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祖宗成法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崛起的石頭字數:2075更新時間:24/06/27 12:55:10
    “等等。”

    朱由校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陝西布政使崔治見到引起皇帝的興趣,好似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連聲說道:“千真萬確!”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清查天啓朝以來,歷年陝西都司各衛所軍餉,去問那些當兵的也行,他們全都知道。”

    “都知道,怎麼不報?”朱由校下意識問了一句,隨即意識到問錯了人,不等崔治反應過來,便向陳策打了個眼色。

    陳策擡腳幾步,來到一臉仿徨的陝西都司都指揮使,秩正二品的李洪面前,後者在這位勇衛營總督面前,也只是滿心的恐懼。

    似李洪和崔治這般職權,就和後世的軍區司令和高官差不多。

    但是在朱由校這個皇帝面前,他們還是如同一隻螞蟻,可以被輕而易舉的踩死。

    “你這是血口噴人!”

    李洪自然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服軟、認罪等於死路一條,要是咬緊牙關撐住不鬆口,倒還有一線生機。

    “我李洪爲朝廷兢兢業業,鎮守陝西,何曾傳出過貪污軍餉、侵吞衛所軍屯之事?”

    “陛下,莫要聽信那崔治的一家之言,臣對大明,對陛下之忠心,日月可鑑,絕無此事啊!”

    “崔治這是眼見死到臨頭了,到處亂咬呢!”

    朱由校嗬嗬一笑,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有意思了,但是目下來講,崔治知道的可能更多,倒是暫時不打算再弄死他了。

    “是真是假,朕自有定奪,暫且將崔治收押,至於你麼,李洪,你近前來,真有話對你說。”

    後者聞言,連忙上前,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陛下請說,臣無不照辦!”

    “若真是崔治造假,朕自會嚴厲懲戒,可若他方纔這些話有真的,李洪,你的下場要比他悽慘數倍。”

    李洪聞言,渾身一顫,險些摔倒,連忙說道:“陛下放心,臣從未貪污過陝西官軍的軍餉和軍屯。”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崔治冷笑:“姓李的,死到臨頭了,你還在咬牙硬挺!天底下有什麼事情是廠衛查不出來的?”

    “哼哼,等死吧!”

    ......

    天啓皇帝來勢洶洶,一場見面,又有一名大員落馬,臨死前如瘋狗般亂咬,又供出另外一名重要人物,都指揮使李洪。

    隨着皇帝的到來,陝西官場突然間變得血雨腥風。

    幾天之內,陝西巡撫喬應甲、陝西布政使崔治,這兩個陝西的高官幹部接連落馬。

    儘管地方官府有意隱瞞,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嘭!”都指揮使李洪的拳頭猛砸在都司衙門內的桌案上,連帶茶碗都飛起老高。

    這次他僥倖逃脫,不是皇帝起了仁慈之心,而是因爲影響不好。

    事實上朱由校也就是這樣,接連幾日之內處置的朝廷大員太多,地方難免震動,畢竟陝西一省的軍政事務,還需要有人處理。

    茶碗在桌上跳了幾下,最後還是落在地上,茶水濺了前面站着的兩名指揮同知一身。

    其中一人,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聲吼道:“什麼?陛下要清查衛所的軍屯田冊和歷年餉銀?見鬼!”

    李洪雙手一背,大步在中廳走來走去。

    “敢動祖宗的成制?……陛下這是喝了魏忠賢那票閹黨的的迷魂湯了!”

    一名喚做李正的指揮同知說道:“陛下早就想動衛所軍屯了,前些年,胡士廣、許爲京那兩個老東西忽然來陝西,辦什麼晉商,我就覺得不對勁!”

    “現在想想,脣亡齒寒哪!”另外那喚做邵士彥的指揮同知滿臉的後怕,說道:

    “說不得從那時候起,陛下打算剪除晉商之後,再清查陝西的衛所軍屯,現在我們孤立無援,該如何是好?”

    聽兩名心腹說完,李洪驟然停步:

    “還是要找人勸勸陛下,現在浙黨的溫體仁入閣後比較得寵,要不要派人飛馬入京,給他送份厚禮?”

    沒錯,魏忠賢又又又背鍋了。

    即便是眼下這種情況,也不會有人傻到直接去說皇帝的不是,皇帝身邊不正有一個名聲極臭的閹黨頭子麼?

    所以,他就是最好的擋箭牌。

    兩名都司指揮同知李正和邵士彥,同時也都有軍隊裏的職務,帶着兵,他們站在兩側,滿臉的嚴毅剛正,似乎是代表正義的一方。

    “卑職看,行不通。”邵士彥說道:“陛下我可知道,一旦定了主意,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早些年剛即位的時候,包庇閹黨、誅殺東林,甚至在親征的路上,讓勇衛營鳥槍隊射死了洛陽王!”

    “我們這些人,又能比洛陽王和東林大臣強到哪去?”

    李洪滿臉的憤怒,添了一句:

    “那就這樣等死不成!陛下清查衛所,要從陝西開始,這可是祖宗定下的成法,說辦就辦,把我們這些人都擱到哪裏去?”

    兩名都司聞言,眼睛同時亮起。

    李正陰鷙一笑,“都司方纔也說過了,這是祖宗的成法,陛下今日要辦陝西,明日就會辦山西、山東!”

    “全國的衛所,遲早都要步咱們的後塵,現在只有把事情鬧大,鬧到祖宗成法上去,爭取文官衙門及全國衛所的支持!”

    邵士彥也道:“說的不錯,陛下現在也只是有這麼個年頭,許是沒想到那崔治會臨死亂咬,隨口問了幾句,不然不好下臺。”

    “也許,人家並沒有要真的清查衛所屯政的意思,都司只要死不承認,就算是東廠來了,也不能拿您怎麼樣。”

    “您可是陝西的都司,辦了您,叫其餘十二布政司的都司怎麼想?朝廷又要把他們往哪擱?”

    李洪拍案而起,“你們倒是提醒了我,山西都司的都指揮使是我的舊交,他也認識湖廣都司的都指揮使。”

    “這件事說小可小,說大也可以鬧得很大!”

    “我陝西都司出了事,別的都司遲早也都會查,李正,你親自跑一趟山西,邵士彥,你去湖廣,說得越慘越好。”

    “都司要做什麼?”邵士彥看見李洪的樣子,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覺,連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