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有幾個士兵回到南門口,與王大哥說了軍營裏面的事,王大哥便分了一半的兵給張造,讓張造守着南門,自己則帶兵前來支援,我便跟着王大哥一起過來了。”晁千代說道。
“胡說,這邊危險,王大哥怎會放你過來,定是你自己偷着跑過來的...”徐守光直接點破晁千代扯的謊。
“...你...”晁千代見自己精心編的謊竟被徐守光一下戳穿,不由臉一紅,趕忙轉移話題:“先把這個傢伙打倒再說吧!”
徐守光點點頭,轉過臉來看向六臂修羅。六臂修羅此刻也在審視晁千代和徐守光,上下左右打量一圈後,六臂修羅一步搶上前來,一邊擡弩將箭矢射向徐守光,一邊手持盾牌準備防守晁千代的攻擊。
徐守光一個側身,躲過那枚弩箭,而後手中摸出一枚飛針,對着六臂修羅就甩了過去。六臂修羅將盾牌向前一舉,將飛針擋住。而這時晁千代也疾步衝上前去,手中孤鶩劍直直刺出,六臂修羅連忙使鋼刀格擋,而後狼牙棒、大斧一併朝着晁千代就招呼過去。晁千代連忙後退躲閃,才拉開些許距離,只見那六臂修羅手中的弩已然又上好了箭矢,瞄準晁千代就射了過去。
晁千代見狀只得撐開落霞傘,藉助傘面將那箭矢擋下。但當她把傘放下些時,只見六臂修羅已然出現在她的眼前,正舉着鋼刀、大斧對着她劈砍下來。原來這六臂修羅一開始的目標便是晁千代,初時射徐守光的那一箭也只不過是次佯攻,實則是爲了引晁千代近身。
這六臂修羅出現的突然,晁千代來不及後撤,只得把落霞傘舉過頭頂,來防禦六臂修羅的攻擊。大斧和鋼刀砸下,落霞傘雖堅固,可在傘下的晁千代卻感到一陣巨大的力量壓了下來,壓得她一下跪倒在地上。
而後,六臂修羅又舉起狼牙棒,正欲對着身前下方的落霞傘繼續擊打。狼牙棒力大,倘若是砸了下去,即便有落霞傘擋着,但那股衝擊力仍會讓晁千代難以承受。就在這時,徐守光一步衝到了六臂修羅身後,左手捏着一枚飛針對着六臂修羅的腦袋瓜子就射了過去。
六臂修羅餘光瞟見徐守光,舉起盾牌護住腦袋,將那飛針擋下。同時,他手中狼牙棒也不停,繼續對着眼前的落霞傘就砸了下去。狼牙棒落下,落霞傘被砸得猛然一矮,隨後又彈了起來。六臂修羅一看,好機會,手中鋼刀、大斧立馬準備好,只待這落霞傘彈開,便對着傘後的晁千代一齊揮過去,斬下她那精緻的小腦袋。
然而,傘是彈開了,鋼刀、大斧也都揮過去了,但傘後卻沒人,晁千代竟然消失了!正當六臂修羅納悶之時,他只覺得腿上傳來一陣劇痛,忙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左腿自膝蓋以下被齊刷刷砍斷,小腿癱倒在地上,斷面不斷涌出鮮血,緊接着他身子一歪,側着坐倒在地上。
原來,方纔徐守光那一飛針,逼得六臂修羅將盾牌舉起,盾牌雖擋住了飛針,卻也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就是在他視線被遮擋的一瞬間,晁千代一個翻身從落霞傘下溜了出去,這才有了方纔的那一幕。
倒在地上的六臂修羅棄了弩,弓着身子,最下方兩隻手捂着斷掉的左腿來回翻滾着。而徐守光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屏氣凝神,將真氣匯於手心。而後,真氣又從手心順着刀柄逐漸向刀鋒彙集,刀面上立馬顯出了粼粼波光。隨着真氣的不斷彙集,刀面上起伏的漣漪變得愈發激烈起來,彷彿江面上那滾滾的大潮。
待到真氣彙集接近極限之時,徐守光向前邁出一大步,使出氣刃斬。他手中唐刀對着前方倒在地上的六臂修羅猛地斬了過去,一股強大的氣刃隨着唐刀一併被揮了出來,這股氣刃中夾雜着大量的水氣,猶如滔天巨浪般衝着前方席捲過去。
六臂修羅倒在地上無法起身,眼見氣刃逼近,連忙將手中盾牌擋在身前,而後他努力弓起身子,儘量將自己藏在那盾牌的後面。氣刃裹挾着大量的水氣迅速將六臂修羅吞沒在其中,徐守光這個氣刃斬積蓄了大量的真氣,氣刃中蘊含着巨大的能量。在如此強大的氣刃面前,鐵製的盾牌瞬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而沒了盾牌的保護,六臂修羅的身軀更是如狂風中的稻草一般,連一聲哀嚎都來不及叫出,便瞬間化爲齏粉。
擊殺掉六臂修羅後,徐守光和晁千代也顧不得喘口氣,便向着秦宗權所在的大帳跑去。只是沒跑兩步,徐守光餘光便瞟見一個人被甩飛過來,直直砸向晁千代。他趕緊一把攬過晁千代,將她摟在懷裏。那被甩飛過來的人擦着徐守光的額發便飛了過去,而後重重摔在了地上,痛苦慘叫一聲,而後便暈了過去。徐守光朝那人一瞧,正是晉暉。再看另一邊,那牛首人身怪物手中握着長柄巨斧正朝着自己這邊走來。
“姥姥的,這些個妖怪,真是難纏啊...”徐守光吐槽道,而後他也不磨嘰,緊了緊手中的涓溪,便迎着那牛頭怪物衝了過去。
牛頭怪物看到徐守光主動衝了過來,它緊握手中巨大的長柄巨斧,將手中長柄巨斧向身側一橫,斧刃閃爍着寒光,彷彿能劈開眼前一切。而後牛頭怪物一個轉腰,力量匯聚在腰部,然後瞬間釋放,將長柄巨斧橫掃過來。斧風呼嘯,帶起一片塵土,彷彿要將一切都劈開。
面對這氣勢如山的攻擊,徐守光也不懼,他一踮腳輕鬆躍起,從長柄巨斧上方躍了過去,而後手中涓溪向前方橫着一揮,鋒利的刀刃瞬間劃破了牛頭怪物的脖子,鮮血從喉管裏面涌了出來,牛頭怪物“轟”的一聲趴倒在地上。
徐守光落地之後轉過身子,只見晁千代就正好在他前方。他瀟灑地收刀入鞘,而後對着晁千代咧嘴一笑,但晁千代的眼神中卻現出一絲驚恐。
“難道她被我的實力驚着了?”徐守光心中不由想着,但這時只聽小白聲音猛地在耳邊響起:“小心身後!”
徐守光聞聲連忙回頭看去,只見方纔還被自己一刀鎖喉的牛頭怪物,此刻又站了起來,雙手正高高舉起長柄巨斧,向自己腦袋劈砍下來。
這突然出現的情況讓徐守光措手不及,眼見自己就要被這巨斧劈成兩半,這時,只見晁千代將肩上的披帛擲出,正好纏在徐守光的腰間,之後晁千代一用力,將徐守光給扯了回去。而徐守光原本所在的位置,地面瞬間被牛頭怪物的巨斧劈成出了一個大坑,一道不規則的裂紋順着大坑一直蔓延出來,碎掉的石塊更是四散飛濺。
“這天狗吞日帶給這牛頭怪物的是不死之軀...”小白說道。
“不死之軀...難怪我將他一刀抹喉都沒用...”徐守光恍然大悟。
“嗯,所以跟他纏鬥沒有任何意義,現在唯有儘快去將陣法破壞,才能除去他的不死身。”小白道。
“什麼?不死之軀?你怎麼知道的?”晁千代自然沒聽見小白的聲音,但她聽徐守光說道,便疑惑問道。
“...總之我就是知道...”當前徐守光沒時間同晁千代解釋太多,他略微思索片刻又說道:“只要有這天狗吞日在,這牛頭就殺不死...一會我會去前方大帳中破壞陣法,但這牛頭勢必會從中阻撓。所以,千代,我需要你幫我拖住這個牛頭。一會兒,你去引着他向那邊去,”徐守光指了一下右手邊一塊空地,又接着說:“你不需要與他纏鬥,與他保持足夠距離即可。”
“好的,你那邊小心些!”晁千代點了點頭,而後迎着牛頭怪物衝了上去。
那牛頭怪物見着晁千代,舉着長柄巨斧便向她砍去。晁千代記得徐守光的話,只是吸引牛頭怪物注意,卻不與它纏鬥,於是她果斷向邊上一躲,而後引着那牛頭怪物跑向之前徐守光說的那塊空地去了。
也是因爲徐守光瞧出那牛頭雖力大不死,但低智笨拙,這才敢讓晁千代去的。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又看了好一陣子,直到確認牛頭怪物確實追不上晁千代,晁千代也確實如他所說的那般不與牛頭怪物糾纏,這才略微放下些心來。
徐守光也不敢耽擱,連忙向着大帳奔去。一路上再沒有其他阻礙,徐守光很快便來到了那大帳前。這時,大帳門前布簾突然向外鼓起,緊接着就見一個身着鎧甲的人影被擊飛出來。
徐守光順着那人影瞧了過去,正是鹿晏弘。此時的鹿晏弘被揍了個鼻青臉腫,趴在地上只有喘氣的份。
徐守光見鹿晏弘這慘樣,心中也不知是該高興呢還是該憂慮。高興得是這鹿晏弘前不久才剛剛把自己一個人丟下,如今看他吃癟,自是有些幸災樂禍;但憂慮的是這鹿晏弘武功不錯,他都被揍成這慘樣了,帳子裏面的秦宗權實力得有多強...
徐守光正想着,只見大帳布簾被掀開,一個身材十分高大的將軍模樣的人低着頭、彎着腰從帳子裏面邁了出來。徐守光看向此人,眉毛鬆散,牙齒稀疏,經絡發黑,眼睛發紅,他不由記起之前茶館中有位先生曾經講過《酉陽雜俎》,裏面就曾說過,眉稀、齒疏、筋黑、目赤,此乃食人者之相。這一瞧,還真的每一條都對上了,感情面前這人便是那臭名昭著的秦宗權了!
秦宗權也瞧見了徐守光,他上下打量了下徐守光,見他眉清目秀,皮膚白淨,不禁咧嘴一笑,涎水從嘴角淌落下來:“那漢子太粗,肉粘牙...你這小子白白嫩嫩的堪比婦人,想必味道極好!”
秦宗權這話讓徐守光感到一陣噁心,看來面前這傢伙不僅吃人,還吃出了經驗。
“正好,今日便收了他,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徐守光心中想着,於是他握緊手中涓溪,壓低身子,迅速向着秦宗權衝了過去。
秦宗權見徐守光握着唐刀衝了過來,不躲不閃,甚至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他就那麼站在那裏。徐守光速度快,轉眼間便來到了秦宗權身前,正當他準備將手中涓溪刺向秦宗權心口時,他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威壓。這股威壓從上方壓下,徐守光只覺得肩膀上似乎一下子被壓上了一個千斤擔子,他的雙腿已然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他手中的涓溪也似乎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十足的鉛疙瘩,沉的讓他無法舉起;而他的腦袋也一下重了許多,無論脖子如何用力,都撐不起腦袋的重量,頭不住地往下一低再低。
“哈哈哈!小子,就你還想殺我?”秦宗權放肆地大笑,“只要有這天狗吞日在,任何人越是靠近我,所承受的威壓也就越大!”
秦宗權說罷,又仰天狂笑不止。而後,他猛然收了笑容,目光一下子變得異常狠厲,他從腰間一把抽出佩刀,對着跪在地上的徐守光便要斬下去。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只見一個後背揹着兩根雁翎的傳令兵騎着一匹大馬趕了過來。
“大...大事不好!”傳令兵見着秦宗權,連忙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雙手抱拳。
“怎麼回事,快說!”
“是朱溫...朱溫趁我大軍攻伐鄧州之際,率兵攻打蔡州,此時蔡州城已被他拿下....”
“什麼!這該死的姓朱的!”秦宗權一聽蔡州被朱溫拿下,氣得一腳踢在徐守光的肚子上,將徐守光踢出一丈多遠。
“傳令下去,先不管這楊復光了,大軍即刻起程,隨我去奪回蔡州!”秦宗權一步跨上大帳邊的一匹高頭大馬,對着傳令兵吩咐道。而後,他又看了眼正倒在地上的徐守光和鹿晏弘。對着大帳之中吼了一聲:“這兩個傢伙就交給你了!”說罷,秦宗權一夾馬腹,那高頭大馬長嘶一聲,便帶着秦宗權向着東邊飛馳而去。
而那大帳中,則慢慢爬出一個巨大身影,這身影有着一張長長的嘴,嘴裏有一口尖銳的獠牙,頭頂上豎着一對立起的耳朵,額頭前方的眼眶中有一對黃色的豎瞳,只是渾身上下淨是燒焦的皮膚和參差不齊的黑毛。這正是棖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