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五爺本來想偷偷摸摸就這麼溜走的,但被徐守光這麼一叫,瞬間冷汗流了一腦袋,他哆哆嗦嗦地說:“不...不要了,之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黑三爺的朋友徐大俠,還請徐大俠大人有大量,別跟小的一般見識...”
大鼴鼠黑三爺一聽,這才曉得原來這猴五爺想敲徐守光一筆,頓時眉頭一數:“怎的,來我店裏敲竹槓敲到我兄弟頭上了?”
“不敢不敢,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猴五爺一聽黑三爺這話,連忙跪了下來。
“哈哈哈,反正我也沒吃虧,這次就放了他吧。”徐守光倒是很豁達。
見徐守光也不追究,黑三爺也就借坡下驢,對着猴五爺大喝一聲:“看在我兄弟的份上,這次饒了你,下回再讓我看到,小心扒了你的猴皮!還愣着幹什麼,等着開席嗎...快不快滾!”
見黑三爺發話了,猴五爺這才領着一幫猴子猴孫們灰溜溜的從一個通道溜了出去。
徐守光見黑三爺在衆妖怪面前如此有派頭,完全不似前些天那個被大赤鏈蛇欺負的大鼴鼠,不禁好奇問道:“我說大鼴...不,我說黑三爺,這幾日不見,如今的你怎麼做到的,竟然在衆妖怪中如此威風?”
黑三爺見徐守光問自己,便偷偷把他拉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壓低聲音說道:“這還得多虧了徐大俠你們幾位...”
“我們?”蹲在地上的徐守光疑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是啊,那大赤鏈蛇之前一直帶着他的徒子徒孫們在隨州這裏稱王稱霸,隨州衆妖怪因爲懼他的赤鏈毒,於是都避他三分。但自從徐大俠你們幾位把那大赤鏈蛇給除了後,黃皮兄弟還把那大赤鏈蛇的蛇肉分給了我那些孩子吃,孩子們自打吃了大赤鏈蛇的蛇肉後,各個都變得身強體壯,以一當十。在加上所有妖怪都知道大赤鏈蛇是被孩子們的乾爹除掉的,所以現在各個都對我畢恭畢敬的。一來是懼怕我那些不得了的孩子們,二來是懼怕他們身後的你們。”大鼴鼠說得那是一個唾沫橫飛。
“哦,這樣啊...那恭喜你了,黑三爺!”徐守光一抱拳。
“哪裏哪裏,託幾位的福!託幾位的福!”大鼴鼠黑三爺現在說話有幾分狸那個味兒。
而後,徐守光和黑三爺又好一陣寒暄,直到一隻個子大些的大鼴鼠領着幾個小崽子端着熱氣騰騰的菜擺了滿滿一桌子。徐守光一瞧,都是以菌菇爲主。這大魚大肉吃慣了,換個口味似乎也不錯。
徐守光與晁千代坐在桌前,大個子鼴鼠立馬給他倆座位前各上了一道熱氣騰騰的菌菇湯。湯麪上飄散着誘人的香氣,讓人不禁垂涎欲滴。晁千代優雅地拿起小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嚐着這美味的湯;而徐守光就沒這麼講究了,他毫不客氣地捧起大碗咕嘟咕嘟直接往肚子裏灌。
“怎麼樣,味道如何呀?”大個子鼴鼠見徐守光一口氣將菌菇湯喝了個乾淨,於是咧着嘴,齜着大齙牙,笑着問徐守光。
“美味美味!還有嗎?”徐守光用袖子一擦嘴巴。
“有,有!馬上來!”大個子鼴鼠一聽徐守光誇讚,得意壞了,趕緊抱着大碗去後廚去了。
“這是我大哥,黑大郎。它打小就喜歡做菜,一直以來都想做個廚子,我這有間客棧開起來後,便讓他做了我客棧裏的主廚,這也算是圓了他的夢了。”黑三爺指着大個子鼴鼠黑大郎的背影說道。
“哦,那他還真適合...等等...你的客棧叫什麼?”徐守光忽然想到了什麼。
“有間客棧呀...”
“...那你門口的酒旗上咋寫的是‘有問客棧’呢...”
“...那上面寫的不是有間客棧?”
“不是。”
“這...這,我不識字,便請了隨州妖怪中開私塾的山羊先生來幫忙代筆,沒想到這老山羊自己也是半桶水呀...”黑三爺一跺腳罵道。
“不礙事,給我支筆,我給你把那一橫給添上,就當是我謝謝你請的這頓飯了。”徐守光一拍胸脯。
“...這,要不還是等吃過飯再去吧...”黑三爺有些不好意思。
“嘿,就這一筆能耽誤多少時間呀,寫了再吃不遲!”徐守光想起說書先生之前講過的關公溫酒斬華雄的段子。
“...那好吧,那徐大俠請隨我來...”黑三爺見徐守光執意要先寫完再吃飯,便只好起身引他去。
順着來時的通道,徐守光與黑三爺一行人很快便來到小木屋門口。徐守光接過黑三爺遞過來的一支蘸着墨的毛筆,一躍到空中,胳膊一掃,瀟灑地在“問”字中間添了一橫,而後輕盈落地,他一撩劉海,問黑三爺:“怎麼樣,寫得如何?”
“好!真是太好了!徐大俠,咱們抓緊點,還有好些酒旗沒寫呢...”黑三爺語氣有些敷衍,他似乎挺着急。
“還有?”徐守光眼睛睜得溜圓地看着黑三爺。
“嗯,爲了能招攬到更多客人,我這有間客棧在附近挺多路上都有入口,每個入口前面都掛了酒旗。”黑三爺點了點頭。
“挺多路口...還有多少個啊...”徐守光好奇問道。
“不算這個的話,還有九十八個...”
九十九個入口,想必是每個孩子都給他這有間客棧挖了個入口和通道...
徐守光無奈,自己吹下的牛,怎麼也得做完,於是徐守光跟着黑三爺跑動跑西,一直忙到了後半夜,等再次回到大廳後,原本熱氣騰騰的菌菇湯都已經凝固成塊了。
晁千代等了徐守光許久,一直不見他來,於是便先去那天字號房裏歇息了。黑三爺引着徐守光來到天字號房的隔壁,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指着房間門說:“這是本店地字號房,徐大俠也早點歇息吧...”
徐守光累了一晚上,也實在沒心思再跟黑三爺寒暄,草草應了聲便進屋倒頭就睡。
直到第二天晌午,徐守光才睡醒,一出地字號房間門,就看見晁千代正和一羣小鼴鼠玩擊鼓傳花。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只見一隻小鼴鼠在中間敲着鼓,其他小鼴鼠則統一用一隻手傳,傳的不是別的,正是晁千代。
這時鼓聲忽然停了下來,晁千代剛好被傳到一隻個子小小的小鼴鼠手裏,這小鼴鼠顯然力氣沒前面的大,這舉着舉着,就開始東倒西歪起來,而晁千代和其他小鼴鼠則笑個不停。
“難怪這黑三爺可以稱霸隨州了...”徐守光看着眼前這一幕,一巴掌捂住臉,轉身去找黑三爺了去了。
此時黑三爺正在櫃檯上翻着賬本,看着看着就見他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徐守光問道。
“...算了,沒什麼...”黑三爺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不說了。
“有話直說就是!”徐守光一皺眉頭。
“這今早到現在就沒幾個客人來...”黑三爺又嘆了口氣。
“咋了,那猴子使壞了?”徐守光問道。
“不是,不是!他哪有這個膽啊。”黑三爺連忙擺手,頓了頓又接着說:“最初我也不知道是爲啥,於是我便去一個店門口,見着一個原本想住店的小耗子妖,它只是瞧了一眼酒旗上的字,便扭頭就走了,我急忙追上去,問它爲何呀...”
“爲何呀?”徐守光也好奇。
黑三爺說道這裏,又嘆了一口氣:“那小耗子妖說他是慕名要住我們‘有間客棧’的,我上前拉住他跟它說我們這就是,結果那小耗子妖直接一甩手,指着我鼻子就罵,說我是個冒牌貨。”
“這是爲何呀?”
“它說我們隨州十裏八鄉所有小妖怪的字都是那山羊先生教的,間字中間沒有那一橫!”黑三爺看徐守光的眼神似乎有點奇怪。
“...”徐守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沒事,我已經打發我二哥去找山羊先生再訂做一批酒旗了,到時重新換上便是...”
“...”徐守光徹底無語了。
調整了好一陣子後,徐守光總算緩了過來,他見此刻黑三爺正好也不忙,便問道:“黑三爺,有個事兒求你幫個忙...”
“啥事?只要你別再亂改我酒旗都行!”黑三爺此刻心思都在酒旗上呢。
“...”徐守光現在聽見酒旗就頭疼,他頓了頓,而後說:“我們從雲夢澤回來後,也沒個馬兒做腳力,黑三爺要是方便的話,幫我搞兩匹馬兒來唄...”
“哦,這個好說,我一會就給你弄來。”黑三爺拍着胸脯答應道。
徐守光先謝過黑三爺,而後一回頭,見晁千代和小鼴鼠們還玩着呢,徐守光既不想加入他們,也不想打擾他們,於是便獨自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後,小白的聲音突然在徐守光耳邊響起:“徐守光,前幾日你鬥敗柳天行後,我便將他的妖力收了進來,直到剛剛才完全吸收完。我現在的能力又有了一些提升,你把那玉佩拿出來,我試試看能不能再幫你解開一部分封印。”
聽小白這麼說,徐守光連忙把玉佩掏出來拿在手裏,和以往一樣,玉佩中慢慢浮出一幅黑白畫卷。
這次畫卷一展開,就見之前那個衣着華貴、溫文爾雅的王妃,懷中抱着一個襁褓,正焦急地左右踱步。這時,一個王府侍衛統領打扮的人一推門,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進門後,那侍衛統領見着了王妃,連忙單膝跪下,一抱拳道:“王妃,神策軍已將我杞王府給團團圍住了,杞王殿下正帶着兄弟們與神策軍交戰,他讓屬下前來護送王妃先行離開!”
“杞王還在,我又怎能走!快,速速帶我去杞王殿下那裏!”王妃急着眼淚流了出來。
“杞王殿下料到王妃必然不肯先離去,便讓在下轉告王妃,要您想想您懷中的復兒!”
“復兒...”王妃聽罷,低頭看着襁褓衆那嬰兒的臉,眼淚滴在嬰兒的面頰上,嬰兒頓時哭了出來。
“王妃!您在這裏,杞王殿下必然分心,這樣反而更危險,您還是讓屬下先護送您跟少主逃出去吧,只有您安全了,杞王殿下才可以毫無顧忌地突圍...”侍衛統領那滿是泥污的臉上兩道淚痕清晰可見。
王妃看着懷裏的嬰兒,沉默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好!請王妃帶上少主跟緊屬下,此時杞王殿下正親自帶兵把神策軍主力吸引至王府東南角,咱們就從西北角突圍!”
說罷,侍衛統領引着王妃來到了門外。門外還有十來個王府侍衛,見侍衛統領和王妃出來,便自覺護在了兩邊。一行人穿着小道,很快便來到了王府西北角。侍衛統領一躍跳上院牆,往外一看,果然把守此處的神策君並不多,也就十來人,他對下方衆侍衛打了個手勢,於是衆人紛紛上牆,一齊躍下,將把守此處的神策軍迅速砍殺殆盡。
但這動靜卻驚動了不遠處的另一隊神策軍,護軍中尉一見杞王府侍衛護送着一對母子殺了出來,立馬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連忙指揮手下神策軍殺了過來,自己則從身後掏出一把弩,對天放了一支響箭。
響箭尖銳的聲音立馬吸引了周圍所有神策軍的注意,越來越多的神策軍向這邊涌了過來,侍衛統領正提着刀要迎上去,卻被身邊一位王府侍衛一把攔住:“大人,王妃和少主還得拜託您,這裏就交給我們了!”說罷,這侍衛舉起握着刀的右手,對着其他人大喊:“爲杞王盡忠!”而後便迎着潮水般涌來的神策軍衝了上去。
其他侍衛見狀,也不畏死,紛紛喊着:“爲杞王盡忠!”而後也都迎上前去,用血肉之軀阻擋住神策軍。
侍衛統領眼中盡是淚,他一咬牙,低下頭對着王妃說道:“請王妃隨屬下快走!”
王妃點了點頭,懷裏抱着嬰兒,跟着那侍衛統領穿進了小巷子中。
畫面到這裏戛然而止。徐守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心裏很不是滋味。如果那王妃懷中嬰兒真是他,那他的父親杞王生死如何,王妃又是否成功逃脫了,徐守光想着這些問題,腦袋不禁一陣發脹。
“看來還得去一趟鄧州問一問楊公...”徐守光心裏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