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吃醋

    第十七章吃醋

    像長姐這般的美人，先生自然也是人中龍鳳的。

    長姐的先生是赫赫有名的蕭毅上將，家境優渥，曾出國學醫，回國卻棄醫從軍，參加過幾次戰役，有不少軍功，後來便在軍校任職。更是一位極有風度的紳士，處事周全，大概是軍人，所以平時顯得過於沉穩嚴肅。

    雖然兩人是家族聯姻，結婚前不過見了數面，幸好兩人都性情溫和，所求不多。在家人的安排下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婚後倒是也琴瑟和諧，一時之間也傳爲全城佳話。

    大家紛紛說，娶妻當如秦若卿，嫁人便嫁蕭毅郎。宋離聽聞的時候就搖了搖頭，這兩人都是人中翹楚，我等凡人十分之一都及不上，還試圖匹配到如此好的姻緣，難，難於上青天。

    但是，宋離還是實名羨慕，她一直在想，未來的先生應該如蕭上將一般，溫文爾雅，再不濟也要抵上一半吧。若是沒有，她也依舊願意一個人生活着下去。她看着他們，平淡和睦、融洽和諧。只是可惜，宋離當然知道，自己的脾氣性格和長姐相差甚遠，做事情魯莽不顧後果，想來也求不來這般優秀的緣分吧。

    宋離暗自嘲笑自己，時間是個好東西，如今，她已經向前邁出一大步了。哪怕午夜夢迴，輾轉反側，噩夢連連。她已經熬過那一段最黑暗的時光了，不是嗎？

    最重要的是，宋離發現蕭毅對除去秦若卿以外的所有女性都淡淡的，禮貌而疏離。

    只對自己喜歡的人上心，實在是太優秀了。甚至在交際舞會，他也不願意敷衍應酬。不過也是，如今，他有權有勢，肆意妄爲太有資本了。宋離想着。可她每次看到蕭毅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所以每每也是隨衆人叫他蕭上將，不敢過分親近。長姐叮囑了好幾次直接叫姐夫好了，可宋離不敢，蕭毅身上的寒氣逼人。

    有次長姐看到了，便對着蕭毅說道，“你怎麼那般嚴肅，都嚇到阿離了。”方纔見到蕭毅微微對着宋離笑了笑，可那個瞬間，只是讓宋離想要立馬逃離此間戰場，寒冷，蕭瑟。

    他從來就是那般，保持着自己凹凸不平的心性，對喜歡的人驕縱寵溺，對於這一點，宋離覺得自己太有資格發言了，因爲秦若卿，所以蕭毅對宋離也是諸多照顧。

    宋離進了屋子，一眼就看見了她。

    在舞池中間，那個最奪目耀眼的紅衣女子就是長姐，秦若卿。她的舞蹈跳地越發好了，她今日燙了捲髮，脖子上是珍珠項鍊，修身的紅色連衣裙將她的好身材存託地一覽無餘。

    衆星攢月，她一向有這般的魅力。宋離不得不承認，作爲一個女人都無比喜歡她，更何況是那些凡夫俗子。所以只要秦若卿在的地方，你就看不到別人，旁人都失色了去，黯淡無光。她一直是像一顆明珠一般的存在，璀璨奪目。

    請長姐跳這支舞的人是慈善協會吳會長，他們每隔一月就會舉辦一次今日這般的慈善宴會，不少的青年才俊，名門閨秀，名義上一來爲了慈善募捐，二來是積攢人脈，其實大部分還是爲了終身大事。

    畢竟這裏，大家雲集，非富即貴。

    宋離看見姐夫安靜的坐在一旁，他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長姐，他淡淡地笑着，可她還是注意到他放在餐桌上緊握着的拳頭。

    宋離順着他的目光瞧去，吳會長的手輕輕地搭在長姐的腰上，既是跳舞，這便是再正常不過了。

    他在吃醋，不開心？嫉妒？或者是憤怒？

    宋離知道，這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情緒。

    可這舞會不乏有美人來邀請蕭毅一起跳舞，他怎麼可能會吃醋。宋離閉上眼搖了搖頭，打消了自己總是運用心理學分析人的想法，她大概是被最近的幾樁案件搞暈了頭。那可是蕭上校，軍校最帥的老師，全校女學生的夢中情人。

    一曲終。

    長姐看見了宋離，便走了過來。吩咐張媽將宋離的行李拿上去，將給她準備的夜宵拿上去。

    “阿離，你來了，我就放心了。”長姐拉住我的手，說道。

    我突然愣住了，不是長姐這裏出事了嗎？難道是她怕我出事？我內心有所動容，一直以來，長姐對我都如同親姐姐一般，明裏暗裏都罩着我。

    “蕭上將好。”宋離怯怯地站在他面前，像個犯了錯的學生一般。

    “阿離好。”他禮貌地微笑着。

    宋離訕訕地站在長姐身旁。

    長姐站在蕭毅的身側，她將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裏，說着，“你看，我手心都出汗了。”蕭毅笑着，拿出口袋的手帕輕輕爲她擦去手心的汗，言語之間，滿是寵溺。

    “還像個小孩子，你身體弱，少跳一會，多休息一下。”蕭毅溫柔地說着，拿起桌上的茶杯遞了過去，“溫的，喝口水吧。”

    “好，等會我還要和你跳最後一支舞呢，藍色的多瑙河，如何？”秦若卿靠在蕭毅的身側，喝了一口水，又遞給了他。

    “好，我等你。”

    “阿離，你要一同去跳舞嗎？”長姐問道。

    宋離實在是不想說，她連藍色的多瑙河是什麼都不知道。訕訕地搖了搖頭，說道，“長姐，我不擅長這個。”

    長姐笑着，說，“讓你姐夫帶着你，學一學步伐，以後社交多半也用得着。”

    蕭毅，宋離一聽，立馬說道，“不，我是不喜歡這個。”

    “那好吧，你就在這邊多吃些點心。”

    說完，長姐便又忙着她慈善募捐的各種應酬中去了。宋離看着長姐對一切都運籌帷幄的樣子，想了想，這才是大家風範，而自己屬於典型的偷懶放縱心性。

    這時，有一位穿着桃紅色旗袍的美人向蕭毅走了過來。

    “蕭上將好，我是吳會長的女兒吳雅麗，不知可賞光陪雅麗跳一支舞。”宋離遙遙看着這個美人也是亭亭玉立，儀態萬千的。

    “在下不勝酒力，現在有些頭疼，怕是要打擾吳小姐雅興了。”

    “那叨擾了，蕭上將多休息。”美人自然是很識趣的，碰了釘子就走開了，她剛落單，周圍便圍過來了四五個青年才俊，她便挑了一位，一起滑入了舞池。

    宋離就知道，他定然是會拒絕的。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需要應酬。所以宋離常常在想，如今的長姐是爲了慈善，還是真正喜歡上了這般的喧譁。蕭毅似乎一點也不想左右逢源，不想變成一個圓滑世故的人。可他明明是一個不喜歡喧鬧的人，可對長姐卻總是千依百順，縱着他在原本寧靜的莊園裏舉辦了一場又一場的舞會。也對秦若卿名義下的妹妹宋離諸多照顧。

    許是因爲長姐需要，許因爲那些貴太太們需要一個場所炫耀她們的珠寶首飾，和慈善。

    就因爲她喜歡，他便由着她。

    宋離對蕭毅的印象一直是老成、靜默、沉穩，雖然他也不過三十而立的年紀。

    “你長姐今日怕是要忙到深夜了，你不用等她，她已經給你收拾了你常住的房間，長媽給你準備了宵夜送到房間裏了，你吃了便早些休息吧。”

    “那阿離先上去了，晚安，蕭上將。”

    “晚安，阿離。”

    宋離提着行李箱向樓上走去，她似乎總感覺到身後有人一直看着她，從進門到現在。可她回頭的時候卻始終找不到那個人。她看着大家大家推杯換盞，好不熱鬧。她揉了揉眼睛，想着大概是由於最近過於疲憊，產生了幻覺吧。

    進了屋子，她伸了一個懶腰，折騰了一天，真的好睏。宋離的房間在二樓最角落裏，靠着花房，最爲僻靜，夜裏會有花香飄來。因爲長姐知道宋離喜歡靜。她似乎很是疲倦，閉上眼就入了夢。

    “不要......”

    她再一次從夢裏驚醒過來，一身冷汗。她四處張望，周圍一片漆黑，安靜地可怕。她開了燈，才發現頭上都是汗漬。

    她一直這樣，怕黑，怕一個人，怕被丟下。

    剛醒一會，她就聽見門外有爭吵聲，似乎是長姐和姐夫，便起身披了外套出去看看。

    “我也可以陪你跳那支舞的。”

    “那只是交際，孤兒院的好多孩子都需要集資，你知道的，我沒法拒絕的。”

    “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他們兩個針鋒相對，都咄咄逼人。以前聽聞，兩個太驕傲的人是很難長久的，因爲誰都不願意遷就誰，誰都不願意先低下那高貴的額頭。

    ......

    宋離開門出去，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長姐看到了她。他們的爭吵戛然而止，長姐站在大廳擡頭看着她，抱歉地說着，“是不是吵到你了，阿離？協會有一些事情，我們在商議，你快些去休息，明天我再和你聊。”

    “好，長姐晚安，蕭上將晚安。”宋離站在樓梯上，並未下樓。

    “晚安阿離。張媽，張媽，快給阿離送一杯熱牛奶上去，還有我前些日子給她買的安神薰香。”長姐吩咐着。

    “阿離，晚安。”蕭毅看着宋離說道。

    明明就是在吵架，宋離心裏想着，可並未覺得有什麼，夫妻之間，小吵小鬧才好，這樣的日子方纔長久，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