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光看着眼前這個手握宣花斧,人面蠍身的怪物,便問小白:“這又是什麼妖怪?”
怎麼曉得這句話問的聲音大了點,加上那怪物耳力不錯,直接聽到了,頓時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區區凡人,怎知道我長生教的至高祕法!”說罷,那怪物趴在地上的六隻蠍子腿齊齊用力,一躍到空中,兩隻粗壯的胳膊舉起宣花斧對着徐守光就砍了下來。
這宣花斧沉重,徐守光不敢硬接,只得一步跳開躲閃。宣花斧帶着凌厲的風聲揮下,空氣中似乎都被這一股力量撕裂,周圍的塵土與碎石被激盪起舞,彷彿在逃離即將到來的毀滅。緊接着,宛如雷霆般的轟鳴響起,震耳欲聾。堅硬的地面彷彿無法承受這股巨大的力量,就像脆弱的冰層在重壓之下裂開,從斧鋒接觸之處,一道深深的裂痕迅速蔓延開來,像是一張黑色的蛛網,將大地劃分成破碎的片段。而宣花斧砸到地面帶起的那股衝擊波更是掀起了一陣狂風,瞬間驅散了周遭的霧氣,也吹得徐守光的衣角獵獵作響。
霧氣短暫消散,晁千代也瞧見了這邊的徐守光,她連忙扒在籠子邊,欣喜喊出聲來:“徐守光!”
這聲音很快引起了周圍的幾個家丁的注意,一個家丁提着長槍便來到了籠子邊,對着籠子中的晁千代喝道:“哼!我勸你消停點兒!遇上了我家玄蠍君,那小子絕對活不過五個回合!”
晁千代白了一眼那個家丁,不過她也知道那個玄蠍君確有幾分實力,於是便又緊張地看向前方戰場。只見玄蠍君六隻蠍腿快速擺動,雙手掄起宣花斧對着徐守光的腦袋就橫斬過去。徐守光瞧見這一斧頭來勢兇猛,眼神一凝,腳下輕輕一踮,身形如同遊龍般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輕巧地從宣花斧上方就躍了過去。
可這還沒站穩呢,徐守光猛然發現這玄蠍君的攻擊遠沒有想象那麼簡單,看似宣花斧已經揮了過去,可這玄蠍君的蠍子尾巴卻緊跟着甩了過來。玄蠍君的尾巴上有一個帶毒的鉤子,鉤子尖尖呈暗綠色,一看就知道是有着劇毒。徐守光此時已然躲閃不及,只得使涓溪格擋。可這蠍子尾巴雖被堅硬的外殼所包裹,但數不清的關節讓它也如軟鞭一般,帶毒的鉤子直接繞過涓溪,刺中了徐守光的小腹。
晁千代見徐守光中招,立馬哭了出來,而方纔與她對話的那家丁此時卻哈哈大笑:“哈哈哈!是我高看那小子了,說什麼五個回合,這連兩個回合都不到,他就被玄蠍君的尾針刺中,要知道玄蠍君的尾針可是有劇毒的,但凡沾染到丁點兒,不出一息即死!”
再看那邊,玄蠍君見尾針得手,不禁嘴角微微一上翹,而後擠壓尾部毒囊,將毒囊中的毒液順着尾針往徐守光身體裏面注,一邊注一邊頗有些得意地說道:“死之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好替你立一個衣冠冢...”
只是這玄蠍君話還沒說完,臉上表情突然變得痛苦扭曲,只見他那披着堅硬外殼的尾巴已然被徐守光一刀斬斷,“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而徐守光則直起了身子,看着玄蠍君大聲道:“記好了,我叫徐守光!”
“...這...這怎麼可能...”玄蠍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之前從來沒有人能中了毒還活下來的,更不要說還有力氣斬斷他的尾巴了。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一下子恍然大悟過來:“難道...你吃了蟾皇膽!”
“別跟我提那噁心玩意,現在一提還想吐呢...”徐守光一想到蟾皇膽便想吐。
“這樣啊...”知道徐守光吃過蟾皇膽後,玄蠍君忍着痛,心中一陣思索。
木筏上的晁千代一瞧見徐守光沒事,原本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轉而一抹眼淚,破涕爲笑。而再看那家丁,嘴角一抽一抽的,臉上寫滿了說不出的尷尬。
徐守光一瞧這玄蠍君一聽自己吃了蟾皇膽,也不再發動攻擊了,心中暗笑道:“那噁心玩意還真挺管用的,這幫用毒的傢伙一聽着我吃過蟾皇膽,連打都不打了...”
隨後徐守光對着玄蠍君笑着喊話道:“既然知道我吃過蟾皇膽,還不趕緊把捉來的人都放了,本大俠心情一好,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哈哈哈!”這回輪到玄蠍君大笑了,只見他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回過身子,將匕首綁在斷了頭的尾巴上,而後看向徐守光:“小子,你還真以爲我怕了你?哈哈哈,我只是在想,你吃了蟾皇膽,如若我再吃了你,會不會功力也大幅提升...”
看來,徐守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小算盤是落空了。他嘆了口氣,手中握緊涓溪:“既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罷,徐守光幾步衝了上去,而後使出一招連環劈,斜斜地對着玄蠍君的腦袋就砍了下去。
玄蠍君也不含糊,立馬舉起手中宣花斧進行格擋,宣花斧的長柄也是由鋼鑄的,唐刀擦着斧柄劃過,擦出好些火花。緊接着藉着手中唐刀下落的勢頭,腳跟在地面上扭了半圈,身體也跟着轉了半圈,轉眼間,便又舉着涓溪對着玄蠍君腦袋斜斜劈了下去。
這玄蠍君倒也是個久經沙場的主兒,他也料到徐守光這招必有後手,於是雙手舉着宣花斧也沒有急着放下。就這樣玄蠍君又連續招架了好幾刀。這玄蠍君其實原本也不是長得這般模樣,是吃了長生教賜予的“仙丹”後,身體才發生的變異。之前他也曾是一個武舉人,練得一身好功夫,使得一手好斧頭。所以,這玄蠍君也不僅僅只是靠毒,本身武功也不弱。
見徐守光破不了自己的防守,玄蠍君頗有些得意,他嘲笑道:“小子,你的刀法也不過如此...”這話沒說完,突然玄蠍君就感覺胸口一陣鑽心疼痛,連忙低頭一看,只見一枚銀針正扎在胸口處,針尖沒入皮膚老多,傷口處正不斷冒着血。
原來徐守光方纔見只用連環劈似乎也討不着什麼便宜,於是在最後一刀劈下時,左手偷偷從如意袋中取出一枚飛針,二指夾着,趁轉身時將飛針對着玄蠍君就甩了過去。
“哈哈,怎麼樣?這招還是跟你學的...”徐守光笑着看向對面玄蠍君,方纔玄蠍君宣花斧過後的尾針讓他吃了虧,現在便用同樣的招式給討了回來。
玄蠍君將飛針拔出,看了看而後說:“你是唐門的人...”
“喲,見識不錯啊,怎麼,之前在我唐門吃過虧?”徐守光逮到機會便去套話。
“哼!吃虧...笑話!唐門便是被我家家主拔除的!這下好了,今日你個唐門餘孽落在我手裏,我若殺了你,必然會得重賞!”
“你家家主...滅了唐門...他姓柳,莫不是那個柳天行?”
“哈哈哈!小子,猜的不錯!一會等我把你宰了,便帶你去見他。”
“哼!正好,原本打算你放了人後,我便放你一條生路...但既然你是那柳天行的人,那便沒什麼好說的,受死吧!”徐守光話音一落,左手摸出兩枚飛針,對着玄蠍君就甩了過去。
玄蠍君連忙側身躲過一枚飛針,手中宣花斧舞動,將另一枚飛針打落,而後他一擡腦袋,只看見徐守光已然趁着這個時機衝了到身前。徐守光右手一伸,將涓溪向前刺出,這動作快若閃電,玄蠍君來不及拉回宣花斧格擋,只得努力移動身軀,儘量把身體要害部位避開。
涓溪直接扎入了玄蠍君的左肩膀,瞬間血花四濺,玄蠍君悶哼一聲,他咬着牙,六隻蠍足快速向後移動,同時綁着匕首的尾巴快速向前方刺了過來,將徐守光逼退。
徐守光抽刀後跳,緊接着再次甩出一枚飛針,這回玄蠍君有所準備,蠍子尾巴向側面一甩,正好用匕首把那飛針給挑飛。而這時徐守光又提着唐刀衝了上來,他明顯也不想給玄蠍君任何喘息的時間,使出一招青蓮劍法,手中唐刀呈螺旋向玄蠍君的蠍腿掃去。
玄蠍君急忙將斧柄向地上一砸,擋在自己身前,唐刀砍在斧柄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而後徐守光迅速抽刀回身,正當玄蠍君以爲徐守光準備退開,手中宣花斧要看向徐守光的腦袋時,徐守光卻突然雙腳微躬,跪倒在地上,腰身後仰快貼至地面,一手撐地,而另一手則持劍向頭頂上玄蠍君腹部刺去。
這一式變招極快,玄蠍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但好在他的腹部有厚厚的蠍殼保護,他準備硬接徐守光這一擊。只聽“咔”的一聲,涓溪刺在厚重的蠍殼上,竟將這蠍殼捅出一個洞來,而後唐刀長驅直入,扎入了玄蠍君的腹中,獻血瞬間從傷口處涌了出來。
玄蠍君只覺得腹中一陣絞痛,連忙咬住牙將手中宣花斧對着身前徐守光砍了下去。徐守光也不貪刀,見宣花斧落下,便直接使出謫仙步,身子像側邊一挪,把唐刀一抽,緊接着站起身,跳出了玄蠍君的攻擊範圍。
家丁見玄蠍君此時落了下風,連忙把手中長槍對準籠子中的晁千代,高聲喊道:“住手!小子,你若不想這小娘們死的話,就痛快放下兵器!”
徐守光原本還準備再次上去給到玄蠍君致命一擊,但聽見那邊家丁這樣喊道,便轉頭望向大木筏上,見那家丁使長槍指着晁千代,徐守光不免有些投鼠忌器。
“還不快些放下兵器!”家丁又喊了聲,說罷便作勢要將長槍刺向晁千代。
“好!好!我這就放!”徐守光怕家丁真傷着了晁千代,便一把將涓溪丟到了一邊。
而利用這段時間,玄蠍君也稍微緩過來一些,他一手捂住腹部血流不止的傷口,一手緊握住宣花斧,他盯着眼前丟掉武器的徐守光,這個區區凡人竟讓他受如此重傷,他要活剝了徐守光!
玄蠍君或許是失血太多,儘管有六條蠍腿,步伐依舊緩慢,他蹣跚着一步步走向徐守光,手中宣花斧斧刃上正閃爍着一絲寒光。
徐守光看着不斷逼近的玄蠍君,又看看大木筏方向,腳步慢慢向側後方退去。
“不準走!呆在原地不要動!不然我就在這小娘們身上捅個窟窿!”家丁見徐守光不斷躲着玄蠍君,便又大聲喊道。
徐守光只得又停住了腳步,晁千代見這情景,不禁着急了,她大聲喊道:“你別管我,先逃命要緊!”
一旁的家丁見晁千代這樣喊,趕忙用槍尖在籠子上使勁敲了敲,喝到:“住嘴!”
徐守光也沒聽晁千代的,他依舊站在原地。此時的玄蠍君已然走到了徐守光的身前,他咬着牙,捂着傷口的左手也一同握住了斧柄。他喘着氣,雖然現在的他已是傷痕累累,但局面上的優勢仍讓他有那麼一絲得意。
“看在...你那麼在乎那女人的份上,還有...什麼遺言要跟她說嗎?”玄蠍君問道,同時他也雙手將宣花斧高高舉起。
“有!”徐守光點點頭。而後就見徐守光對着大木筏這邊高聲喊道:“黑眼兄、黃皮兄,就拜託你了!”
“黑眼兄...黃皮兄...那是個什麼東西...”舉着長槍的家丁腦中一團漿糊,但這時他身邊一身影突然閃了出來,手中棒槌向上一掄,立馬將那長槍打飛到空中。那家丁嚇一跳,連忙往身側一看,只見一隻狸正拎着棒槌看着他。但隨即,他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嗯吶”,他連忙又回過頭去,只見一隻豺一手拄拐,一手舉着一把斬骨刀,對着他的腦袋就砍了過來。只聽“咔嚓”一聲,那家丁連嚎都沒來得及嚎一聲,腦袋便如西瓜般滾落到了地上。
這一下,頓時把大木筏上其他被拴着的人們嚇得尖叫出聲,其他家丁原本正看向徐守光和玄蠍君那邊,聽見尖叫聲後紛紛轉過頭來,只見那豺又一刀把籠子的鎖給砍斷,而狸則快速跑到箱子前,將箱子上的紅色油紙傘丟給了剛從籠子中出來的晁千代。
尖叫聲也同樣被玄蠍君聽見,他唯恐生變,立馬將宣花斧對着徐守光砍了下去,但已經沒有掣肘的徐守光又豈是那砧板上的魚肉,一個閃身避開宣花斧,反手對着玄蠍君的脖子射出一枚飛針,飛針直接穿透玄蠍君渾身最爲薄弱的脖子,卡在了喉嚨中間,玄蠍君吃痛,一把丟開宣花斧,兩隻手捂着脖子痛苦地呻吟着。卡在脖子中間飛針堵住了他的氣管,只見玄蠍君的臉慢慢變爲青紫色,表情極度猙獰,六隻腳不斷在地上來回蹬踏着。許久過後,終於也不動了。
而再看另一邊,重新拿到孤鶩落霞傘的晁千代則把這一路上所受的怨氣都發泄在了這羣可憐的家丁身上,沒一會的功夫,家丁們便紛紛倒下了。
“徐守光!”殺完家丁的晁千代將孤鶩劍和落霞傘都丟在地上,哭着跑到徐守光身前,一頭扎進他懷中,而徐守光也緊緊摟着懷中的晁千代。狸本來還想着說些什麼,一看這場景也尷尬了,一把拽過還傻愣着盯着瞧的豺,說道:“走!咱們去把馬兒牽過來...”
徐守光見狸帶着豺走遠,心中想着:“嘿!這小子挺懂事兒的...”可就在這時,懷中晁千代突然雙手把徐守光向前一推開,緊接着一個巴掌甩在徐守光臉上,嘟着嘴說:“下回再趁我睡着時跑了,我便剁了你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