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光緩緩移步,目光緊隨至第二幅壁畫之上。只見壁畫之上,依舊是大片大片的洪水肆虐,波濤洶涌,無情地吞噬着所有生靈。在畫面的右側,無支祁傲然而立,身形魁梧,眼神兇狠地死死瞪着前方。而左側則是一個比起常人看起來稍大些的人,這人的腦袋上用線勾勒出一條橫槓,雖然筆劃簡練,但看得出是一頂斗笠,那人手上還拿着一柄耒錘,很明顯這便是大禹了。在大禹的身後,跟隨着一些稍小些的人,他們或許就是那些跟隨大禹一同治水的衆神。他們在壁畫中雖然形象模糊,但有了這些衆神的存在,大禹才愈發顯得威嚴。畫面中,無支祁和大禹分站壁畫兩端,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徐守光繼續前行,直至他的視線落在第三幅壁畫之上。這幅壁畫上描述的是戰鬥的場景,畫面宏大而震撼,彷彿將遠古的戰場重現於眼前。
壁畫上,大禹率領着衆神,與無支祁展開了激烈的交鋒。他們的身影在壁畫上躍然而出,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與決絕。壁畫中大禹手持神器耒錘,狠狠刺向無支祁,他所率領的衆神們緊隨其後,將無支祁團團圍住,他們各自使出渾身解數,或揮動武器,或施展法術,紛紛向着無支祁身上招呼過去。
但無支祁則顯得異常兇猛,身形矯健,動作迅猛,雖然被圍在衆神中間。但無支祁也從濤濤洪水中召喚出了無數水龍捲,水龍捲與衆神兵器相接,或許是壁畫繪製得傳神,徐守光彷彿能夠聽到戰場上的吶喊聲、武器碰撞聲以及神祇們的咒語聲。無支祁竟然僅憑一己之力,便能與大禹所率領的衆神們鬥得個不分勝負。
這壁畫雖然筆劃簡單樸素,但其表現內容竟然讓徐守光看得額頭上滲出一頭密汗,徐守光擦擦額角的汗珠,迫不及待地看向下一幅壁畫,想知道戰鬥後續的結果如何。
這第四幅壁畫上,大禹雙膝深深跪在堅實的地面上,他的身姿顯得既謙卑又堅定。他的雙手合十,仰望着無盡的蒼穹,虔誠地向上蒼發出他的禱告,期望上蒼能助他一臂之力,剿滅那肆虐無度的無支祁。而在大禹的上方,天空呈現出一種異樣的色彩。幾朵厚重的雲層緩緩降下,它們並不是普通的雲朵,而是蘊含着神祕力量的天雲。在這些雲層中,隱約可見一條體型巨大的龍,它的身軀蜿蜒曲折,彷彿能貫穿整個天際。這龍或許是太過於龐大,以至於壁畫中無法完全展現它的全貌,只在畫面中露出半個身子,龍頭低垂,雙眼炯炯有神,它看向下方的大禹,似乎是在迴應大禹的禱告。
“這是...”
“這是應龍。”小白彷彿早就猜出徐守光認不出壁畫中的應龍,也不等徐守光說完,便主動先與他說清楚。
“哦...”徐守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繼續向前探索,目光轉向下一幅壁畫。只見這幅壁畫上,應龍佔據了大半個畫面,它巨大的身軀扭動着,彷彿要撕裂空間,釋放出無盡的威力。其鱗片刻畫得十分細緻,猶如堅硬的鎧甲,透過畫面也能感受到其所散發出冷冽的金屬光澤。它的眼神銳利如刀,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的無支祁,透露出一種威嚴而不可一世的霸氣。
而畫面下方的無支祁則明顯落於下風,它跪倒在水底,身體被水流沖刷着,然而,儘管處於劣勢,但無支祁似乎並不肯輕易認輸,還在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看來應龍打贏了啊...”徐守光看懂畫面要表達的意思,於是接着看向下一幅壁畫。
這第六幅壁畫上,應龍高高盤踞在上空,它的身軀如同山脈般巍峨,龍鱗依舊刻畫得十分細緻。應龍之下,大禹挺立在畫面中央,他的身姿雄偉而堅定。他將手中的耒錘向江水中一擲,耒錘沉入水底,沒入泥沙之中,只留得長柄露在外頭,徐守光知道,這便是治水神鐵了。江底深處,無支祁被禁錮在治水神鐵上,它巨大身軀雖然被鐵鏈子牢牢鎖在治水神鐵上,但雙手仍高高舉起,擡頭怒視着上方的應龍和大禹。
第七幅壁畫上,無支祁身軀在河底狂烈扭動着,治水神鐵雖然依舊緊緊束縛着它,但在無支祁的力量下,卻也顯得鬆動了許多,彷彿隨時都有可會被無支祁衝破禁錮逃脫。而在岸上,大禹與羣神的身影巍峨而莊重,他們圍坐在一起,商議着如何應對無支祁的威脅。大禹的手指堅定地指向水下無支祁的身影,似乎在告訴羣神,無支祁的力量之強大,終有一天會掙脫束縛,到時必將再次爲禍一方。
羣神們面露難色,他們似乎也沒有什麼有效的辦法來應對這個強大的威脅。整個畫面充滿了緊張而凝重的氣氛,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而畫面最頂端,應龍依舊俯身看着下方,應龍的身軀大部分在畫面外,壁畫中只是刻畫着應龍的腦袋。它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大禹和羣神們,似乎在很認真地聽着他們的談話。
徐守光凝望着眼前的下一幅壁畫,不禁一驚。因爲這幅壁畫所展現的場景,着實出乎他的意料。只見壁畫中,應龍那龐大的身軀正經歷着驚人的變化。它的一半身軀已然化爲一陣青煙,那青煙升騰而起,如同巨龍吐息般磅礴壯觀。青煙的另一端,已然凝聚成半支利箭的形態,原來,這金箭竟然是應龍化成的...
畫面的下方,大禹和衆神們仰着頭,目光虔誠而堅定。他們高舉着雙手,似乎在祭拜着這尊即將離去的神聖生物,又似乎是在向那支利箭中灌注着法力。他們的身影在壁畫中顯得莊嚴而神聖,徐守光彷彿能夠聽到那青煙升騰時的呼嘯聲,感受到那利箭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徐守光接着往下走,終於來到第九幅壁畫前,這也是最後一幅壁畫了。對比之前的那八幅壁畫,這最後一幅幅壁畫反倒顯得極其簡單,畫面中央是兩扇對開的青銅大門,大門敞開,而應龍所化成金箭就在大門內,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看完這最後一幅壁畫,徐守光的視線穿過墓道的幽深,落在前方不遠處的終點。那裏,兩扇巍峨的青銅大門靜靜地佇立,彷彿守護着千年的祕密,等待着被揭示的那一刻。
這兩扇青銅大門,款式簡單而古樸,歲月的痕跡在其表面留下斑駁的印記,顯得莊重而神祕。每一道紋理都彷彿訴說着過往的故事。它們靜靜地站在那裏,就如同方纔那幅壁畫一般,無二無別,彷彿在訴說着同一段傳奇。
徐守光走近大門,伸出手,輕輕觸摸着青銅大門,那冰冷的觸感瞬間穿透指尖,直達心底。突然,青銅大門表面流光閃動,一股巨大的能量自大門向外迸發出來。徐守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大跳,趕忙抽身退後數步,靜靜地注視着前方。
只見大門處涌出的能量滿滿聚集,最終變作兩個虛影,徐守光細細看去,原來是兩個人。其中一個赤裸着上半身,手中拿着一根長鞭,渾身上下肌肉緊實,線條流暢,眼神中也充滿着堅毅;而另一個則顯得消瘦許多,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背部微微佝僂,手中握着一束麥穗,眼神中則流露出無盡的智慧。
“是伯翳和后稷。”小白跟徐守光介紹着面前兩個虛影。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聖地,還不速速退下!”手握長鞭的伯翳喝道,他的聲音莊重而又威嚴,讓人不禁望而生畏。
不過徐守光卻表現得十分淡定,他對着二人虛影拱手道:“在下徐守光,五龍宮東瀛子門下弟子。在下本也無意打擾諸位前輩清淨,只是因那錢塘江底的大妖無支祁已然脫困,眼見杭州百姓就要因其而遭殃,這才不得已來此,想借那金箭一用,以此來鎮壓無支祁!”
聽徐守光說罷,一旁手握稻穗的后稷微閉雙眼,左手掐指一算,而後用溫和而不失莊嚴的語氣說道:“我方纔掐指算過,這錢塘江底大陣法力尚存,無支祁若想脫困,還尚需五百年才行...”
“前輩的意思是在下我說謊了...”
“無理後生,竟然還敢狡辯!”伯翳大喝道,隨即揮動手中長鞭,在徐守光身前地面一抽,瞬間地動山搖,徐守光身前的地面裂開兩條裂縫,這裂縫迅速伸長變寬,而兩道裂縫中夾着的地面也隨之向下迅速塌陷,形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溝壑。
徐守光腳下地面仍在不住地顫動,眼見着那青銅大門離自己越來越遠,徐守光心中不住掙扎着。錢鏐、小猴子、晁千代、東瀛子以及數不清的官軍和百姓們的臉在徐守光眼前一一浮現。
“若是取不回金箭,或許就再也見不着這些人了...”徐守光心中想着。於是,他孤注一擲,快速向前奔去,而後縱身一躍,從那萬丈深淵上方跳了過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后稷將手中麥穗輕輕一揮,溝壑瞬間變得更寬了許多。徐守光顯然已經無法跳到對面了,無奈之下,徐守光只好從如意袋中調出涓溪,對着前方峭壁猛地插了過去,瞬間刀身便深深地沒入了石縫中,而徐守光雙手緊握刀把,整個身體硬是牢牢地掛在了峭壁之上。
徐守光擡頭看去,他見着伯翳和后稷正站在不遠處低頭俯瞰着自己。
“還好不是很遠...”徐守光安慰自己道,而後,他便放開了刀把,扒住峭壁上凸起的岩石,慢慢向上方爬去。
而這時,后稷再次將手中麥穗一揮,原本光禿禿的峭壁上,彷彿被注入了生命力。瞬間,粗壯的藤蔓如同被喚醒的巨龍,從峭壁的裂縫中瘋狂生長而出,迅速蔓延開來。這些藤蔓宛如大地的觸手,在峭壁上肆意伸展,將每一寸土地都覆蓋得密密麻麻。藤蔓上生滿了尖刺,猶如一根根鋼針插在這峭壁之上。
看着前方這些長着尖刺的藤蔓,徐守光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不過他卻仍嘴硬道:“我可見過比這更厲害的...”
說罷,徐守光一咬牙,也顧不得那些,伸手抓住上方一塊凸出的岩石,岩石上生長着的藤蔓立馬將尖刺刺入了徐守光掌心。徐守光一邊忍住痛,一邊向上爬着。根根尖刺深深扎入徐守光手掌和胳膊上的皮膚中,殷紅的鮮血從傷口中不斷涌出,鑽心的疼痛不斷刺激着徐守光,但徐守光全然不去理會,依舊咬着牙向上攀爬。
片刻之後,渾身是血的徐守光終於再次來到了那青銅大門跟前。面對着伯翳和后稷,徐守光沒有動粗,反而是雙手抱拳,躬身說道:“二位前輩,無支祁確實已經脫困,它暫時被我師父東瀛子封住了經脈,但兩日之內必能突破封印,杭州城十萬百姓危在旦夕,事態緊急,還望二位前輩能放在下過去!”
只聽一陣“吱嘎”聲,沉重的青銅大門緩緩向內打開,徐守光擡頭看去,只見那后稷依舊平靜如初,而之前總是暴脾氣的伯翳卻已然滿臉微笑着看着他。
“小子,你已經通過了我們的考驗,你可以進去了...”伯翳說道,而此時一旁的后稷也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將手中麥穗揮動,只見一陣星輝灑下,徐守光身上的傷口已然癒合如初。
“多謝二位前輩!”徐守光趕忙躬身抱拳行禮,而等他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伯翳和后稷的虛影已然不見了,而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四方形的石室,石室中央矗立這一個方形石頭臺子,而那石頭臺子的上面,擺着一支精巧的梨木架子,架子上橫放着一支金色箭矢,這便是應龍所化的金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