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驚天狂瀾 卷四 第十二章 石門

    據說這天地間大道三千，並不意味着大道之數只有三千。

    三千代表着不可計數，所以也有無窮大道之說。

    然而何爲道？

    道者，玄妙無窮，不可捉摸卻又無處不在。

    日月輪轉是道，斗轉星移是道，生老病死是道，就連小小的石子從山坡上滾落，又何嘗不是一種道呢？

    道，說不清道不明。

    往往你覺得自己理解了什麼是道，可那真的就是真正的道嗎？

    道可道，非恆道。

    能夠被語言形容出來的道，不是真正的道。

    這也是爲何蕭天雄明明早就已經觸摸到了“道”的門檻，卻不敢踏入。

    因爲一旦踏入，他將會迷失在大道之中，最終被大道同化，成爲一具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

    即使是步小天境界早就達到了神虛境，在普通修行者眼中是無限貼近於大道的存在，但他依舊無法理解更不能準確描述大道到底是什麼。

    或許大道本身便是不能被理解、沒有準確定義的吧？

    也許只是步小天的錯覺，但他此刻確實感覺到自己離水之大道很近，並且隨着他逐漸沉浸在這玄妙的感悟中，周圍的水之力越來越馴服。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

    只見步小天本就極快的速度再度爆增，周身發出陣陣轟鳴，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着他不斷前進。

    但這樣的速度沒有持續太久。

    隨着周圍的樹葉在一瞬間從玄黑化作土黃，步小天像是撞在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壁上，飛速前進的身影戛然而止。

    他再次感覺到了相似的壓力，但又不完全相同，這股力量帶着一股厚重之感，像是將他完全凝固住了一般，甚至這股力量還在不斷擠壓他的身體，似乎打算將他壓成一團肉泥。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步小天這次很快便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本質。

    純粹的土之力。

    這一刻，步小天有種明悟，似乎隨着樹葉每一次改變顏色，周圍的力量就會改變，而如果他猜的不錯的話，這裏的力量正好與五行相合。

    玉虛門東西南北中五峯，各有一部神通法訣，弟子們在修成神念，修爲達到御物境之後便可修行對應主峯的法訣，而這五部法訣與五峯所在方位一般，正好與五行相合，分別是屬金的《驚風訣》、屬木的《神雷訣》、屬水的《溟水訣》、屬火的《熾火訣》以及屬土的《玄元訣》。

    步小天對五部法訣早就爛熟於心，便立即運轉起《玄元訣》當中的法門。

    與修行《溟水訣》一般，這裏對於修行《玄元訣》同樣有極大的好處。

    有了修行《溟水訣》的經驗，這次只用了五天，步小天便將《玄元訣》修行到了至高境界，可以輕易將周圍的土之力化爲己用。

    就在步小天再次前進了一段之後，不出所料，五色玉樹的樹葉再次變了顏色，這次變成了象徵着木屬蒼青色。

    這次更簡單了，步小天本就主修的《神雷訣》，只用了半天時間便達到了與《溟水訣》、《玄元訣》相同的境界。

    之後的路途中，樹葉又改變了兩次顏色，分別是象徵火的赤紅與象徵金的銀白。

    在經過這兩次的改變後，步小天又將《熾火訣》和《驚風訣》修到了極致。

    就在步小天以爲這就結束了的時候，樹葉的顏色再次改變，變成了黑色。

    這種黑色與最開始的黑色不同，那是一種極致的漆黑，就連周圍的光線都因此變得昏暗無比，周圍的力量也變成了至陰之力。

    五行相生演化至陽，五行相剋演化至陰。

    步小天明白，自己必須參透至陰之力方可繼續前行。

    原本就算是步小天將五行全部參透，要參透這至陰之力也需要數月甚至數年時間。

    但步小天除了玉虛門的五大神通法訣之外，還身懷一部玄奧莫測的《陰陽九轉真經》，這給了他極大的助益。

    沒有花費多少時日，步小天便參透了至陰之力，也終於迎來了五色玉樹的最後一次變化。

    這一次，五色光華按照白、青、黑、赤、黃五種顏色的順序依次流轉，越來越快，到最後整片樹林的樹葉甚至樹幹都變成了透明，而在這透明之間依舊能看見隱隱的五色光華流動。

    至陽之力爆發，再次令步小天停下了腳步。

    同樣是依靠六部法訣的領悟，步小天甚至比領悟至陰之力的時候還要快，不到十日便將至陽之力參透。

    也就是在步小天徹底領悟至陽之力的一瞬，六大法訣融會貫通，無數的感悟涌上步小天心頭。

    而他體內的法力也隨着感悟同時開始流轉，時而按照五行相生的順序變化，時而又按照五行相剋的順序逆化，到最後甚至陰陽輪轉，最終收斂了所有，化爲了一種的混沌狀態。

    至此，步小天的修行終於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體內發力混元合一，又可在他一念之間轉換成任何一種屬性的法力。

    對於此刻的步小天來說，法訣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任何法訣只需看一眼便能夠看穿其本質。

    步小天達到了真正的一法通萬法明的境界。

    他有一種感覺，就算是靈明妖尊對於他來說也不再是需要仰望的高山。

    而此時距步小天開始登山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三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若是有人知道步小天在短短三個月之內就達到了許多修行之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境界，只怕再古井無波的心都會掀起狂瀾。

    而除了步小天，這世上恐怕再沒人能做到這一點。

    他不但身懷玉虛門五大真訣，更有天機子贈與的《陰陽九轉真經》，自身悟性更是天賦異稟。

    唯有將這三者集於一身，才能藉助五色玉樹林的力量在三個月內達到這樣的成就。

    此時五色玉樹林的限制對於步小天來說形同虛設，只見他隨意邁出一步，身形便越過了剩下的數百裏樹林，出現在樹林的盡頭。

    他正打算邁出第二步，前方卻忽然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

    “吼——”

    緊接着一股強大的氣息突然出現在步小天的感知中。

    感受到這股氣息的時候，步小天眉頭微皺，看向前方。

    這股氣息竟比此時的他還要稍強幾分！

    崑崙山果然不愧是上古神山，竟然還藏着這等厲害的存在！

    沒有讓步小天久等，一隻巨獸便出現在步小天的視線裏。

    遠遠看去，此獸身形如猛虎，身後卻拖着九條尾巴，再近些步小天便看見那巨獸竟長着一張人臉，看上去有些怪異。注①

    來者敵友不明，步小天沒有妄動，只是靜靜地等着那巨獸來到近前，體內法力暗暗涌動，隨時準備發出全力一擊。

    但令步小天感到意外的是，那來勢洶洶的巨獸竟停在了玉樹林之外，一雙泛着神光的眼睛帶着幾分探究意味地看着步小天。

    片刻之後，那巨獸竟口吐人言：

    “小子，來此作甚？”

    見過了之前的怪異烏龜，步小天對此沒有半點吃驚，畢竟就算是在外界，只要是開了靈智有了一定道行的妖獸也能說話。

    步小天見那巨獸看上去沒有敵意，便抱拳一禮，道：

    “前輩，晚輩乃玉虛門弟子雲天，此次上山是爲了尋找一株生長在息壤中的靈藥來救治師兄。”

    巨獸晃了晃腦袋，道：

    “玉虛門？沒聽說過。吾在此地已沉睡無數年了，外面的天地恐怕已經滄海桑田了，若不是你身上的氣息驚動了吾，吾也不會醒來。

    不過吾要告訴你的是，山上的確存在息壤，但卻不是那麼好拿的，你雖不弱於吾，卻也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崑崙。”

    聽到巨獸的話，步小天還以爲它要阻攔自己上山，擡手一招，長劍便到了手中，體內法力與劍意開始醞釀。

    卻不料巨獸卻在這時開口說道：

    “年輕人不要太衝動，你身上有蒼龍的氣息，能得到蒼龍珠的認可，便有上山的資格，吾不會阻攔你。”

    說着竟真的讓開了路。

    步小天見巨獸確實不像是要阻攔他的樣子，便也收了長劍，抱拳一禮道：

    “多謝前輩放晚輩過去！”

    這時巨獸又開口道：

    “不過吾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前路兇險，你當好自爲之！”

    說完也不等步小天有什麼反應，自顧自地轉身向着來時的方向離開了，轉眼間便消失在步小天的視野之中。

    步小天見巨獸離開，也不再停留，繼續向着山上狂奔。

    又過了數日，步小天已經又向着山上奔跑了近萬里。

    在這途中他遇見了許多死去不知多久的屍體，有頭上生着四隻尖角的怪羊，有野鴨一般大小形似蜜蜂的怪鳥，還有一些其他模樣奇怪的鳥獸屍體。注②

    但相同的是它們的屍體全都沒有任何損傷，即使死去無數年也不曾腐爛。

    步小天雖然看到了這些，但並沒有停下來，無論它們是如何死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不知多少年月，再去追查這些並無意義。

    直到這一天，一隻巨獸的屍體出現在步小天的面前。

    只見其虎身九尾，還長着一張人臉，竟與之前的遇到的那只一模一樣！

    這巨獸屍身雖然沒有半點腐爛的痕跡，但其身上沒有任何殘留的氣息，步小天一眼便看出來它早已死去了不知多久。

    看着眼前這早已死去的巨獸，步小天心中疑竇叢生。

    世上真的有一模一樣的生靈存在嗎？

    就算是一奶同胞的雙生兄弟，身上也必然有不同之處。

    但他面前的這具屍體與之前遇到的巨獸簡直一模一樣，就連耳後那幾根斷了半截的毛髮都一模一樣。

    如果是同一只巨獸，那麼明明不久之前他們還見過甚至交談過，怎麼又在數日後看到它早就死去的軀體？

    這令步小天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這巨獸的身後有一道巨大的石門，門上雕刻着無數生靈，其中不乏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神獸，散發着強大的氣息，而步小天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屍體的形象也在其中。

    注①：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西南四百裏，曰崑崙之丘，是實惟帝之下都，神陸吾司之。其神狀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時。②有獸焉，其狀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螻，是食人。有鳥焉，其狀如蜂，大如鴛鴦，名曰欽原，蠚鳥獸則死，蠚木則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