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狸看着龜大夫,不由皺起眉頭,問道:“是你喊我住手?”
風狸的眼神中充滿了暴虐的氣息,龜大夫周邊的小妖們嚇得紛紛向後退了好多步,原本還擠得滿滿當當的一塊地方,剎那間就只剩下龜大夫和風狸了。
不過龜大夫倒是全然不懼風狸,他佝僂着背,一手扶着根柺杖,另一只手背在背後。龜大夫:看了一圈四周,大聲說道:“雲中君向來正直,若說他會與那些外賊勾結,老朽是萬萬不信的!依老朽看,倒是你,風狸!假借爲鳳凰大人復仇,趕走雲中君,實則是想獨霸梧桐神樹,成爲下一個雲夢澤的主人!”
“老烏龜,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說我,看我不敲碎你的龜殼!”風狸是個火爆脾氣,見龜大夫如此說他,瞬間勃然大怒,弓起背,張開爪子,身形一閃,便來到了龜大夫身前。而後風狸一把抓住龜大夫的脖子,惡狠狠地說:“看你年邁,再給你次機會,跪下來!把剛剛的話收回去!”
“哼!老朽年紀大了,背也駝了,可老朽的膝蓋卻不曾彎過!老朽方纔所說的話,一個字也不會收回來!”龜大夫倒是一身傲骨。
見龜大夫面對風狸威脅仍敢仗義執言,衆妖們也都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的稱讚龜大夫大義;有的痛罵風狸暴虐;有的同情雲中君的遭遇。
漸漸地,議論聲越來越大。終於,羣妖中間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風狸暴虐無度,趕走雲中君,欺壓龜大夫,大夥一起,讓風狸下臺!”
這一聲似乎激起了衆妖怪壓抑已久的不滿,最開始,衆妖怪都只是小聲地附和着喊讓風狸下臺,但喊的妖怪多了,這聲音便漸漸大了起來。到最後,幾乎所有的妖怪都有節奏地齊聲大喊着:“風狸!下臺!”
風狸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他也知道衆怒難犯,便把掐着龜大夫的脖子的手鬆開來,向後退了兩步。
見風狸後退,衆妖便一邊喊着風狸下臺的口號,一邊向前逼近風狸。龜大夫用手揉了揉方纔被風狸掐住的脖子,他舉起雙手,大聲喊道:“大夥兒先停下來!”
或許是龜大夫方纔的表現讓衆妖欽佩,此時龜大夫一喊停,衆妖還當真停了下來。
此時,龜大夫轉臉看向風狸,大聲說道:“方纔大夥兒們的態度你也瞧見了,雖然咱們現在選不出誰來讓梧桐神樹認主,但一定不會是你!”
風狸看着龜大夫,嘴裏也不說話。龜大夫又接着說:“你之前曾跟隨鳳凰大人一齊治理雲夢澤,也算有功。如今我們也不將你趕盡殺絕,只是你要答應我們兩件事,一是放棄認主儀式,二是去迎回雲中君!”
聽完龜大夫的話,風狸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見風狸不表態,衆妖中立馬就有幾個性格與風狸同樣暴躁的小妖開始吼着催促風狸快做決定。
可風狸依舊不作聲。這時,越來越多的妖怪開始不滿,場面逐漸變得混亂起來。
這時,不知從哪射來一枚泛着綠光的的毒針,對着龜大夫的脖子就射了過去。此時場上一片亂哄哄地,沒有一個妖怪注意到這暗中射出的毒針。正當毒針就要扎入龜大夫後頸時,從另一個方向突然飛來一枚銀色的飛針,恰恰好將那毒針碰在了一起,毒針立馬改變了方向,一頭扎到了地上的泥土中。
兩針相碰時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因爲就在龜大夫耳邊,所以龜大夫聽得十分真切。他連忙一轉脖子,這才轉臉,便又看見一枚毒針對着他的面門飛了過來。龜大夫嚇得連忙要縮脖子,可這毒針速度快,哪是他這慢吞吞地老烏龜能比得了的...
眼見這毒針就要刺中龜大夫的面門,這時,一道長毛飄逸的身影“嗖”的一下便出現在他的面前,風狸揮舞着爪子,一掌便將毒針給拍飛了。拍飛毒針的風狸擡起頭望向前方,只見一個身影飛快地消失在妖羣當中。
風狸正要去追,可前方小妖們並不知道方纔所發生的一切,他們只當是風狸要對龜大夫動粗,連忙嘩啦一下全擠了過來。
風狸被這烏泱泱的一羣小妖攔住了去路,不由火大,他暴喝一聲:“都讓開,別礙事!”可這時場面一片混亂,他的聲音立馬被淹沒在更大的嘈雜聲中。
這時,突然衆妖頭頂一陣疾風掠過,雲中君如一顆流星般俯衝下來,直接砸在地面上,頓時土石紛飛,煙塵瀰漫。巨大的衝擊力讓周圍十尺以內的地面一陣猛烈晃動,周圍的小妖被震得歪歪扭扭地,還有幾個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小妖們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俯衝嚇壞了,急忙連滾帶爬地就向外側跑。煙塵漸漸散去,只見雲中君赫然立在中間,他的對面是一隻面部有些變形的河狸妖。
“雲中君,你怎麼才回來,我方纔都差點被這幫小的們給打死了...”風狸埋怨雲中君來得太遲。
而此刻雲中君卻跟沒聽到風狸的抱怨似的,依舊是一副冷漠臉,盯着前方的河狸妖。
“你...”雖然此時河狸妖的臉已然扭曲地不成樣兒了,但龜大夫還是一眼便看出眼前這傢伙。原來方纔就是這河狸妖跟龜大夫說雲中君是被冤枉的,也是他一個勁地慫恿龜大夫站出來反抗風狸。
河狸妖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已然變形的有點厲害,於是索性用爪子拽住臉皮,使勁往下一撕,將這河狸面罩給摘了下來,隨後另一只爪子扯着胸口毛皮往上一提,把這層河狸皮也給甩開了。只見在這河狸皮之下的人身着一身褐色法袍,頭帶斗篷,臉上還罩着一個面罩,正是之前下毒的那個神祕術士。
“難怪你飛遍了整個雲夢澤也找不到他,原來他給你玩了個燈下黑...”風狸頭微微向雲中君那邊擺了擺。
雲中君依舊不回風狸的話,他看向面前的神祕術士,張開雙翼,雙腳猛然在地上一蹬,整個人如白晝流星般,飛快地衝向了神祕術士。
術士見雲中君發起衝鋒,倒也不慌,見見他右手手腕一轉,不知從哪裏摸出了兩枚毒針,對着雲中君便射了過去。雲中君昨日在與徐守光對陣時,徐守光也是用飛針破過雲中君的招式,雲中君料這術士也是想用這招,於是雲中君右手翅膀向前方快速一揮,兩根鋒利的羽毛就如兩把飛刀,被甩了出去。
羽毛和毒針相撞,將毒針打飛,而雲中君速度不減,依舊對着術士衝了過去。術士依舊沒有跑開,左手伸入懷中,而後猛地一甩胳膊,又甩出兩枚毒針來。這次雲中君一甩左邊翅膀,依舊是甩出兩根羽毛,將那飛來的毒針打落。
但這時,雲中君突然發現,在那兩枚毒針的後面,竟然還跟着兩枚毒針。這毒針來得隱蔽,雲中君此時完全來不及躲閃,被其中一枚毒針射中身體。直接向後一倒,被射中的地方立馬變得發黑,青筋暴起如蛛網般,飛快向着外側蔓延開來。
而這時,柳天行又連發兩枚毒針,對準雲中君便射了過來,此刻的雲中君倒在地上,一臉痛苦的表情,哪裏還有力氣能接下這兩枚飛針。眼見雲中君性命危在旦夕,這時在雲中君的側面飛過來兩枚飛針,一前一後,正好將毒針盡數打落。雲中君向側邊一掃,只見方纔還吊在絞架上的徐守光已然從上面下來了。
風狸見雲中君受傷了,連忙飛快閃身到了他身邊。
徐守邊走着邊從肩膀上取下一截麻繩,他來到雲中君身前,掏出兩枚銀針,對着雲中君傷口附近快速點了兩下,銀針便穩穩當當地扎了上去。
“我先替他封住了經脈,等殺了那家夥,我再回來幫他解毒!”徐守光對風狸說道
“好!小子,你小心這傢伙!”狐狸對着徐守光喊道。
徐守光點了點頭,隨後他大喝一聲:“柳天行!”
術士打扮的柳天行看向徐守光,見這人似有些眼熟...仔細一想,這不就是之前在杏谷遇到的那個天賦異稟的臭小子嗎...
現在柳天行總算弄明白了,爲什麼風狸和雲中君沒有被影響到,原來是鳳凰根本就沒有死。他被眼前這臭小子給救活了。這臭小子能配出解藥來,那如此說來,那本《毒經》該應也在這小子的手裏。
想到這裏,柳天行不禁仰頭大笑:“哈哈哈!臭小子,毒經在你這吧?”
“是,是在我身上!”徐守光沒否認。
“那還是跟之前一樣,你乖乖的把毒經交給我,我收你做徒弟!”
“哼!怕你沒有那個本事...”徐守光話沒說完,柳天行便率先發難,只見他忽然腮幫微鼓,緊接着從口中吐出一枚毒針,對着徐守光脖子便射了過去。
徐守光自然知道眼前的這個柳天行無比狡猾,他早就猜到柳天行必然會趁他不注意偷襲,於是之前就將飛針捏在手裏。見柳天行果然如自己所料,徐守光便一甩胳膊,將飛針甩了出去。
但就在銀針碰到毒針的一剎那,毒針從中間裂開成六枚細如髮絲的細針,這子母針之前徐守光見過,於是連忙右手調出涓溪,將涓溪在身前舞了一圈,將細針統統挑飛。
“臭小子,果然有長進!”柳天行這話說得,好像方纔他是在考驗徐守光似的。
徐守光也不理他,直接又調出兩枚飛針,甩向柳天行。這樣的小把戲柳天行自然不放在眼裏,他從懷裏摸出六枚毒針,夾在雙手指縫間,雙手交叉在胸前,而後猛然向着徐守光這邊一甩。六枚毒針齊齊全部飛向徐守光,最外側兩枚毒針用來封走位,中間的兩枚毒針將飛針擊落,還剩下兩枚毒針,朝着徐守光面門便飛了過去。
徐守光將涓溪在身前舞了一個圈,輕鬆把那兩枚毒針都擊落下來。
擊落毒針後的徐守光剛想反擊,但這時柳天行的毒針又追着他射了過來。徐守光無奈,只得先向一旁躲開。
柳天行江湖人稱“鬼手”,使得毒針既快又刁鑽。每次徐守光要發起進攻時,總是有一枚毒針逼着他不停地換位置。這便是柳天行的以攻爲守。他只要不停地甩着毒針,徐守光便只有捱打逃命的分。
眼見局面慢慢變得越來越被動,徐守光心中飛快尋思着破敵之法。這時,柳天行的毒針又衝着徐守光飛了過來。但這次,徐守光並沒有躲開,他迎着毒針之前向前,左手飛快調出兩枚飛針,對着柳天行便甩了過去。
飛針剛剛脫手,毒針便刺在了徐守光的鎖骨位置。而一心進攻的柳天行也沒來得及躲開,胸口中了兩枚飛針,他悶哼一聲,而後一邊將飛針拔出來,一邊仰頭大笑。
“哈哈哈!小子,你不知道我的飛針有劇毒嗎?竟然還敢跟我換上,哈哈哈!”
“當然知道,可是你也就打中我一針,而我卻打中你兩針!”徐守光也一把將鎖骨下的毒針拔了下來。
“知道那還...”柳天行本還想出現嘲諷下徐守光,忽然,他發覺了似乎有什麼不對。按理說中了他的毒,如果不及時封住經脈的話,幾息內必死。可眼前這臭小子,明明中了一針,又過了這麼久,他卻如沒事人兒一樣,難道...
“臭小子!你莫不是吃了我的蟾皇膽!”柳天行吼道,那蟾皇膽是他留給自己增補功力用的,養那蟾皇養了這麼久,卻不想便宜了眼前傢伙。
“就那噁心玩意...”時隔挺久了,但徐守光每次談到這蟾皇膽,都不免有些噁心反胃。
“好!臭小子,既然如此,我便只有吃了你,才能將那功力給討回來...”說罷,只見柳天行將身上的褐色袍子一掀,而後在空中一甩,只見在褐色袍子下方,是一條團在一起的巨大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