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三又四分之一十一字數:3885更新時間:24/06/27 13:11:34
    徐守光下了樓,來到狸的面前:“喲,是你啊,黑眼兄。”

    狸把腦袋一偏,並不想搭理徐守光。

    “謝謝你剛剛的提醒啊!”徐守光拍了拍狸的肩膀。

    狸一把打開徐守光的手:“我那可不是爲了救你,只是那只母蜘蛛實在太可惡了,我單純不想她贏了而已,可不是幫你喲!”

    徐守光知道這狸還因爲黑風山的事記恨他,不過他對這狸的印象不壞,於是也不跟它計較,問道:“我說黑眼兄,黃皮兄呢?”

    狸聽徐守光問道豺,也沒回話,只是一瘸一拐地走到櫃檯後,把那後廚的門一推開,只見後廚裏面砧板前,站着一個腳踝被鐵鏈子鎖住的小個子,手指粗細的鐵鏈子粗暴地在那小個子腳踝上環了好幾圈,一跟又粗又長的鐵釘將這小個子的腳和鐵鏈串在了一起。這小個子跟狸差不多高,穿一身破爛衣服,嘴被一鐵網套住,鐵網端頭還鎖着一把黃銅鎖,頭上還頂着口破鐵鍋的傢伙,他聽到門開,便回過頭看了過來。徐守光一瞧,喲,這不就是那豺嗎!

    “喲,黃皮兄!好久不見啊!”徐守光笑着打招呼。

    但這豺一見是徐守光,原本無精打采的臉上頓時顯出兇狠之像。他一把拔起砧板上的斬骨刀,便要衝過來。只是跑了沒兩步,他腳踝上拴着的鐵鏈子被扯到了極限,豺一下子便被絆倒了,只聽“哐啷”一聲,斬骨刀掉到了地上。

    狸見豺摔倒了,便瘸着腿走了過去,把跌倒在地上的豺扶了起來,跟它說了句:“別白費功夫了,咱們打不過他的...”

    豺起身後一邊彎腰揉了揉摔疼的膝蓋,一邊無奈點了點頭,用鼻子哼了聲:“嗯吶...”

    “黑眼兄,這是怎麼回事?”徐守光指了指豺腳踝上的鐵鏈子。

    聽徐守光問這個,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不都是因爲你!”

    “我?”徐守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都是因爲你們把封使君打死了,我們黑風山便沒了當家的。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第二日便有一羣猴精打上門來,把洞府給佔了,我們一幫小妖打也打不過,便各自散了。於是我便和黃皮一塊四處流浪。我倆就這樣漫無目的的亂走,一連走了兩日,實在餓得慌了,正巧看到這家靈絲客棧,便想進來偷點啥吃的...結果吃的沒偷着,反倒是掉到了這母蜘蛛的網裏。這母蜘蛛大概是嫌我倆邋遢,便也沒吃我倆,只是整日驅使我倆替他幹活。只是這裏的活哪裏是給妖幹的啊,這母蜘蛛噁心得很,吃人前還先往人身體裏注毒液,凡是被她毒液沾到的地方,都會化爲一灘灘惡臭的濃水,那濃水扒在地上,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聽狸這麼說,徐守光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不禁誇讚師父東瀛子教的金光咒真好。

    “她光驅使我倆幹活也就算了,她脾氣又古怪,一旦遇到丁點不如意便拿我倆撒氣,還不給我們吃的...”狸說着說着,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一旁的豺跟着點頭附和:“嗯吶!”

    “於是我倆實在受不了了,便想着逃走,不想這母蜘蛛在附近布了許多蛛網,我倆沒逃出多遠,就又掉到蛛網裏,被她捉了回去。捉回去後,我倆又少不了挨一頓毒打,我還好,只是挨了頓打,但我兄弟黃皮性子直,就是不服氣,結果被她用鐵鏈鎖住,又使鐵釘穿過腳踝,給鎖在這後廚裏,她害怕黃皮偷吃她的肉,便整了張鐵網把他嘴給網住...”

    狸一邊說一邊從砧板上抓過牛肉塞到嘴裏,他估計也是餓壞了。看到狸和豺這般慘樣,徐守光心裏都在罵這朱二孃既不幹人事也不幹妖事,喪盡天良。他轉身在客棧各處一陣搜索,終於在朱二孃屍體上摸出一把黃銅鑰匙,估計是開那把黃銅鎖的,便將它拿了下去。

    他來到豺的身邊,豺立馬警覺地看着他,手便要向那斬骨刀摸去,徐守光眼疾手快,一腳將斬骨刀踢走,而後一隻手拎着黃銅鑰匙,另一只手直接舉起來攤開,表明自己沒有惡意。狸見着徐守光這樣,也明白徐守光只是想給豺解開嘴上的鎖,便在豺耳邊嘀咕了幾句,這下豺總算是安靜坐下,乖乖等着徐守光替他把鎖打開。

    徐守光見豺也老實坐着了,便上前去替他把那黃銅鎖打開了,將嘴上的鐵網取掉。鐵網剛取下來,豺便也迫不及待地在砧板上抓了一大塊牛肉往嘴裏塞,嚼都不嚼一下便往肚裏咽。

    徐守光坐在一旁,耐心地等狸跟豺吃飽,又給他倆打了兩碗水,看着他倆喝的一乾二淨。那豺吃飽喝足後,便把手又摸向身邊的斬骨刀,徐守光一見,趕忙向後一跳,卻不想這豺卻將斬骨刀在自己那被鐵釘鎖住的腳踝上比劃了幾下,而後將斬骨刀高高舉起,便要將那小腿砍下來。

    徐守光趕忙喊道:“住手!”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把狸嚇了一跳,原本靠着牆坐着的他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但豺的反應顯然慢了些,斬骨刀依舊向着自己的小腿砍了過去。

    只聽“叮”的一聲,一把唐刀擋在了斬骨刀的下方,隨後徐守光手腕一轉,涓溪立馬將豺手中斬骨刀挑飛。豺以爲徐守光要跟他動手,雖然沒了武器,卻還是張着嘴就準備撲上去。可還沒等他跳起來,他的腳踝又被鐵鏈子拖住,一下撲倒在地上。

    徐守光見豺誤會,趕忙說道:“黃皮兄,別激動,我不是想打架,我是方纔看你要拿刀斬斷自己腿,這才出手阻止。”

    可這時豺憤怒得很,他可聽不進徐守光說什麼,四肢在地上一陣亂抓,大有一股要跟徐守光拼個你死我活的氣概。

    只聽“噹”的一聲,狸那他那敲鑼用的棒槌在豺頭上的破鐵鍋狠狠敲了一下,而後喝道:“安靜點,聽下他說些啥...”

    果然還是狸這招有用,一棒槌下去,豺也不再狂躁,乖乖坐在狸的身旁。

    “你不必斷腿求生,那鐵釘我幫你取下來。”徐守光指着豺腳踝處的鐵釘說道。

    這動物變的妖怪,往往會跟動物有相似的思維。所以一旦中了陷阱,第一反應就是斷腿求生。聽徐守光說可以直接將鐵釘取下來,狸跟豺都睜圓了眼睛。

    徐守光跟他倆認真點了點頭,而後他走到豺的跟前蹲了下來,左手扶住豺小腿上冒出來的鐵釘,右手握住涓溪,問了句:“你最近一次吃羊肉是什麼時候?”

    豺被徐守光這個怪問題問得一頭霧水,他剛開始回憶,就見徐守光右手涓溪快速落下,“噹”的一聲,便將鐵釘前端的彎頭給砍了下了,緊接着一股劇痛順着腳踝就傳了過來。

    豺疼得一頓亂叫,狸憤怒地看向徐守光,只見徐守光正將纏着它腳踝的鐵鏈一圈一圈地給他解下來。

    “嘿,黃皮,他還真把這鐵鏈子給你摘下來了!”狸興奮地對豺說。

    豺忍着痛,也朝腳上看去,只見鐵鏈子已經被解下來了。他忙準備起身,卻又被徐守光按住了。

    “不急,還沒好呢...”徐守光又問了個問題:“羊肉你喜歡吃羶的還是不羶的?”

    “羶的!”狸搶答道。

    “嗯吶!”豺用力點了點頭。只是這頭還沒點完,徐守光左手迅速將那斷開的鐵釘抽了出來,豺又是疼得到處打滾。

    而後,徐守光將鐵釘丟在地上,從如意袋中將之前找醫博士討的一包白芷散調出來,敷在豺腳踝處的傷口上,只一會的功夫,豺便感到腳踝上不似剛纔那麼疼痛。

    “行了!”徐守光雙手上下拍了拍,然後他又招呼狸過來:“黑眼兄,來!咱倆一起把黃皮兄擡到客房去。”

    之後,狸與徐守光一同把豺擡到了二樓的一間客房的牀上,徐守光又扯來些布片四城條在豺的腳踝處裹上,而後叮囑道:“黃皮兄,今夜且好好歇息,別亂走動,等明早我再來給你瞧瞧。”說罷,便出了客房去了。

    徐守光出門後,狸看着豺腳上纏着的一圈圈的布條,不禁自言自語道:“這傢伙心眼還挺好的...”

    “嗯吶!”豺用力點了點頭。

    豺這一聲把狸給拉回來了,狸馬上搖了搖頭:“哼!再怎麼說他也是害死封使君的人,他害的咱們無家可歸,咱們這個仇可不能忘!”

    “...”

    第二日一大早,狸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忽然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站起身來走到門邊,一開門,徐守光便笑着說道:“黑眼兄昨晚睡得可好啊?”

    狸之前一直沒日沒夜的替朱二孃幹活,從沒睡過好覺,昨夜自然是睡爽了,但他還記着黑風山的事,便將臉撇向一邊:“啥事?”

    徐守光伸頭向屋裏看了看,見豺還橫躺在被子上打着呼嚕,便說道:“在下一會便要出發去到襄州,與二位告個別。黃皮兄現在腳上有傷,走路不方便,於是我今早便做使這大堂中的板凳給他做了一副拐,既然他還沒醒,那就麻煩黑眼兄一會把這副拐交給他吧。”說罷,徐守光便從身後拿出一副由板凳改成的簡易拐。

    狸接過拐一瞧,見這拐在高度上截得剛剛好適合,且這拐外觀雖簡單,但好幾處都被徐守光刻意加固過。見這拐做的如此用心,原本板着臉的狸面部逐漸柔和下來,眼眶裏竟還有些溼漉漉的。

    “好了,那咱們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徐守光對着狸雙手一抱拳,而後轉身便要走。

    “等等!”狸見徐守光要走,趕忙喊道,這聲之大,把豺也給吵醒了。

    徐守光聽見狸在叫他,回頭看了看,問道:“怎麼了?”

    狸見徐守光回頭,趕緊又把臉一板,儘量讓語氣變得生硬:“你去那襄州做什麼?”

    “哦,在下的一個朋友被他們抓去了,我得去把人給救回來。”

    “你知道在哪裏嗎?”

    “嗯,知道,襄州柳府,昨夜裏那朱二孃告訴我的。”

    “那母蜘蛛生性狡猾殘忍,她說的話可不能信!”狸趕忙告誡徐守光。

    “嗯,我知道,但現在也沒其他線索,只能去試試看了...”

    “...看在你給我黃皮兄弟做的這副拐的份上,這趟襄州我們也跟你一同去,萬一真是什麼陷阱,也好有個照應...”狸聲音越說越小,他也搞不懂自己爲何會開口說要去幫徐守光。

    “...不必不必!黑眼兄的好意徐守光謝過了。只是這趟兇險,黃皮兄的腿也沒好利索,你們還是在這好好歇息吧。”徐守光婉拒了狸提出的建議。而後便又一抱拳,轉身下樓去了。

    俄頃,狸聽見客棧外面一陣馬蹄聲遠去,知道徐守光已經走了。他快速跑到豺的牀邊,一把把還想睡個回籠覺的豺給拉了起來,說:“走!咱們也去趟襄州!”

    “嗯吶?”豺不明白狸爲何突然這麼說。

    狸一把將徐守光給豺做的拐塞到他懷裏,而後說道:“那母蜘蛛狡詐,她嘴裏怎麼會有實話,那徐守光此去襄州必然危險,咱們不能讓他死了...他若是死了...那...封使君的仇咱們找誰報去啊...”

    說罷,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啥,也不管豺聽不聽得明白,將他往背上一馱,手裏拿起豺的斬骨刀,便揹着豺下樓去了。

    一日後,襄州城城南,徐守光牽着馬兒四處跟人打聽柳府位置。這一路問下來,也總算是來到了那柳府附近。由於還是白天,徐守光也沒有貿然去闖,他在附近找了家客棧,把馬兒拴在客棧的馬樁上,託掌櫃的幫忙照看下馬兒,接着又去附近的鋪子裏買了身適合夜行的行頭,又在附近轉了轉,等到日頭西下,天慢慢黑了下來,徐守光將夜行衣換上,便一路順着陰影向着柳府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