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三朝遼事實錄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崛起的石頭字數:2215更新時間:24/06/27 12:55:10
    高第的事,對朱由校來說不過是個插曲。

    王威戰死消息傳回,朱由校甚爲惋惜,可當聽見一名忠貞將領是因小人貪生而死,卻着實讓他憤怒了。

    害死大將的小人必須繩之以法,於國、與軍心都有好處,可自詡爲關外大將,連番抗旨不遵的寧遠兵備袁崇煥,也須得懲戒。

    想必魏忠賢也知道該如何處置高第,姑且靜觀其變。

    魏忠賢是小人中的小人,可這小人一旦要是對某人忠心起來,就會令人變得萬般爲難。

    當年王安手下的宦官魏朝,就是悽慘死於鳳陽皇陵,若非是朱由校及時表露態度,王安的下場想必還不如那魏朝。

    這次高第捅出了這樣一個簍子,魏忠賢能主動來表明事實,朱由校心中很是欣慰。

    這次在魏忠賢面前表露的態度愈是刻薄寡恩,魏忠賢對付高第的手段也就會越狠。

    朱由校有些期待,小人是如何處置小人的。

    魏忠賢走後,朱由校這才將心思放在王在晉前日送來的《三朝遼事實錄》一書上,剛纔其實一眼都沒看。

    歷史上,這本書是在崇禎十一年成書。

    繼位之初,朱由校就曾特別問過王在晉關於這本書的事情,也交待了要實事求是,萬曆及天啓二朝已發生的及將要發生的,有什麼寫什麼的原則。

    將近四年的功夫,王在晉完成了這本著作的第一卷,報房也快馬加鞭將印出後的第一本送到了紫禁城。

    見魏忠賢時朱由校手上拿着的這一本,也是目前存世的唯一一本。

    第一卷講的是自萬曆十六年起,一直到萬曆三十六年這二十年間大明發生的各種事,包括了援朝、播州、寧夏三大戰爭,還有遼東建奴興起的歸根溯源。

    王在晉在這本書中,概述遼東分野、沿革、戰略地位、邊防及朵顏、福餘、泰寧三衛,海西、葉赫九部同建州的勢態。

    除此以外,他還特別表達了自己關於建州之所以興起,大明從何時開始逐漸下坡的看法。

    不過在這之間,最主要內容還是敘列此二十年間遼東戰事。

    王在晉依年按目,歷敘戰守梗概、兵餉要務、將士怯弱、官僚相訐情況,引錄朝臣奏議、攻訐,敢言敢寫,朱由校看的很是起勁兒。

    這本書據說在後世乾隆年間被禁了,這回王在晉寫出來,朱由校除了打算在日後全書發行以外,也要留在宮廷裏一套。

    以往宮廷裏那麼多儒家著作,是該有一本這樣的書來換換口味,也讓那些養尊處優慣了的人們看看戰爭帶來的惡果,知道一下大明的邊防形勢!

    “好,這本書以後就擺在西暖閣,朕看着方便,後世的皇嗣們來此處處理政務時,也能時刻警醒!”

    朱由校讚歎一句,隨手將書交給王朝輔,淡淡說道:

    “傳旨,叫廣寧參議孫承宗進京面聖,朕要當面問一問他袁崇煥的事,好一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對於袁崇煥,朱由校正是因爲他在後世那般大的名聲,考慮到多少有些能力,所以才會一忍再忍,留他守備寧遠。

    可袁崇煥也是執拗得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整天朗朗上口的就是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崔呈秀不是朱由校,他不知道袁崇煥在後世有多大的聲名,他只看見一個小小的寧遠兵備,忤逆兵部檄令也就算了,居然還三番兩次抗旨不遵。

    兵部落權,下獄,這已是袁崇煥這般作爲以後必然的結局。

    只是不知道朝臣們到底怎樣想的,明明是袁崇煥抗旨不遵,崔呈秀明明是秉公執法,穩定了遼東局勢。燃文網

    可是在科道言官們的嘴裏,崔呈秀雖然沒了擅自議和的罪名,卻也無法洗脫閹黨奸臣之身。

    在清流們的眼裏,凡是閹黨必定是小人,凡小人所謀害的,必定是天大的忠良,更何況袁崇煥是“帝師”孫承宗的門生呢!

    昔日的王化貞,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

    魏忠賢從宮裏回到東廠,就一直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傅應星上前滿了一杯貢茶,恭候問道:

    “大捷傳聞,京城每家每戶都是喜氣洋洋,外頭放了爆竹,喜慶得和元日節一樣,舅父臉色卻怎的如此難看?”

    魏忠賢看了他一眼,心中有氣,卻不打算遷怒於親人,伸手接來貢茶,一口喝盡,沒好氣道:

    “還不是因爲那個高第!”

    “當初本督真是瞎了眼,居然向陛下舉薦這樣一個貪生怕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

    “那…陛下怎麼說?”

    高第做的事傅應星也略有耳聞,臉色頓時一變。

    要知道,上邊那位眼睛裏可是向不揉什麼砂子的,這高第犯的事兒,難免落到魏忠賢那堂堂的東廠廠公頭上。

    魏忠賢要是倒了,那他這人稱的“紅孩兒”也就完了。

    紅孩兒,是東林士子們給傅應星起的外號,類似於其餘的“四十孫”、“八虎”、“五彪”,流傳的都是一樣的兇名。

    自然,許顯純、田爾耕等人眼下在北鎮撫司自稱體系,歷史上的五彪等自然是另有其人。

    魏忠賢鬆了口氣,攤在椅子上,說道:

    “爺還是懂得我的難處,沒有爲難,只是放了口氣兒,說叫我看着辦。這件事你要親自處置,去山海關一趟。”

    傅應星眼珠一轉,獻策道:“舅父,我覺得不妥。”

    “您想,這高第是貪生怕死之徒,但是兔子逼急了也還咬人哪!他手裏可是握着兵的。”

    “番子們再是敢打敢拼,也敵不過那些刀頭舔血的兵,侄兒貿然去了,怕是會逼反那廝。”

    魏忠賢一聽是擔心這個,當即就是一樂,拍着傅應星的腦袋說道:

    “本督的好侄兒,你就放一百八十個心,就算他高第敢反,於龍、高貞又不是傻子,豈會跟着?”

    “你就只管去傳話,把高第給本督完好無損的押到京師,到時候你要親自監工,讓他給陛下好好兒的修三大殿!”

    傅應星的確是想的簡單了。

    歷經西南之役,還有剛剛取得的遼東大捷,天啓皇帝的威望已經非常之高,地位無可動搖。

    何況高第雖然是總兵,可總兵上頭有總督,總督上頭還有巡撫、經略,最上邊還有一位督師壓着沒走。

    任高第玩出了花來,也實在是翻不起什麼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