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癡心妄想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呦呦鹿鳴字數:2351更新時間:24/06/27 13:10:53
    幾乎一夜未眠。

    剖開自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是與人分擔之後,傅硯辭又收穫一抹輕快。

    他從不知道,開口將心事說出來,也是一件極爲痛快的事。

    倒也不是因爲說出來就能減輕心頭的悲憤,而是有一個人抱着你,跟你共情。

    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軟化人心的事。

    經過這一夜之後,兩人之間就像多了一層更爲親密的聯繫。

    不是肉體上的,只是有一部分的傅硯辭被理解和收放安好了,變成程京妤的私有物。

    司珏後來端來熱好的湯,實際上他已經熱了好幾回。

    但是傅硯辭的房門緊閉,只剩一抹幽暗的燭火,他不敢打擾。

    不過房門打開時,兩位主子的臉色都不算太差。

    傅硯辭接過湯碗,勺了入口,一貫面無表情的臉,卻在此刻僵硬了一瞬間。

    不過僅僅是瞬息之間,沒人發現他的變化。

    包括向來對他瞭如指掌的司珏。

    站在一邊的程京妤有些踟躕期待:“好喝嗎?我第一次燉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傅硯辭又喝了一口,幾乎到嘴就咽,然後說:“好喝。”

    “真的?”程京妤露出一點開心,看向碗裏浮着的幾片浮油。

    她燉的時候特意找了食譜,每一步都是嚴謹仔細地照着食譜做的。

    別的不說,程京妤覺得以自己燉這湯的時候的流暢,它定然難喝不了。

    現下傅硯辭的說法應證了自己的自信,她越發對廚藝有了自信:“真的好喝?我嘗一嘗。”

    說着就要去接傅硯辭的勺子。

    沒等她碰着勺子,傅硯辭竟然端起了碗,大口將生下的湯喝了個盡。

    末了偏開頭,咳了兩聲,將碗給了司珏。

    “既然是燉給我的,只能我自己喝,”傅硯辭牽過她的手:“離天亮沒一會了,送你回去睡一下,養好了精神,要面對的人多的是。”

    程京妤隱約覺得有一絲奇怪,她偏了偏頭看傅硯辭的表情,又沒什麼端倪。

    肯定是自己多慮了,那碗傾注了她心血的湯,不可能不好喝的。

    就像傅硯辭說的那樣,養好了精神,要面對的人還有許多。

    程京妤從傅硯辭府邸搬出去的那天,在大靖都城掀起一番不小的動靜。

    被三殿下搶婚回來,進入大靖都城不滿一旬的西楚公主,竟然遷府別居。

    這就不得不令人想到,前幾日皇后親臨的景象。

    有人紛紛猜測,難不成西楚公主當真是不滿三殿下的身份,接受了皇后拋出的橄欖枝?

    但也不像。

    若是她看上了中宮之位,或者太子的名銜,那直接順着皇后那日的邀請,入宮不就好了?

    怎麼會又遷出去獨居了呢?

    既不與三殿下爲伍,也不與皇后娘娘同謀,另闢蹊徑,該不會是屬意的其實是二殿下吧?

    這就……比較有看頭了。

    這位公主衆所周知,身份及其貴重,得了她,等於得了半個西楚。

    現在她要留在大靖,那就看她怎麼玩了。

    不過有一點,她與三殿下鬧的怕是不太好看,聽聞她搬出府那日,三殿下發了好大的脾氣。

    而且連日來,都聽聞傅硯辭在朝堂上鋒芒畢露,頗有些刺頭的氣勢。

    誰也不曾想,這位沉靜多年的三殿下,有朝一日在朝政上,言辭激烈,只取要害。

    這與他過去多年沉默寡言的形象,相去甚遠,甚至可以說是換了一個人。

    說不好他的改變是源於西楚兩年的爲質處境,還是源於西楚公主突然改變立場帶來的刺激。

    但無論是哪一種,敵對勢力都感到了一種強勢的壓迫。

    那是未曾經歷過的,來自一個不起眼的皇子的咄咄逼人。

    傅硯墨更是大怒。

    他想要拿下的一個案子,本來勝券在握,誰知道傅硯辭在朝上三言兩語扇了幾句風,風向就全變了!

    並且還指桑罵槐,話裏話外都在說傅硯墨私吞民財,不辦實事。

    這讓傅硯諾一黨的人瞬間來了精神,逮着他細數他從政以來的漏洞。

    傅硯墨差點被口水淹沒!

    要不是傅恆即時出聲制止,他怕是要被刑部當場治罪!

    而他想要跟傅硯辭討伐,朝臣中有不少人竟然主動站出來替傅硯辭說話。

    他都不知道傅硯辭跟這些人的交情什麼時候好到了這個地步!

    退一萬步說,即便他身上當真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案子,但他是堂堂太子,誰敢拿他怎麼樣?

    何況傅恆本來就偏向他。

    所以即便被口誅筆伐了一通,傅硯墨最終也沒有受什麼實際性的懲戒,只是他要的案子,最終交到了傅硯諾手上。

    散朝時,等傅恆走了,傅硯墨大步走至傅硯辭面前。

    朝臣還未全部散開,三三兩兩擠成一堆。

    有熱鬧誰不想看?

    就見傅硯墨指着傅硯辭的鼻子,獰笑道:“該不是程京妤搬離了你府上,你覺得自己後路被堵,就學瘋狗,到處咬人不成?”

    這話罵的實在難聽,尤其在一衆文臣面前,簡直有辱斯文。

    都不知道這位向來長袖善舞的太子殿,怎麼突然成了口出惡言的那一方。

    不是說皇后待三皇子親厚,都不捨得重聲說他麼?

    這麼看着,哪有兄友弟恭的樣子?

    傅硯辭深情冷靜,與跳腳的傅硯墨全然不同,他擡手撥開傅硯墨的指尖,輕笑。

    三殿下長得尤其像他那個短命的母親,這是衆所周知的事,但此時一笑,才知什麼叫驚爲天人。

    就連傅硯墨也怔住了,一時不明白傅硯辭究竟在笑什麼。

    “皇兄何必着急,”傅硯辭眼神一瞥,發現身後的傅硯諾正快步走近。

    他不動聲色退了一步,說完口中的話:“沒準皇兄還得謝謝我呢。”

    他話音剛落,傅硯諾已經走上前。

    看得出無端端得了個餡餅的傅硯諾心情極爲輕快,他攬過傅硯辭的肩,將他拉離傅硯墨:“皇兄這是做什麼?阿辭剛回都,你一個做長兄的,怎麼好總跟三弟過不去?”

    “傅硯諾!”傅硯墨怒不可遏:“別以爲他幫你,你就真當自己是一回事了,他什麼出身你清楚,還妄想他替你幹成什麼事?真是可笑!”

    傅硯墨輸了傅硯諾一着,氣的肺都要炸了。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那母妃,”他指着傅硯諾:“不過是賣弄舞姿搏得父皇寵愛,還有你,”

    他又指了指傅硯辭,嘴裏的話更難聽:“你那死了的娘就更可笑了,你不會忘了,十五年前那個吊死在城門,被活活剝皮了的太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