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晏弘說完後又狠狠瞪了一眼王建,這才轉身離去。
“王大哥,這...”徐守光有些歉意地看着王建,他擔心因爲自己,讓王建不好處理與鹿晏弘之間的關係。
王建似乎看穿了徐守光的心思,一擺手說道:“徐兄弟,不必多想,他今天新吃了賊兵的虧,心裏鬱悶着,要找地方討回來。這傢伙向來與我不合,估計是方纔看你們交談甚密,特地跳出來爲難下你,噁心下我。不用去管他便是!”說罷,他瞧見徐守光身邊的晁千代,便問道:“這位是?”
徐守光趕忙同王建介紹了下晁千代,而後便問道:“方纔其實我也在大帳之中,聽聞那秦宗權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王建一聽,鼻子中哼了一聲:“若是論治理屬地,那秦宗權殘暴不仁;若是論領兵打仗,那秦宗權寡斷無謀。但奈何那秦宗權不知從哪裏學來一身妖術,可以遮天蔽日,飛沙走石,引得一羣妖兵妖將爲其賣命。那些妖兵妖將實力確實不容小覷,自與它們交戰以來,我軍不知折了多少弟兄的性命。”
“那王大哥和楊公可有破敵的法子?”
“哪有那麼容易有,我們也試了些許方法,也曾用計將那些妖兵妖將們給圍住,眼見就要將那些妖兵妖將誅殺,但那秦宗權卻在關鍵時刻喚出天狗吞日,大地之間頓時漆黑一片。藉着黑暗的掩護,那羣妖兵妖將趁機突圍,並在我軍中一頓亂殺,讓我軍損失慘重!”
王建說了頓了頓,看了下四周,確定附近沒人後才又說道:“楊公與我等議事,說這秦宗權不除,仗沒法打下去。於是便派我和鹿晏弘二人各領一隊士兵,從那小道繞到秦宗權後方去,準備趁大部隊牽制賊兵之時,直接衝入秦宗權大帳中將其斬首。哎...哪曉得這還才出去,便被賊兵埋伏了。”
”被賊兵埋伏...“
“是啊,那條小路極爲隱蔽,我們也是有個本地的老兵,他從小在這裏長大,熟知本地地形,這我們通過他才知曉那條路的。可偏偏就是這樣一條極爲隱蔽的小道,卻被賊兵提前設伏,我在後面還好,可憐那鹿晏弘手下的兄弟,折了一大半。”
“難怪他發那麼大脾氣...”徐守光道了一聲,正要說點別的,就見大帳的布簾被拉開,一位參軍走了出來,瞧見徐守光,便招呼他說:“許少俠,楊公請您進去。”
徐守光聽罷,便跟王建說讓他先回自己軍帳中,自己這邊等會自會去找他。王建點點頭,便讓徐守光快些進去,別讓楊公等急了。
徐守光隨副官進了大帳,之後副官稟報一聲後便出去了。楊復光趕忙招呼徐守光到身邊來,而後嘆了一口氣說道:“哎!徐少俠,你也看到我們現在的境地了...”
徐守光默默點了點頭。而後楊復光又說:“不瞞徐少俠,我這邊有個極爲重要的事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來做。之前均州時你一路捨命保我,我信得過你,只是這事有些危險,我也一直在猶豫...”
“有什麼事楊公儘管吩咐就是了,不必顧慮其他。”徐守光也不寒暄,直接說道。
“...那好吧,徐少俠,今早王都頭和鹿都頭領兵出去準備繞到賊兵後方,但在一條極爲隱祕的小路被賊兵伏擊了...”
“您是說您懷疑軍營裏有細作?”
“是,這策略是我近日來謀劃的,直到今日在召集幾位都頭議事時才將此計告知衆將,大帳裏也沒有其他人了,一定是我身邊人出了問題。所以此事我才不敢交給他們去做,只能辛苦徐少俠了...”
“在下明白了。楊公放心,在下一定儘快將細作揪出來!”徐守光爽快答應。
之後,徐守光出門讓晁千代先去到王建軍帳處等着自己,而後又問副官借了一套軍服換上,便向其他都頭帳中走去。
王淑的軍帳離楊復光大帳最近,徐守光便先去王淑處查看。才到軍帳前,便看見王淑軍帳大開,王淑正在帳中對着一張地圖仔細研究。突然,王淑似乎察覺到帳外好像有目光正注視着他,連忙擡起頭來看向帳外。
徐守光一瞧王淑看了過來,連忙將頭低下來,把頭盔往下壓了壓,而後迅速從軍帳前走了過去。王淑瞧了一會兒,也沒瞧見什麼特別的地方,於是繼續低下腦袋去研究地圖去了。
徐守光又站在帳外一個角落瞧了一會兒,見王淑也沒什麼其他可疑的地方,於是便向着李師泰的軍帳去了。
李師泰的軍帳離王淑的帳子不遠,此時李師泰正躺在帳中休息。軍帳的布簾是拉下來的,徐守光看不到軍帳裏,便只好繞到軍帳的側面,想把耳朵貼近了聽聽裏面有什麼動靜。可徐守光還沒到這李師泰的軍帳前,便聽見帳子中鼾聲大作,李師泰的呼嚕猶如雷鳴一般,大老遠便聽見了。
徐守光不禁有些佩服這位李都頭,大敵壓境,竟然還可以睡得如此安穩。他想着要不換個人先調查下,晚些再來李師泰這,於是他便又順着道路向龐師古的軍帳走去。
此時的龐師古還在之前大門那邊,軍帳中空無一人。徐守光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到這裏,於是便一溜煙鑽進了晉暉的軍帳之中。這軍帳中陳設十分簡單,一張桌案,一張小牀,還有一個武器架子。
徐守光稍微看了下桌案上擺着的信件,上面的字歪七扭八的,似乎這龐都頭的字確實不是很好看,不過徐守光倒也不能笑話別人,他自己的字也不怎麼樣。他又在其他地方翻了翻,見沒什麼可疑之處,便出了帳子,向着晉暉軍帳處走去。
徐守光剛到了晉暉軍帳前,便見着一個都頭打扮之人恰好從帳子中出來,那人出了帳子後,迅速轉身,向帳子後走去。徐守光見此人形跡可疑,便急忙跟了上去。那人似乎對軍營十分熟悉,一路上左彎右轉,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軍營中一處相對較爲偏僻的地方。
徐守光遠遠跟在那人身後,只見那人來到一個軍帳前,迅速從側面繞到了軍帳後方,徐守光趕忙跟上去,也繞到軍帳後方,但卻不見了那人的蹤影。徐守光四處尋找,忽然見他看見那個都頭打扮的人正在一軍帳後同一人講話,那人正巧被軍帳擋住,徐守光看不見。但那都頭打扮之人徐守光卻認得,一字眉,正是晉暉。
此時晉暉似乎也同軍帳後那人說完話了,便轉身準備離開,正好眼睛少見對面遠處躲在帳子後方只露出小半個腦袋的徐守光。徐守光趕忙縮回腦袋,他聽見有急促的腳步正朝着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徐守光趕忙一頭鑽進了帳子裏,這帳子似乎是用來囤放軍糧用的,裏面堆着好些裝得鼓鼓囊囊的麻袋,徐守光躲在一堆麻袋的後面,探個腦袋看向帳子門口。只見只幾息的功夫,那腳步聲也到了帳子附近,不一會兒,帳子門口的布簾被掀開,晉暉提着刀,勾着腦袋進到了帳子中。徐守光連忙把腦袋縮回去,整個人躲在麻袋的後方,仔細聽着前方傳來的響動。
他聽見了晉暉在前方挨個翻動麻袋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似乎馬上就要來到他這邊了。這時,帳外突然有些許響動,晉暉聽見,連忙一掀布簾出了帳子,奔着那響動聲去了。徐守光等了會,聽聲音確認晉暉走遠了,這才從麻袋後面出來,將布簾掀開一條縫,通過縫往外面看。
見外面沒什麼人,徐守光便出了帳子,他沒有去楊復光的大帳,而是直接向着晉暉的軍帳摸了過去。待到徐守光到晉暉軍帳門口時,軍帳中沒任何動靜,晉暉應該還沒回來。徐守光趕忙一頭鑽進去,在帳中一通翻找,看能找到什麼證據。
這找着找着,徐守光突然聽見帳外傳來一陣腳步,他趕忙靠近門口通過布簾的縫隙向外看去,只見晉暉正向帳子這邊走了過來。
徐守光被堵在了帳子中,正打算找一處藏身的地方,就聽軍帳外,有一人喊道:“老晉,有點兒事想請教請教你...”
徐守光聞聲又從縫隙中向外看去,只見說話之人是王淑。晉暉聽見王淑招呼他,便轉身向王淑那邊走去。徐守光則趁此機會,偷摸地從晉暉的軍帳中溜了出去。
溜出來的徐守光再沒去其他地方,徑直向楊復光的大帳走去。待副官通傳後,徐守光進到大帳中,楊復光問他事情進展如何。徐守光大概把自己所見到的與楊復光說了一遍,而後又在楊復光耳邊耳語了幾句。楊復光聽了連連點頭,而後便讓徐守光暫且先退下,又使副官去傳各都頭前來大帳議事。
一炷香後,除了龐師古和韓建要負責巡防工作,其餘衆都頭都來到了楊復光的大帳中。
楊復光見衆人到齊,便看着晉暉開口說道:“晉都頭,敢問方纔你都去何處了?”
“回楊公,卑職方纔沒去哪,就在帳子中待着...”晉暉答道。
“哦?晉都頭,方纔有一校尉與我來報,說見着晉都頭在營寨西北側與人交談,敢問晉都頭,那人是誰呀?”楊復光問道。
“...那人...那人是在下的一位同鄉...”晉暉想了想後答道。
“哦?同鄉,哪位,還請晉都頭請你同鄉來此處,雜家有話問他。”楊復光說道。
“...楊公,那位同鄉已經走了...”晉暉猶豫了一會兒後答道。
“走了?”
“嗯,是在下讓他走的,在下讓他回去與我媳婦帶封家書...”
“是嗎?家書中說了些啥呢?”
“...”晉暉想了半天,始終沒說出口。
“哼!是不是連我營寨佈防圖都要與你媳婦說?”楊復光大喝道。
“...佈防圖?這我哪敢!我在家書中就只說我們這裏戰事焦灼,如若我回不去了,讓我媳婦趕緊找個好人家改嫁了...”晉暉趕忙解釋道。
“哼!巧舌如簧!那這封信你作何解釋!”楊復光將徐守光在晉暉軍帳內搜到的一封信件向前方地上一甩,正好甩到晉暉面前。
晉暉忙撿起那信紙一看,只見上面赫然畫着整個軍營的佈防圖,兵力配置和糧草補給位置標註得十分清晰。
晉暉看了後大驚,慌忙跪倒楊復光身前抱住楊復光的腿喊道:“冤枉啊,楊公!這佈防圖不是在下所畫!冤枉啊!”
楊復光一下甩開晉暉的手,而後對着帳外大喊道:“來人啊,把晉都頭給我拿下!”
帳外立馬應聲進來幾名精壯的士兵,不由分說將晉暉雙手架住,便往帳外壓去。晉暉還是一個勁地喊着冤枉,可楊復光此時氣得手直發抖,又哪裏會聽他說的。
“楊公,切莫動氣!”王淑趕忙上前勸楊復光不要動氣,衆都頭也跟着去一併讓楊復光保重身體。楊復光花了好長一段時間,總算平復了情緒,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晉暉,跟了我好些年了,我一直待他不薄,怎能想到他竟然如此對我...”
衆都頭見狀又是寬慰了楊復光好一陣子,楊復光擺了擺手,讓衆都頭不必擔心自己,而後他低聲道:“王建聽令!”
“末將在!”王建立馬單膝跪地抱拳。
“晉暉就交由你去審。”
“得令!”王建領命後又退回了諸位都頭當中。
“李師泰聽令!”
“末將在!”李師泰答道。
“既然細作已經抓出來了,明日清晨,你便帶着五百精兵突襲毀掉賊兵糧草!”
“得令!”
“鹿晏弘、王淑聽令”
“末將在!”二人站了出來。
“明日李都頭那邊得手後,賊兵必然發兵去救。你二人率兩千精兵埋伏在道路兩側,等賊兵經過時,你二人便兩邊夾擊,將賊兵盡數剿滅!”
“得令!”
接下來,衆人又在軍帳中商議細節,直到黃昏,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