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尾隨

    雪化完已經是八月末，底下露出的是光禿禿的棕褐色土地，所有草木都已經枯萎，剩下的只有乾癟的軀幹和完全凋零的草葉。

    “土地是不是被污染了？”一看到這樣的場景，澹臺宴就緊緊地蹙起了眉。

    末世裏食物最爲重要，不過末世前留存的食物或腐爛或毀壞根本不夠人類生存所需，如果土地沒被污染，好歹可以種植些農作物自給自足，可照現在的情況，這個想法已經明顯行不通。

    “恩，不僅是土地，就連水源也被污染了。”已經經歷過一次，妃諾說話的語氣淡淡的。

    這幾天天氣驟冷驟熱的，除了喪屍進化、動植物變異和污染，還引發了各種各樣的身體疾病，末世裏藥物稀缺，許多人往往不是被喪屍殺死，反而是凍死病死的。

    接下來兩人沒再說話，反而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裏。

    等吃完早餐，衆人收拾好行李便驅車趕往小型軍事基地所在的城市。

    “承哥，有人跟在我們身後，目測是兩男兩女，女的好像沒什麼威脅性，但爲首男子很是陰鷙兇悍。”走了不到五公里，任驍就通過聯絡器呼叫了最前方的傅承。

    他一開始並未發現有人跟着，直到出了城才看到身後跟了一路的車輛。那是一輛小轎車，車身因爲碾壓了太多喪屍而顯得坑坑窪窪的，不過它開的很穩，穩得幾乎沒什麼雜音。

    “妃妃，你看看。”正在開車的傅承騰不出時間，只能讓妃諾找時機觀察。

    妃諾點點頭，趁着拐彎的時候側首看向車後，經過洗髓，她的視力提高了許多，所以即便隔了很遠的距離，她也能清晰地看到後面的男子。

    男子的感知很敏銳，在她視線落到他身上的瞬間，他也擡眼直直地朝她看來。

    他的眼睛是棕黑色的，瞳孔很深，裏面溢滿了濃重的黑暗和血腥，僅僅一眼，妃諾就知道這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亡命之徒。

    “哥，這人不好惹。”收回視線，妃諾實話實說。末世開始還不到一個月，一個人不管如何殺人如麻，也不會在短短時間裏形成如此濃重的血腥氣息。

    傅承點頭表示知道了：“任驍，你們注意戒備，如果他們沒有動靜你們也別輕舉妄動。”雖然他們人多，但傅承並不想發生衝突，末世裏生存艱難，他不想再自相殘殺。

    “知道了，承哥。”任驍在聯絡器的另一頭答應下來。

    車子沿着交錯連通的道路一路行駛，偶爾遇到零零散散的喪屍也不用停車，直接幾個金屬刃或者火球、冰球過去就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你……你們好。”等車子在荒涼的平地上停下，猥瑣男子踟躕半晌小心翼翼地靠過來。

    他穿着一件紅黑的條紋襯衫，襯衫的款式很新潮，可上面卻佈滿了大小不一的參差口子，而人還沒走近，他的身上已經傳來一陣陣腥餿的臭味。

    “你別過來！”反應最大的齊馨直接捂住口鼻厲聲呵斥，她喜潔，就是空氣裏的味道都讓她噁心，更別提男子身上更爲難聞的腥餿味。

    不遠處的鳳英眉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麼時候了，哪還有閒功夫講究這些有的沒的，像她這種既沒實力又沒眼色的人，能有口吃的就已經不錯了，不過她現在懶得理她，反正再過幾天她就要被送走了。

    猥瑣男子有些不愉，但停頓片刻還是猶猶豫豫地靠過來。

    “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我喊你別過來你沒聽到嗎！”見他越走越近，齊馨的語氣越發不好。

    衆人不悅蹙眉，承哥和諾姐還沒發話呢，她一個吃白食的插什麼嘴！

    站在旁邊的許琳慣會看人臉色，見大家表情不對忙收起厭惡之色打圓場：“算了，馨妹妹，你長得這麼漂亮，何必和腳底下的泥過不去。”她說着還輕蔑地瞥了眼猥瑣男子。

    齊馨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她猶豫半晌終是恨恨地退了下去。她現在沒有能力，只能忍氣吞聲。

    “你……你們好。”猥瑣男子在距離五步遠的地方站定，“我叫錢光遠，是從w市出來的，我……可不可以問你們借點吃的。”

    他說着咽了咽唾沫看向鍋裏香噴噴的米飯，自從末世開始他已經連續吃了大半個月的乾糧，現在光是聞到飯菜的味道都忍不住讓人食指大動，如果不是對方人多，他早衝上去明搶了，哪還用得着這麼小心翼翼。

    妃諾懶得理這事，自顧自地撥弄着火堆烤紅薯。

    “你也吃過這個？”澹臺宴很是驚訝，他一直以爲妃諾這樣的千金小姐不會知道烤紅薯，沒想到她不僅知道還會烤。

    妃諾收起手中的棍子：“我吃過烤紅薯很奇怪？”

    澹臺宴理所當然地點頭，一般大家族的子女都不會在小吃攤吃東西，他如果不是因爲澹臺家的當家夫人，也不會吃到烤紅薯這種廉價美味的食物。

    最終錢光遠還是訕訕地走了，末世裏不會有人平白無故地給別人食物，除非那人是個老好人，但可惜的是老好人活不長，所以末世持續的時間越久，活下來的人就越冷漠，他們往往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不會再費心神去管別人的死活。

    “進……進哥。”面對男人冷漠的視線，錢光遠戰戰兢兢的，這次去接近傅承他們完全是他的自作主張，現在空手而回他怕男人不高興。

    要知道他跟着他已經一個星期了，卻從沒聽他開口說過話，只知道他不高興就喜歡殺人，所以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把他殺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跑，可一對上男人深沉的眼睛他就忍不住腿軟，只能膽戰心驚地一路跟着。

    男人沒說話，只擡頭掃了他一眼，便繼續吃手中的壓縮餅乾，他的食量很大，地上已經扔了三四個包裝袋和一個喝空的礦泉水瓶。

    錢光遠暗暗地鬆了口氣，這才感覺到背後的衣服汗溼了，他抹了抹額上的汗，半晌拖着虛軟的腳步開始進食，餅乾乾巴巴的，咬在嘴裏幾乎味同爵蠟，他一邊吃着一邊忍不住循着飯菜的香味看過去。

    旁邊的兩個女人衣不蔽體，即使肚子餓得咕咕作響，也只敢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哥，你嚐嚐。”等紅薯烤好，妃諾率先遞了一個給傅承。

    傅承以前沒接觸過這種東西，只能捧着焦黑的烤紅薯無從下手，妃諾在一邊看笑話，還是胡忠國看不下去從火堆裏扒拉出一個用雙手剝開：“承哥，你可別看它黑乎乎的，其實特別好吃。”

    說着他也不顧燙不燙嘴，直接大大地咬了一口，這一口讓他忍不住眼睛一亮，再也控制不住開始狼吞虎嚥。

    “諾姐，你怎麼做的，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烤紅薯！”剛吃完一個，胡忠國就忍不住嚷嚷。

    妃諾沒說話，不是她烤得好，而是空間裏的食材比外面的美味。

    吃完午飯，衆人休息片刻繼續上路，沿途經過一條小溪，溪水已經沒了之前的清澈，一眼看去全是渾濁發黑的泥水。

    妃諾丟了顆石頭進去，一眨眼就看到一張張冒着尖牙的嘴巴從水裏竄出來。它們在半空中跳躍着，聞到血肉的味道便爭先恐後地飛撲過來。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這麼多喪屍魚，一旦有人靠近絕對會屍骨無存。

    “……好兇殘。”目瞪口呆片刻，戴青雲忍不住喃喃自語，他以爲喪屍已經夠可怕，沒想到還有更爲兇殘的物種，“老……老大，不會所有動物都變成這樣吧。”

    “不會。”

    “那還好。”戴青雲鬆了口氣，可澹臺宴接下來的話卻直接讓他傻了眼。

    “雖然不會全部變成這樣，可也差不多了，動物和人類一樣，大部分都會喪屍化，只有小部分會成爲變異動物，它們擁有強悍的體魄，有的甚至會擁有異能。”

    “那人類豈不是更危險？”看着成片成片的喪屍魚在土地上掙扎，紀若海忍不住蹙緊了雙眉，要知道在世界上最多的不是人類，而是動物，一旦動物喪屍化或者變異，人類的生存將會更爲困難。

    澹臺宴點頭，如果不是遇到了妃諾，他們就算最後回到h市也會傷亡慘重，哪能像現在這樣輕輕鬆鬆的。

    “哥，我們繞開。”看清楚溪裏的情況，妃諾選擇繞路，他們實力雖然不錯，可遇到喪屍魚也討不了好。

    “好。”有些頭皮發麻的傅承利落地答應下來。

    車子拐了個彎往右邊開去，一路上除了土壤還是土壤，所有地方都光禿禿的。衆人有些昏昏欲睡，直到粗壯的藤蔓狠狠抽在擋風玻璃上才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