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陶郞先案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崛起的石頭字數:2269更新時間:24/06/27 12:55:10
    顧秉謙,鐵桿閹黨,稱魏忠賢爲“魏父”的第一人,爲入閣不擇手段,不惜毀壞名聲。

    卻在如今這樣一場改革剛開始的時候,退縮了。

    但是他想全身而退,可能嗎?

    就算天啓皇帝准奏了,魏忠賢會放過他嗎?

    皇帝的這個改革,在閹黨之中也掀起了軒然大波,開了這個頭,會有無數人爭相效仿。

    那麼這個苦心經營起來的“閹黨”,就垮了。

    魏忠賢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起碼不是發生在自己手上。

    有時候,毀掉一個人往往就需要一句話,這句話甚至不需要是他自己說的,很不幸,顧秉謙就是魏忠賢打算毀掉的那個。

    現在這種時候,正需要拿一個人下手來穩定朝局,顧秉謙跳出來,閣臣兼閹黨的身份,不找他找誰?

    魏忠賢不知道皇帝這麼做的意圖,他只知道皇帝絕對不是和文臣想的那樣,是昏聵了。

    他要做的很簡單,在皇帝不在京的時候,全力維持現有朝局的平衡,把這份聖旨發下去。

    發下去以後,管他洪水滔天,這都不是自己一個太監需要擔心的,皇帝既然做出這種決定,就一定有準備。

    魏忠賢瞭解天啓皇帝,後者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

    眼前這些來逼宮的臣子,有一部分也是魏忠賢一手提拔上來的“閹黨”,此刻他們同其餘東林、齊楚浙等黨的文臣站到一起,反對這次改革。

    魏忠賢暗暗在心中記住了每一個人,他不會去管這些人有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從來都是正人君子們口中那個真正的小人。

    陰狠、毒辣,睚眥必報,這些都是他臭名昭著的代名詞,魏忠賢不會去反駁,相反,他會把這當做誇獎。

    對於那些吃裏扒外的“閹黨”官員,魏忠賢是最失望的。

    當年提拔他們起來,就是指望着能在關鍵時刻爲皇帝或自己說話,控制朝局,他們卻在這種時候倒打一耙,不去幫助陛下,反而與陛下作對。

    那還留着他們幹什麼?

    魏忠賢冷笑一聲,環視羣臣,張口說道:“諸位請回吧,娘娘身子柔弱,經不起這麼大的折騰。”

    “娘娘折騰不起,大明就折騰得起嗎?”

    一人站出來,得勢不饒人的樣子,讓魏忠賢追憶起了當初天啓皇帝剛繼位時的東林黨。

    “遊士任,本督覺得陶郎先一案,有待再審,你覺得呢?”

    魏忠賢站在張嫣身側,神態自然,但話中卻已蘊藏一絲殺意,直讓羣臣不寒而慄。

    遊士任,字肩生,嘉魚縣人,徙居江夏,萬曆三十八年進士及第,曾任長興知縣,現爲都察院御史。

    他是楊漣門生,著名東林黨人,曾去過遼東觀兵,自那以後,便屢好高談闊論,以文武全才自詡。

    天啓二年,朱由校下諭,重新啓用袁可立爲登萊巡撫,負責爲鎮江總兵毛文龍的部下接濟糧餉。

    陶郞先因受袁可立舉薦,同獲重新啓用,任登萊海港參議。

    半年間,其協助袁可立籌得兵員三萬、良馬萬匹、艨兩千餘艘、甲仗一百萬副。

    登萊水軍,可謂兵精糧足。

    遼東倚任熊廷弼,登萊啓用袁可立,這都證明了那位天啓皇帝卓越的戰略眼光。

    但是問題也隨之而來,這是一個連當時的朱由校都不願追查過多的棘手案子。

    陶郞先是受了袁可立的舉薦才被重新啓用,後者對他也極爲信任,兩人之關係雖不是師徒,卻更勝師徒。

    袁可立自被天啓皇帝重新啓用以來,一直委任陶郞先負責海運糧食。

    陶郞先也不負厚望,半年間,輸皮島四十萬石軍糧,同比陸運,節省經費二百餘萬兩白銀。

    袁可立不僅常替他向朱由校請命,也屢在登萊衆官之中表揚陶郞先的才能,說白了,是把他當接班人培養的。

    但是陶郞先維持的表面“數據”,很快就被盡職盡責的“閹黨”曝光。

    天啓元年七月,兵部尚書崔呈秀、禮部郎中吳淳夫針對陶郞先的彈劾相繼到來,震撼了半個朝廷。

    他們兩人彈劾的名目一致,都說陶朗先在登萊海港造船,還有撥糧往皮島中途時,曾利用職權的便利,與海寇合作,牟取了大量私利。

    事後,鎮江總兵毛文龍發回皮島自登萊收到的糧食賬目表,幾乎印證了崔呈秀與吳淳夫的這次彈劾,確鑿無疑。

    隨即,東廠緹騎登門拜訪,陶郞先被革職下獄,在京師的東廠大牢遭到嚴刑拷問。

    陶郞先雖然死不承認,但東廠很快還是找出了有利證據,即都察院御史遊士任的分贓書信,還有登萊與皮島根本對不上的造船、購糧賬目。

    陶郞先的事兒發了,遊士任因爲那一紙書信,同樣陷入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但他受了某“高人”的指點,很快賣了個聰明。

    登萊巡撫袁可立作爲陶郞先的舉薦人,事情一旦追查下去,難免身受囹圄,這是朱由校不願見到的。

    遊士任只要被人詢問,就死咬住這是登萊巡撫袁可立的主意,再加上某些人的暗中幫助,迫使袁可立請辭。

    這樣一來,陶郞先案反而陷入僵局。

    朱由校在熊廷弼和袁可立的問題上,是要無條件任用這兩個人的,只給了魏忠賢一個意思,即無論如何保住袁可立。

    魏忠賢體察到聖意,也知道那個時候的遼東和登萊,熊廷弼和袁可立缺一不可。

    最後他決定以大局爲重,不再插手此事。

    沒過多久,東廠便將陶郞先一案倉促結案,只辦了陶郞先及一些負責輸糧往皮島的官吏,並未繼續追查遊士任。

    自那以後,遊士任便以爲捏住了東廠的小把柄,愈發猖狂,某些東林黨人也愈發跳脫,妄圖再次染指朝堂。

    魏忠賢的威脅,讓遊士任下意識打了個寒噤。

    不過他想起袁可立的把柄,即又瞪視魏忠賢一眼,猶豫半晌,高聲說道:“皇后娘娘就如此縱容這等閹宦在此,污衊忠良嗎?!”

    張嫣自是不知這所謂的“陶郞先案”裏,有着多少的無奈和明爭暗鬥,她見魏忠賢臉色又青又白,輕嘆一聲:

    “諸位先退下吧,此時容本宮稟明太妃,再行定奪。”

    羣臣竊竊私語,遊士任低着頭,不顧張嫣面容中的窘迫,他面色紅潤,激動無比,再向前逼近幾步,發泄心中不悅:

    “國家大事,娘娘何故推脫?”

    “還請即刻面見太妃,稟明事實,勸諫君上。否則,我大明就要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