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猜不到、猜不透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崛起的石頭字數:2587更新時間:24/06/27 12:55:10
    瑞王這邊驚魂未定,其餘的桂王、惠王,更是忐忑不安,逃也逃不得。但是從福王的下場來看,留在這裏,更相當於等死。

    幾乎在曹化淳親往瑞王府宣旨的同時,也有兩名司禮太監帶着宗人府的人馬,來到了桂王、惠王的府邸。

    惠王朱常潤,神宗皇帝朱翊鈞第六子,生母李敬妃,與桂王朱常瀛同母,性好禮佛。

    歷史上的天啓七年八月,崇禎即位,逼其就藩荊州府,在荊十年,御藩甚嚴,無有凌辱百姓之事。

    不似瑞王朱常浩那般,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睡着,朱常潤一夜無眠,只是獨自坐在書房,吃齋禮佛。

    “吱呀——”

    隨着開門聲,王妃帶着兩名王府侍女走入書房,親自爲他梳洗頭髮。

    朱常潤緩緩睜眼,任憑王妃爲自己粗糙的梳洗,淡淡問:

    “來了嗎。”

    “宗人府和司禮監都來人了,說是要宣旨,還不知道咱們日後要去往何處。”

    王妃說着,因情緒變動,手上也加重幾分。

    朱常潤感受到王妃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轉過頭對着她,正待安撫幾句,卻聽外屋傳來響聲。

    “王爺、他們來了!”管家行色匆匆而至,撿起一把榔頭,道:

    “王爺帶着王妃快走,老奴抵擋他們一陣!”

    “不必,逃得出王府,也逃不出京師,就算能逃出京師,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處安身。”

    “難道叫這整府的親族,都跟着我顛沛流離?”

    朱常潤目光極其堅定,似乎望了方纔要安慰王妃的事,將眼一閉,盤腿而坐,靜靜等待。

    只是,脣下短鬚的微微顫動,暴露了他心中根本不似看起來這般平靜。

    王妃卻沒有這樣淡然,她匆匆起身,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眼裏泛有淚花,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書房中的惠王府衆人個個緊張時,卻是管家又跑了回來,喜形於色道:

    “打聽到了——”

    “來的司禮太監說是報喜的!”

    “報喜?何喜之有。”

    王妃沉吟片刻,緩步至凳子上慢慢坐下,這時,朱常潤給她打了個眼色。

    待王妃來到身後,屏息凝神,繼續爲自己梳洗、束髮時,朱常潤睜開眼,道:

    “你去給那司禮太監上府裏最好的茶,讓他暫等一等,我穿戴整齊後,便與王妃同去。”

    管家應聲,趕緊回去應酬前頭那位大璫。

    待管家離去,王妃怔怔望着起身獨自整理衣物的朱常浩,忽然問道:

    “你真信了那司禮太監的話?”

    “不信。”

    “不信爲什麼要如此重視…”王妃心中,隱隱泛起了小女人的漣漪。

    聞言,朱常浩眼神凜凜,轉頭道:

    “就因爲我是大明王爺。”

    言罷,他眼神變得溫柔,開始爲失態的王妃整理穿戴,嘴裏唸叨着:

    “看看你的樣子,哪還有堂堂大明朝王妃的樣子,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失了華貴。”

    “記住了、王爺。”

    ......

    司禮太監王承恩正在王府西側正堂坐着。

    管家親自端上一盞梅花雪水烹調的都勻毛尖,哈腰欠身在一旁賠笑,生怕這位大璫,有什麼不滿意。

    如今司禮監掌着印的,正是人稱廠公的那個魏忠賢。

    提起魏忠賢,沒有人不覺得背後發涼,但提起許顯純,大多數人只會覺得恐懼。

    前者帶來的多是陰狠,後者給衆人的印象,卻是狠毒。

    相比曹化淳靠自己的能耐晉位秉筆而言,王承恩就顯得平庸許多。

    他是靠諂媚曹化淳,才得以到司禮監補缺,並且也是因曹化淳在司禮監那幾位大璫的極力引薦下,才得了到惠王府宣旨這麼一個天大的美差。

    王承恩本是不打算喝茶,無奈聞見香氣後,雙眼發直,還是忍不住拿起杯子,小呷一口。

    隨即,讚道:

    “口生琳琅天上味,王爺好雅興,這一壇雪花香陪襯了我這個太監,怕是浪費了吧。”

    王承恩對此茶有些愛不釋手,又喝一口,放下杯子前還猛力嗅了嗅。

    “不過是居於末流的雪水,公公太擡舉它了。”

    王承恩聞言驚起,回身一望,即是有些驚訝,惠王朱常潤及王妃嚴氏各穿着親王、王妃的常服,款款向他走來。

    他先是一愣,後連忙放下茶杯,嘴裏說道:

    “王爺在上,奴婢哪能經得起王爺這樣稱呼,奴婢擔不起。”

    朱常潤輕笑一聲,安撫嚴氏後,這才俯身將王承恩扶起,道:

    “公公也不必如此拘泥禮數,坐吧。”

    “謝過王爺。”

    王承恩謝了恩,待朱常浩先行落座於上,才是謹慎地將半邊屁股捱上椅子。

    “今日司禮監人手怎麼不夠用了,你這上月才到任的司禮太監,竟都派出來宣旨了。”

    說話間,朱常浩凝眸看去。

    屋外正站着一排宗人府校尉,個個腰懸亮刀,一襲白衣,腳上等着皁靴,端的殺氣重重。

    他眉間稍稍一蹙,隨即展顏,無意道:

    “哪來的這麼一幫白衣番子,似廠衛,卻又不像是廠衛。”

    “皇爺特意從宗人府調來的,王爺也該知道,京師這地界雖然明着看上去安穩,暗地裏卻也不太平。”

    “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

    王承恩尷尬地笑了笑,道:

    “雖是如此,在惠王府還是用不到這些人馬,王爺只當是皇爺派來保護的即可。”

    說話間,王承恩招招手。

    爲首的宗人府旗校見了,雖然疑惑,卻也是從速下令,很快,這一排的白衣“番子”,就都消失不見。

    朱常浩冷哼一聲,道:

    “不愧是當今皇帝,連幫本王就藩,都如此興師動衆,只是可惜…”

    “王爺可惜什麼?”

    “可惜這些番子用不到了,公公只管告知就藩何處,本王自己會走!”

    “王爺又這般稱呼,這是折煞奴婢啊…”王承恩神態一滯,隨即笑道:

    “王爺誤會了,奴婢此回,是來報喜的。”

    宣過聖旨,朱常浩及嚴氏,還有惠王府衆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臉的不可置信。

    良久之後,感受到王妃嚴氏在衣角處的悄悄拉扯,朱常浩猛地回過神來,望着嘴角笑吟吟地司禮太監,澀然道:

    “謝陛下美意,也勞煩公公宣旨一趟了。”

    王承恩早料到他們會如此,畢竟,當今那位爺的這個決定可是誰都想不到的。

    讓藩王去安南、高棉就藩,這又是一個先例,就算是之前有人想到了,可是誰敢做!

    他拱手作了個揖,躬身垂首道:

    “既如此,還望王爺迅速搬離,前往高棉國的王城就藩,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可隨時向陛下提。”

    “陛下說了,到了高棉,還是一家人,自今日起,您就是大明下屬的高棉王了。”

    朱常浩癱坐在椅子上,仍沒有反應過來,揮了揮手,對王妃嚴氏道:

    “你、替我送送。”

    嚴氏點頭,對着王承恩做了個請的手勢,先行起身,後者便也拱手道:

    “既如此,奴婢也就不便多留了。”

    “王妃留步,我自回宮。”

    王承恩輕飄飄走了,給整個惠王府扔下了這樣一顆重磅炸彈。

    朱常浩有些懵,此去高棉,是生、還是死?

    死了,算不算是爲大明盡了最後一些心力,這個天啓皇帝,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猜不到、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