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愛人即地獄。

    第三章愛人即地獄。

    “如果我早知道，我肯定會離他遠遠的。”

    秦若卿看着宋離，她似乎在自言自語，可我們哪裏有這個本事預料到後來會發生的事情呢？如果可以，怕是在剛剛生下來的時候就選擇原來折返了吧。如果早知道這一生這麼痛苦，或許我們會選擇從未來過吧。

    “阿離，你想怎麼做？”秦若卿看着宋離坐在牀邊，她的左手握拳緊緊咬着左手的大拇指，精神模糊的樣子，她害怕宋離會一念成魔。如果說這一切都是意外那很顯然都是騙人的，不過是警察廳拿來糊弄人的把戲，一定有人蓄謀已久，要麼是爲了抹除這裏的犯罪痕跡，要麼就是爲了殺人滅口。

    宋離自然知道長姐在害怕什麼，恨已經在她心中燃起來熊熊大火，血債血償，讓他們一起陪葬，讓他們同自己一般生不如死。他既許諾，若違此誓不得好死，那他就應該和害死師兄的人一起滾到十八層地獄去，永不超生。

    “我不是一個好人，也從來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宋離說道，過了一會，才鬆開了緊握的手，看向長姐，說，“我不會輕舉妄動，但是我也絕不會善罷甘休。我會查清楚所有的一切，替師兄討回公道。”

    秦若卿似乎才鬆了一口氣，可看着宋離卻突然覺得心疼，眼前的她似乎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以前的她天真浪漫，而現在一切的不幸似乎要將她殺死一般，她很心疼她卻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阿離，我還有事情要辦，要先回家去，你不如同我一起回去，一來方便休養，二來此事也需要細查最好能借用你姐夫的力量。”秦若卿走上前握住宋離的手，說道，“無論發生什麼，一切都還有我和你姐夫。”

    宋離的眼神似乎才緩過神來，說，“長姐，警署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完，我處理完後便來找你。”

    “好。”

    秦若卿走出去，將門輕輕帶上，又喚了身邊的保衛隊隊長陳長觀，吩咐拍了幾個人暗中保護宋離。宋離是斷然不會就此罷手的，她怕她一時衝動枉顧自己的性命。

    “保護她，幫她善後，如果出現特殊情況可以直接打暈帶走，若是惹了天大的事你們就直接將她帶到蕭家來。”

    “是。”陳長觀回答，隨後便下去安排人手佈置了。

    宋離並沒有睡，她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要如何。

    宋離的直覺告訴她，這並不是意外，這是一場請君入甕的好戲，而他們想要的是她的命。而目前最可能佈置這個局的，是沈四，沈家四小姐，郝天宇的未婚妻。可真是陰魂不散，我原本想着不屑於同你們糾纏，結果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挑釁我。

    很好啊，這樣很好。

    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是天道輪迴，什麼是果報不爽。

    其實想要得到一個男人的心，你不必全心全意地愛一個人，因爲太過於沉重的愛意反而會讓男人想要逃走，最好的方式是什麼呢？是理解他，知道他在想什麼，知道他的底線和良知在哪裏，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更瞭解郝天宇了，而控制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他對你的愧疚感，而這一點上沒有人會比我更有勝算了。愛人即地獄的意思是，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便如同墜入無邊地獄，你會日夜遭受情愛的折磨反噬最後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他愛你那你就會擁有全世界，如果他不愛你你就如同墜入無盡深淵。當初，承蒙你們看得起，到底是陪着我玩了一場，最後我慘敗而歸，原本也是我的愚蠢所以我並不想計較什麼，可是你們今日竟然傷及無辜，我自然會同你們算這一筆賬的。

    若要報復一個人，最殘忍的不是殺死她，而是奪走她認爲最重要的一切。

    她來到了海濱軍區的門口，站在電話亭下等一個人，外面下着小雪，天氣可真冷啊，她衣着單薄，身體的寒冷怎麼抵得過心裏的寒意？那是直戳心底的痛徹心扉。

    當他的車開到路口的時候，遠遠就瞧見了她，他急忙停下車大步走過去，脫下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瞬間的迷離讓他有些欣喜，可很快冷漠決絕的眼神讓他瞬間心如死灰。這，是第一次她主動來找他。

    “阿離，外面冷，要不先進去再聊？”他輕聲問着，那一刻，他平日裏的威嚴早就消散殆盡只有滿眼的疼惜，和剋制。他不敢靠近她，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立馬鑽進人羣裏，從此山高海闊杳無音信，就如同當年一樣。可他沒有辦法，爲了守住祕密，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如果犧牲他的幸福就能夠守護住87師的所有人，那麼他願意。所以他做出了取捨，他既然連性命都可以犧牲，其他的又有何不可呢？這個選擇，讓他這一生都對宋離充滿了愧疚。

    她伸出手撥弄掉他的衣服，那樣乾淨整潔的衣服華麗地落在地上，有人視若珍寶有人嗤之以鼻，她像是躲避着瘟疫一般躲避着他的親近，她冷冷地看着他，問道，“是你？”

    他搖了搖頭，滿街的報紙都寫着別院的爆炸新聞，多人死傷，這個房子是他的，所以他自然脫不了干係。而一切就像是事先佈置好的一個局，層層疊疊，就爲了那日將宋離埋葬其中，他自然是不會殺了她的，但是他完全有理由殺了宋家仁。

    “不是我，雖然我曾經想過要殺了他，但是他會保護你，所以我不會。無論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讓你置身險地。”

    他撿起地上的大衣，搭在左手手臂上，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在大衣的領口摩挲，這裏似乎還有她觸碰過的溫度。

    “那就是她了。”宋離說道。

    “阿離，我會處理的，你給我一點時間。”

    宋離笑了，笑得蒼白而燦爛。

    她的笑容總讓郝天宇感覺無比地絕望。

    “我讓你以我們的孩子起誓，這件事情從頭到尾與你毫無干係。”她看着他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幾乎是一瞬間，郝天宇似乎被抽乾了全身的血液一般，這句話就像是他的奪命符，那個因爲他死掉的孩子，他內心最深處的祕密。

    他突然變得沉默了，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而宋離似乎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他知道其中的內幕，哪怕爆炸不是他的命令，怕是在這場事故中他也脫不了干係。

    “你很好。”她說道，隨後轉身離開，而郝天宇就那樣站在雪地裏一動不動。

    宋離當然知道她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而她不過是爲了提醒他，這一輩子他都虧欠她。

    回到秦家小院後，宋離從懷中掏出一個袖珍的防水袋，是當時宋家仁輕浮她的時候塞進她衣服的，裏面是一打膠捲。她透着光看了一看，果然，是她在找的東西。

    如何佈局呢？她在想，爲了贏，她可以利用任何人。

    宋離以蕭毅的名義給警署的上司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封鎖宋家仁已死消息，並在醫院虛設一個特殊重病急救的病房，讓大家以爲他並沒有死，她要甕中捉鱉，讓他們自投羅網。

    “宋小姐，外面有個叫阿四的記者說要找您，說來謝謝您的救命之恩。”秦媽出來詢問。

    “帶他進來吧，秦媽。”

    宋離穿好衣服下樓，便看到了那個男子，《救亡情報》記者，被她救下的其中一人。

    “宋小姐，萬小四前來謝謝小姐的救命之恩，因我兩位同僚還在醫院休養，不便前來，所以我先一步前來代表大家感謝你。”萬小四自然知道是眼前的這個人救了自己，還差點賠了性命，而且還犧牲了一位她的朋友，他看着遠處的宋離跪了下來，三磕頭，以表謝意。

    “男兒膝下有個黃金，拜天拜地拜父母，宋離當不起先生如此大禮，快起來。”宋離起身扶起他。

    “宋小姐救命之恩我無以爲報，但是以後我必以性命相托，絕不辜負。”

    “其實沒什麼，救人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換做任何我的同事都會做這樣的選擇，而我更敬佩你們，爲了真相以身做餌。”

    “信仰，是我們唯一不能放棄的，如今賊人當道老百姓受苦，權貴更是視人命如草芥，我能做的還是太少。”

    “信仰，我曾經以爲自己有的，可若是我知道我會害死師兄，也許我就不會那麼衝動了。”宋離突然低下頭說着，她還是難以釋懷。

    “革命必然伴隨着犧牲，我敬佩他的所作所爲，也希望能成爲同他一樣的英雄。”萬小四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宋離的所思所想所行。

    “那你可會幫我？”

    “生死不負。”萬小四說道。

    宋離走到萬小四面前長鞠一躬，說道，“如此，我替師兄謝謝你，也替全天下的勞苦百姓謝謝你們，我相信總有一天會等到光明的到來。”

    莫道浮雲終蔽日，嚴冬過盡綻春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