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太谷曹家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崛起的石頭字數:2244更新時間:24/06/27 12:55:10
    最近,朝廷要嚴辦晉商的消息在山西掀起了軒然大波,全省的商人都要受到波及。

    當然,最緊張的還是“晉商”們。

    晉商從來都是一個羣體,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利益集團的籠統稱呼,而不是字面上的山西商人。

    所謂的晉商,說白了就是有一部分山西商人明裏暗裏的與地方官員勾結在一起,把控了從糧米、鹽鐵、牛羊等行當的大部分生意,也稱商幫。

    最近一次河套之戰,官軍就見識到了這羣無利不起早的商人的嘴臉。

    這羣晉商爲了發家致富,不惜向關外偷運軍火,重金向西虜提供消息,甚至於囤積大批糧米,哄擡糧價,導致地方官軍出征前不得不付出以往數倍的銀兩購米。

    正是因爲河套一戰晉商們的舉動,才讓朱由校下定決心打擊晉商。

    晉商們實際上已經在山西形成壟斷性地位,整個山西的商業,全都由包括範家及榆次常氏在內的十三家晉商把控。

    根據較事府密奏,這十三家富商,涵蓋了山西省內從糧米、布匹、茶馬、鹽鐵、牛羊等幾乎所有賺錢的行當。

    其餘的山西商人,只能在夾縫之間求生存,而且有些人已經鋌而走險,有樣學樣,開始學習晉商們發家的手段。

    朱由校明白,河套一戰後,山西商業爲晉商把控的局面必須得到改觀,也就是說,有必要用強硬手段讓皇商會進駐晉中了。

    河套一戰時晉商們能囤積糧米,讓官兵買不到糧,他們也就有能力在你下次大戰的時候,再給你添一把火。

    對於朱由校這個天啓皇帝來說,山西的利益集團還不同於東林黨與江南財閥。

    後者只是支持東林黨把控朝局的背後人物,而晉中官商集團體系的形成,已經嚴重威脅到了朝廷在山西的統治。

    歷史上,山西全省在崇禎年間接連大旱,朝廷屢賑不力,成了鯨吞內帑的無底洞。

    晉商們利用老派手法,私自囤積糧米,再以高價賣出,賺取鉅額差價,繼續壓榨農民。

    至於地方官員們,因爲缺乏監察和打壓的手段,導致其手中權力過大,膽大起來,對賑災的銀兩和糧米層層盤剝,以至於最後發到災民手上的銀款和米麪所剩無幾。

    所以才有了天啓六年陝西白水縣農民王二揭竿首義,王嘉胤、王左桂、張存孟等在山西全省聞風響應的局面。

    這場醞釀了多年的大禍,終由山陝而起,波及河南、湖廣、山東三省,將官軍留在內地的力量消耗殆盡,無法收拾。

    無論是爲了抄得銀兩,緩解河套一戰帶來的龐大軍費,還是出於未雨綢繆,山西的這個已經形成的官商集團都有必要打掉。

    ......

    “誰呀——?”

    太原城外約三裏土路,一戶貧窮的民居院落,一名十三四歲的女孩正拖着長音,向木門走來。

    打開門,站在面前的是個中年男人,看樣子少說也要有四十幾歲。

    女孩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然後眼疾手快地關門。

    “等一等!”

    門外那人急忙喊出來,伸出一隻腳擋住門,不想,卻驚得女孩如同驚弓之鳥,鬆了木門就向裏屋跑。

    “爹!”

    “娘!”

    “催債要債的又來啦!”

    聽見這話,再看看緊閉的小屋房門,男人的嘴角抽了抽,難道我就這樣不受歡迎嗎…

    一袋煙的功夫,門閂響了,出來的卻是那個曾在官道上爲許爲京二人所救的傭工。

    他吃驚地張開嘴,瞪大了眼睛。

    “大、大人…?”

    來的正是東閣大學士,當日在官道上的胡士廣。

    他出生於書香門第,今生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走進一戶尋常的民居,一路而來,泥路草房、矮牆水溝,都讓他十分難忘。

    “大人爲什麼要管這閒事?”

    胡士廣一愣,沒想到傭工會是這個反應,走進門道:

    “我救了你,你不應該感激我嗎?”

    傭工護着女兒和妻子站在一旁,臉上的菜色比起幾日前更嚴重了:

    “大人救了我,可我卻丟了賴以爲生的活計,現在整個太原城都沒有一家米鋪要我。”

    “大人要我這一家三口,怎麼活?”

    胡士廣臉色一變,的確,這是他沒有考慮到的。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溫飽過來的,當個官,誰還不貪點拿點兒,苦日子更是沒沾上半點。

    卻沒想到,底層人如此的難熬。

    忽然間,他擡起頭,望向女孩兒笑着問:

    “餓了嗎?”

    “餓…”女孩脆生生應道,然後被傭工身後的婦人拉到了身後,“翠兒乖,這些當官的和那些商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聽見這話,說實在的,胡士廣感覺不到半點氣惱,相反,他卻在一瞬間明白紫禁城裏那位,爲什麼要做這件事了。

    看着女孩兒也逐漸變爲敵視的神情,胡士廣站起來就要離開,走了幾步,卻是回頭:

    “若是我能打掉那些吃人血的晉商呢,那我還算是個壞人嗎?”

    “大人說什麼?”

    “沒說什麼…”

    胡士廣自嘲的笑了一聲,頭也沒回的離開。

    這一趟又是白走,可也不是完全的白走,起碼,胡士廣知道了自己爲什麼非要辦這些晉商了。

    不親自下來一趟,是真不知道下邊已經變成什麼樣了。

    這邊進展緩慢,剛回到驛站不久的許爲京,卻是見到了哼着小曲回來的許爲京。

    許爲京平日都是黃白臉,可現在卻像抹了一層婦人所用淡淡的水胭脂,光潤照人,健步如飛。

    “看許老弟這樣子,是有什麼好消息了?”

    許爲京本以爲胡士廣還有一陣子才會回來,所以才會如此的奔放,卻沒想到已經打先回來了。

    他定了定神,坐下來笑道:

    “今日局面,雖然棘手,卻並非無法應付。”說着,又伸出手輕輕在胡士廣肩上一拍,用老朋友的口吻道:

    “胡閣老,有好事兒等着咱們!”

    “什麼好事兒?”

    “瞧瞧你,按捺不住了吧,我就知道你要問!”許爲京大笑出來,迫不及待道:

    “我今日去了曹家,本以爲曹家會學其他人那樣,閉門不出,卻沒想到,曹三喜不僅見了我,還說設宴爲你我二人接風洗塵!”

    “你說,這算不算是好消息?”

    這下,胡士廣是真的吃驚了,拍桌驚呼:

    “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