去依舊像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爲的江湖騙子。

    但若真的是江湖騙子，是不可能察覺到自己存在的。

    不過步小天並沒有過多思索老道士的特異之處，認識這些年，步小天早就知道老道士必定不凡，自己看不穿老道士，只能說明他的修爲境界還在自己之上。

    天機子臉上一如既往地帶着些許微笑，上下打量了一番步小天，開口道：

    “嗯，不錯。”

    也不知道他指的是步小天修爲的增進還是看出了步小天已經解決了本源缺失的問題。

    “前輩，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什麼城裏的人都像是在防備着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