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召見王在晉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崛起的石頭字數:2417更新時間:24/06/27 12:55:10
    “王在晉。”

    朱由校手上拿着內廷剛剛沏好的杭州龍井,手指不斷敲打在茶杯上,口中毫無感情的說了一句。

    底下的王在晉低眉順眼的向上看了一眼,發現朱由校正閉着眼睛品茶,忙道:

    “臣、臣在。”

    朱由校輕輕“嗯”了一聲,不知對茶還是對人。

    “魏忠賢向朕推薦你,朕倒想聽聽你對朝廷開源節流有什麼獨到的見解。”

    說着,朱由校在臥榻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茶杯放下,從一旁拿起三國開始一頁頁的翻看。

    見皇帝不再想喝茶,魏忠賢趕緊向門外一揮手,打了個眼色。

    這邊偏殿,三名司禮太監邁着小碎步走入西暖閣,一個奉茶而去,一個端上了一碗養氣補血的棗茶,最後那個則是將一把椅子輕輕放在暖閣。

    朱由校示意他起身,眼神仍不離手中那本三國。

    待王在晉起身坐在椅子上,魏忠賢也就不再趴着,上前兩步,站在朱由校身後,向前者打了個眼色。

    王在晉沒想到皇帝一上來就會開門見山的問這個,腦海中整理了下思路,小心翼翼道:“若朝廷要開源節流,首先要保障民生。”

    “爲何?”見朱由校沒有吭聲,魏忠賢輕聲問。

    王在晉順勢說道:“開源節流的根本,還是在百姓能否安居樂業,只有百姓活得下去,他們才會去考慮發展生產。”

    “百姓恢復工、農生產,如此,大明才能富強,所謂‘下貧則上貧,下富則上富’,便是這個道理。”

    “荀子·富國說:明主必謹養其和,節其流,開其源,而時斟酌焉,潢然使天下必有餘,而上不憂不足。”

    聽到這裏,朱由校呵呵一笑,拿起棗茶淺嘗一口便即放下,忽又問道:“具體如何實施?”

    聽到這話,王在晉心中興奮。

    皇帝這番話問出來,說明就是聽進去自己方纔所言,有戲!

    他片刻不敢耽擱,忙道:

    “想要具體實施,朝廷首先要有控制力,眼下廠衛剛剛起任,在京畿的影響大不如前,此處,需得仰仗魏公公。”

    “其次,我大明國內資源有限,鹽鐵茶馬礦,皆是暴利,這些早被各地商人瓜分,皇上需要將之收回。”

    “是否需要清丈田畝?”劉僑聽的一臉懵逼,隨口問道。

    王在晉連連搖頭:“不可!首先清丈田畝,勢必會引起各地鄉紳不滿!“

    “臣建議,朝廷開源節流第一步,是要查到如今京畿各處,百姓手中到底有沒有餘糧,或是到底有多少餘糧。“

    “除此之外,各部院有司存銀,太倉糧儲,此爲國本,皇上不可不查,需要盡在掌握才是。”

    “臣建議先在京畿等處實施,以觀成效!”

    話音落地,朱由校一聲沒吭,手中拿着的三國也是突然掉到地上,嚇得暖閣衆人紛紛伏跪。

    “嗒、嗒、嗒...”

    朱由校的指甲敲打在桌案上,良久,才是拿起微涼的棗茶輕抿一口,淡淡說道:“魏忠賢,擬旨吧。”

    “着王在晉掛左都御史銜,起兵部左侍郎,總督直隸各處糧儲、河道、漕運、軍屯等務。東廠、錦衣衛協助行事。”

    聞言,魏忠賢、劉僑忙道:“奴婢(臣)領旨!”

    王在晉沒想到皇帝如此信任自己,愣了片刻,才是疾呼道:“皇上聖明,皇上聖明!!”

    “對了。”朱由校將喝光的棗茶碗交給一旁太監,問:“王在晉,朕聽說你在萬曆四十六年時寫了本《遼事實錄》,如今怎麼樣了?”

    王在晉心中一顫,小心地說:“回皇上,遼事實錄一書,臣還在編寫,未及近半。”

    朱由校點了點頭,起身在暖閣中走了走,負手望向屋外夕陽,說道:“這是本好書,書名就改成《三朝遼事實錄》。”

    “萬曆、泰昌,還有朕的天啓一朝,該寫的不該寫的都寫進去,朕不怪罪。”

    這本三朝遼事實錄到底有沒有東西,還要看王在晉寫了些什麼,不過就後世韃清的反應來看,應該是有讓建虜害怕的觀點的。

    不然錢聾爲什麼要着急忙慌的把這本書給禁燬了?說白了,還不是做賊心虛。

    “謝過皇上!”

    王在晉本來擔心,自己這遼事實錄一書寫的太過真實,會引起皇上猜疑,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走出西暖閣的他如沐春風,整個人都變得精神百倍,彷彿煥發了人生的第二春。

    其實也是,能遇見這樣一個果斷不怕事的皇帝,這是很多人的災禍,卻也是一些人的福氣。

    良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王在晉覺得自己很幸運,在四十幾歲的時候,遇見了這樣一個好皇帝。

    ......

    劉僑和王在晉退下後,魏忠賢仍在暖閣侍立,這時,朱由校伸了伸懶腰,說道:

    “忠賢,帶一隊人馬到南海子打獵,不用聲張。”

    魏忠賢點點頭,一下子就明白皇帝是想悄悄的來,他陪着朱由校走到東暖閣穿戴戎服,一邊自責道:

    “都是奴婢不好,上次狩獵喊了西李選侍和鄭貴妃,壞了皇上的興致。”

    提起這兩個人,朱由校冷哼一聲,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忽然嘆了口氣:“唉,朕真是恨不得她們都死了才好。”

    魏忠賢聽這話後心裏一驚,眼珠子轉了起來,卻也是賠笑:“皇上說的是,這兩個女人攪亂後宮,是該死。”

    “不過皇上,奴婢有一事不知該不該提。”

    聞言,剛穿戴好戎服的朱由校看了魏忠賢一眼,後者忙低下頭不敢對視。

    “忠賢,你和朕之間還有什麼話不能明說?”

    魏忠賢聞言哽咽了幾下,引得朱由校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前者的肩膀,說道:

    “忠賢,朕知道你忠心,有什麼話說便是了。”

    “奴婢,奴婢是爲了皇上憂心。”魏忠賢哭了出來,“這朝中上下,沒幾個是對皇上真正忠心的,他們有些人可是盼着皇上得不了好兒。”

    “奴婢平日在東廠,不能在宮中陪着皇上,後宮也需要一個輔佐皇上的人不是。”

    朱由校聞言皺了皺眉,“客氏最近怎麼樣了?”

    “皇上自打御極,就再沒見過她,她可傷心着呢,說是皇上再不去見見她,就要被趕出宮去了。”

    說着,魏忠賢摸了摸鼻子。

    “嗯,客氏是朕的乳母,不能薄待了她,這後宮也確實需要個人輔佐朕。”

    朱由校說完,徑直走出了東暖閣。

    魏忠賢聞言心下一喜,樂顛顛的跟出去,邊走邊道:“皇上,客氏跟了您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封個奉聖夫人吧。”

    “奉聖夫人?”朱由校聞言驀地回頭看了魏忠賢一眼。

    這一眼,與方纔截然不同的氣勢,嚇得魏忠賢登時腳步一頓,心中慌張不已。

    須臾,朱由校笑了笑道:“先不說這事兒了,朕在暖閣待了一天,早就悶得很,先去南海子。”

    見朱由校自顧自走了,魏忠賢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皇爺對客巴巴不是很依賴的嗎,按理說客巴巴主宮闈,這該是順理成章之事,爲何今日皇爺態度卻是這樣。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