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剝皮楦草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崛起的石頭字數:2145更新時間:24/06/27 12:55:10
    晚香淡淡,唐王朱碩煌看着嶄新修好的皇極大殿,整個人都顯得膽戰心驚,在他身旁那個侍妾蔡氏,更是膽裂魂飛,整個人如篩糠般的抖動。

    “傳唐王朱碩煌,並王妾蔡氏上殿!”王朝輔站在皇極殿門前,王承恩正一臉憨厚老實模樣的候在一旁。

    蔡氏心中更加惶恐不安,她明白,這位才是眼下大明距天子最近的人,真正的天子近侍。

    王朝輔喊完話,見蔡氏要與自己通氣,將頭轉到一邊,語氣中沒有半點感情,“王爺和夫人不要耽擱了,爺還在裏頭等着呢。”

    言罷,他似無意間的又補充了一句。

    “近日山西大震,畿輔牽連,受災者重,爺心情可是壞着呢,王爺進去了,要仔細着說話才是。”

    朱碩煌肥胖的身軀一顫,忙道:“小王知道…感謝公公提醒…”

    堂堂一個親王,在王朝輔這種皇帝家奴面前居然自稱“小王”,可見,朱碩煌此時此刻是驚懼到了何種地步。

    皇家對於血統,一向是看得極爲重要。

    天啓帝朱由校,乃是泰昌皇帝長子,萬曆皇帝之長孫,是現在大明皇室宗親中血統最純正者。

    這也是爲什麼移宮案中,朱由校只要見到羣臣便能即位,從而天下底定的原因,因爲整個大明,沒有比他更適合做皇帝的人。

    反觀唐王一脈,不過只是皇族的遠支,祖上才是洪武皇帝朱元璋的第十二子朱涇。

    雖然按輩分,朱碩煌是朱由校的爺爺輩,但兩人的血統已經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在皇室中,像是這種疏藩親王地位是最低的,沒有人會真把自己當成皇帝的長輩。

    當然,福王朱常洵要是還活着,還是有在朱由校面前擺擺輩分譜的資格的,可惜他已經沒了。

    所以要面見天啓皇帝,朱碩煌只有滿心的驚懼,沒有半分身爲長輩的慶幸,更別提還從唐王府出了這檔子給整個皇室蒙羞的醜聞。

    歷經三載重建後的皇極殿,兩側顯得空曠,一進入大殿,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座象徵着九五至尊,在御階丹陛之上的皇位。

    但是由於皇極殿一概使用金磚鋪地,又顯得明亮異常,只是這樣的亮堂中,透着令人喘息不過來的極度壓抑。

    自從踏上皇極殿的那一刻起,朱碩煌感覺自己就連呼吸都能被人聽得一清二楚,銀針落地,清晰入耳。

    御階丹陛之上,朱由校正背對唐王與王妾二人,負手而立,兩側宮人亦都屏息不語,垂眸望地。

    “小王參見陛下萬歲萬萬歲——”朱碩煌艱難地跪下,蔡氏也顧不得攙扶了,倉皇跪倒在地,時不時擡眸微瞟丹陛之上。

    但又不敢細看,只貪圖那一眼一息之刻。

    朱由校微微轉身,側顏微瞥:“唐王,爾偏袒側妾,打壓皇胄,這番所作所爲,毫無禮儀廉恥,令皇室蒙羞,令朕淪爲天下間的笑柄!”

    “囚禁世子十三年,整整十三年!若不是這次王承恩去的湊巧,怕還發現不了此事,你瞞朕瞞得苦啊!”

    朱碩煌纔剛上殿,已是汗流浹背,只顧倉皇叩拜,根本不敢有絲毫身爲長輩的託大之舉。

    蔡氏一旁聽着,也是骨寒毛豎,渾身不住的發抖,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個就到了她。

    “蔡氏!”朱由校完全轉過身來,瞪着蔡氏,厲聲道:

    “汝妖言魅惑親王,壓制正室,囚禁宗親,朕是留你不得!傳旨,剝奪蔡氏王妾名份,拉到承天門外,處剝皮楦草之刑!”

    “蔡氏之子,福山王朱器塽身爲皇室宗親,竟對囚禁宗親之事置若罔聞,且助蔡爲虐,欺辱兄父,着即剝奪郡王爵祿,降爲鎮國將軍。”

    “其脈後嗣,永世不得再入皇家族譜。”

    蔡氏聽了這話,最後一絲僥倖也是蕩然無存,整個人癱軟在殿上,口中淒厲地叫喊: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賤妾再也不敢了,陛下饒命啊,賤妾願意給陛下做牛做馬,將功贖罪啊陛下!!”

    朱由校擺手道:“拉下去,即刻行刑,不要在這礙了朕的眼。”

    兩名魁梧的大漢將軍立即上殿,將蔡氏一左一右架住,隨着喊叫聲漸行漸遠,朱由校這才坐回到御座上,冷淡的道:

    “唐王,來說說你想怎麼處置自己吧。”

    “皇室中出了這樣的醜聞,朕也很難處理。”說着,朱由校嘆了口氣,道:“好歹你是朕的長輩,朕給你這個自行選擇的權利。”

    方纔畢竟是有外人在場,所以朱由校不得不表現得嚴厲一些,此刻只有唐王在場,算作是自家人,才要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朱碩煌跪在地上,彷彿先前的昏聵,全都隨着蔡氏被誅而煙消雲散,他拋卻了先前的恐懼,泣不成聲:

    “陛下仁德,然小王已是皇室中的罪人,還請陛下賜下一縷白綾,或是一杯毒酒,留個全屍吧。”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朱由校可惜的看了一眼跪在階下的唐王,良久才目光閃爍道:

    “你有罪,然世子二人無罪,真要免了你唐王一藩,朕爲免有些太不近人情,這樣吧。”

    “傳旨,冊封朱聿鍵爲唐王世孫,剝奪朱碩煌唐王爵祿,令世子朱器墭襲唐王爵。”

    朱碩煌本來已經下定決心要赴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不輕不重的結果,頓感天啓皇帝偏袒宗親之意,更是深爲自責。

    他泣道:“陛下天恩,臣無以爲報…”

    朱由校呵呵一笑,“朕不需要你報答,你只要讓你的那些藩親子弟,少給朕惹些麻煩,也就夠了。”

    “這次的醜事,朕替你扛了,你走吧。”

    看着朱碩煌離去的背影,皇極殿外的王朝輔也是不明白皇帝這次雷聲大雨點小,如此處置的用意。

    不過他心裏總有預感,皇帝肯定是還有別的想法。

    實際上,他猜對了,朱由校對這個便宜皇親基本上沒有任何好感,之所以,這樣處理,一是爲保全皇室顏面,二則是在醞釀真正的大事。

    醜聞已經出了,削掉一個唐藩毫無意義。

    接下來做的,是將醜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藉助這次藩王鬧出的大事,徹底解決藩王的遺患。

    果然,朱碩煌離開皇極殿不久,朱由校便召見了東閣大學士溫體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