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當然拜傅恆所賜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呦呦鹿鳴字數:2106更新時間:24/06/27 13:10:53
貼着的身軀猛地一僵,像是被觸碰到可怕的回憶一般,在程京妤的懷裏有點呼吸急促。
果然猜對了。
程京妤心疼地摟緊傅硯辭,她在拿到執夙查的當年李玉舒死的密辛時,就曾經懷疑過。
她的死應該不只是‘被殺’這麼簡單。
前世傅硯辭踩着累累白骨上位,她隱約記得那會兒曾在哪聽到過。
說他是一代暴君,冷血無情,殺了嫡母,弒了嫡兄。
總之傅硯辭上位的手段極其殘忍。
之後他又以鐵血手腕血洗五洲,成了十足十的霸主。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只是看着面前的人,程京妤是想象不到傅硯辭冷血殺人的模樣的。
但是她還是覺得,那些謠言不完全是假的。
傅硯辭可能血洗皇室,但定然師出有名,這些,跟他早逝的母親脫不了干係。
以前不敢問,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覺得這個話題太沉重。
但現在他們共處同一條船,程京妤想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能不能做,能做的程度是深還是淺。
傅硯辭有好一會兒沒說話,似乎陷入了某種深沉的回憶裏。
程京妤也沒有催促,只是抱着他的肩,將自己縮小窩在他懷裏。
良久之後他才有了動作——放開程京妤,轉而坐在另一邊榻上。
倒了杯溫水遞給他,程京妤伸手蓋住他的手背,握到了一片冰涼。
果然是不怎麼美好的回憶。
甚至破爛到,傅硯辭將手裏那杯水喝完了,還覺得開口是乾澀的。
大概有十餘年的時間了,很多時候他想起李玉舒,對方的面容是一片模糊的。
她愛穿小褂,素色襯得她溫婉寧靜,坐在院子裏刺繡,偶爾擡眼望一望。
她對傅硯辭不怎麼上心,但是對視上了,總是會彎脣一笑。
很小的時候傅硯辭就覺得,皇宮是困住李玉舒的籠子。
李家不是一開始就沒落,在李玉舒小十歲之前,也曾是一代望族。
祖父在地方爲官,曾官至四品。
所以她出生的時候也是含着金湯匙,正正經經的掌上明珠一枚。
四書五經,琴棋書畫,也曾天真爛漫。
只是好景不長,祖父祖母相繼病逝,而她父親染上了賭癮。
家產都被敗空之後,僕人紛紛遣散。
後來父親不光賭,還愛上花樓,母親因此含恨自殺。
再後來,父親將主意打在她身上。
他將李玉舒賣了,尋常人家賣不了高價,於是打聽了許久,將目標放在都城。
運氣很好,也應該說李玉舒的長相太過亮眼,被宮裏出來買奴的太監看上,帶回了宮裏。
傅硯辭說到這,聲音非常乾澀:“這些她從來不跟我說,我東拼西湊,縫補出她大概的身世。”
是個命很不好的女人。
程京妤心裏想着,對後面的事好奇:“所以她因着長相,被帶去了御前?”
“恰恰相反,那老太監不願意她露臉。”傅硯辭的聲音裏漫上一股殺意:“美的事物,權勢滔天就罷了,低賤如泥就惹人垂涎。”
程京妤不是沒想過,但她還是驚愕地捂住脣。
原來道聽途說當真是謠傳,那李玉舒年歲這麼小,在一個老太監手底下....可想而知要遭遇什麼。
“謠傳也不全是假的,比如她蓄意去了御前。”傅硯辭失神地望着一點:“在這座皇宮裏,要活下去就得做人上人。”
李玉舒也不敢肖想高位,她只想碰上宮裏的哪個貴人,皇后、貴妃,誰都好。
只要她能擺脫那個老太監,平靜地苟活到出宮的那一天,然後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但她萬萬沒想到,她碰上的是傅恆。
宮道上驚鴻一瞥,動了賊心的是傅恆,而非像謠言,說李玉舒蓄意勾引。
她很快被調到御前,老太監是擺脫了,可隨之而來的是傅恆越來越多的注視。
“那後來——”程京妤脣色有些發白。
“權勢在握的皇帝,要什麼就得得到什麼,她,”傅硯辭說到李玉舒的時候會莫名地停頓,眼裏的泄露一點點難過。
程京妤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穿過將近二十年的時空,她彷彿看到曾經有一個身形羸弱的女人,踽踽獨行於宮牆之下。
她渴望逃脫,但命運總會給她一擊。
“那杯含着催、情、藥的茶水是誰下的藥,我已經追查不到了。”傅硯辭輕聲:“過了太久。”
過了太久,他連想還母親一個清白都做不到。
很快,李玉舒懷了孕。
那杯酒到底與傅恆有沒有關係,誰也不知道,但他表現出來的厭惡,就像李玉舒真的算計爬上龍牀。
“背地裏說她的人太多,我也聽到過很多。”傅硯辭繼續說:“很小的時候我會反駁。”
“我年歲不大都想的明白的道理,如果她真的不擇手段,怎麼會停留在一個嬪位上,她根本不想待在宮裏,教我認字時,同我講的都是林間趣事。”
如果李玉舒要爭寵,憑着她那張臉,軟化傅恆只是時間問題。
反而是傅恆,一面露出厭惡,一面又頻繁到她住的宮殿去。
傅硯辭抹了一把眼尾,那裏被他揉的一片通紅,他笑了一聲,戾氣又陰森。
程京妤有點害怕他這個樣子。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嚇到她了,傅硯辭牽過她的手,磨搓着安撫。
“後來我才知道,是傅恆無意中得知了老太監的事,因此他覺得她....才會每回都厭惡,但又欲罷不能。”
程京妤不知道李玉舒當年是怎麼承受這些的。
她聽到這兒,除了澀然更是驚懼。
所以傅恆對李玉舒究竟懷着什麼樣的態度?
不可憐她一個女人如履薄冰,還在她身上施與輕視,連帶着對她的兒子也是虛假不仁?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放過呢?
程京妤有點不敢問下去:“那後來,你母親,她的死——”
“當然拜傅恆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