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大明寺前爭佛道,雪花庵裏起機…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美味羅宋湯字數:3209更新時間:24/07/03 20:10:34
    “……初十日,我激怒他,他打我,我殺他,假的受傷。”一個腔調詭異,吐字含糊,造句不暢的聲音從窺孔裏傳了出來。

    錢逸羣心下自然聯想到了初十的論難。只是不知道這激怒、打殺又是怎麼回事。

    正當他以爲自己多心,只聽到白眉老祖的聲音響起。他道:“到時候我便命人趕來馬車,送上人回寶剎療傷。女人自然就在車裏,隨上人一同回去。咱們這筆買賣可做得過麼?”

    ——上人?原來是密教的喇嘛。

    錢逸羣心中暗道:看來今晚倒是撞破一樁好買賣,卻是用女色買兇殺人。只是不知道他們要殺什麼人。

    本着敵人要做的事,必然破壞的原則,錢逸羣很想知道這白眉老祖要殺誰。到時候少不得過去幫點忙,若是能順便逆襲,把這白眉禍害幹掉,也是一樁善事。

    “好好好,”那喇嘛道,“還加她的男人,還要快些。”

    ——喇嘛好重口味!男女通吃啊?

    錢逸羣不由搖頭。

    “她那男人倒是有些難纏,我也做不得準,反正不會賴你便是了。”白眉道。

    “快的快的,要快的。”喇嘛急急道。

    “你總先幫我殺了那賊道,老祖我答應的事,絕不食言。”白眉雙拳捏緊,後槽牙磨得格格作響。他忿忿道:“那賊道害我收不到今年的陰魂,此仇不報誓不爲人!”說着。砰地一拳捶在桌子上。

    ——唔,原來說的是我呀!

    錢逸羣這才反應過來,沒想到白眉竟然如此沒出息,自己不敢冒頭,找了個烏斯藏和尚來殺他。

    只聽那喇嘛又嚷道:“報仇我的事。你只管抓得登巴,得登巴。”

    錢逸羣聽不懂藏語,反正推測是某個重要的人或者物。

    “肯定給你抓來。”老祖道,“這事便這麼敲定了,我卻還有一樁買賣,上人可有興趣?”

    “什麼?”藏僧的這兩個字倒是吐得字正腔圓。

    “瓊花觀玉鉤井中有天人留下的寶物。老夫正好有去那洞天的法子,上人願不願意一起走一遭啊?”白眉老祖笑道。

    “天人?寶貝?”上人顯然動心了。

    “大法力法寶。”白眉蠱惑道。

    “先得登巴。”上人道,“然後我去,幫你。”

    白眉哈哈一笑,道:“這是我與你結個善緣。在這事上,老夫還不缺人手。”

    上人沒多說什麼,好像喝了杯酒,接着便是僧袍摩擦聲響:“我走了。你,得登巴要緊!”

    “上人走好。”白眉老祖陰測測道。“送客。”

    ——他們說這事,也不迴避這裏的尼姑。看來都是一夥的。

    錢逸羣猜想不錯,尼姑送了客回來,轉身合上門,徑直跑到白眉懷裏坐了,嬌媚喊了一聲:“師尊呀,您老人家好些日子不來看奴家了。”

    “這不是來給你傳功了麼!”白眉一臉淫笑,伸出雞爪似的乾枯手掌,在這豐腴女體上又揉又捏。

    尼姑嬌喘道:“師尊,那賊道壞您好事。爲何不召集本門弟子去殺了他呢?反倒還要與這番僧應酬。”

    “這你就不懂了。”白眉老祖手上停了停,“洞天福地之中,生死憑命,這是規矩。若是出了洞天還圖謀報復,恐怕引來天師府報復。”說到天師府,白眉老祖一腔恨意之中卻夾雜了畏懼,顯然是不敢招惹那個龐然大物。

    ——原來還有這規矩?

    錢逸羣心中暗道:我還當是張大師道德高真。轉頭就把那老妖忘了呢!

    女尼咯咯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那賊道若是死在番僧手裏,便與我們無關了。”

    “哈,佛道論難。一怒殺人,誰能說什麼?”白眉得意笑道。

    “師尊,番僧說的得登巴是什麼東西?”女尼問道。

    “虧你還是比丘尼!”白眉在女徒弟臉上一捏,道,“哈哈哈,得登巴不是東西!”

    得登巴是人,是藏語中取得了伏藏的人。

    相傳蓮花生大士到藏地宣揚佛法,發現藏地百姓的資質暫時不足以傳授密法,便先將密藏法門埋藏了起來,便叫伏藏。

    伏藏有天、神、人三種。人所埋藏的叫做人大伏藏;鬼神所守的叫做神藏,也作地藏;諸天守護的叫做天伏藏。若是按照所藏寶物分類,又有書藏,即經文;有聖物藏,即法器、高僧遺物。

    最神奇的是識藏,乃是藏在人的神識之中,非大禪定不能開啓。

    所有這些伏藏都是因爲機緣不成熟,所以暫時蟄伏。等因緣成熟,自然有人將這些伏藏挖掘出來,廣爲散佈。

    這種人便是——得登巴。

    錢逸羣聽了白眉老祖時而淫蕩時而認真的解說,心中也難免道一聲:這老妖怪懂得倒是不少。

    “師尊,那這種人豈不是很厲害?”女尼擔憂道。

    “厲害倒是未必,這種事講究因緣。在烏斯藏,很多十來歲的小牧童,一覺起來便能誦持十萬言的經文、史詩,這都是伏藏之力。”白眉老祖道,“這拉須嘎巴達瓦也是藏地有名的上師,他看重的伏藏多半不是等閒之物。”

    “這名字好生奇怪。”女尼道。

    “拉須是地名,只有地位高的藏人才有資格在姓名前冠上籍貫。”白眉道,“怎麼,你看上他了?剛纔我便見你們兩個眉來眼去,莫非想當他的明妃?”

    女尼一聲嬌嗔,就連躲在牆後的錢逸羣都酥麻了半邊身子。

    “他要抓的那個得登巴十分滑頭。嘎巴達瓦是藏人,在大明多有不便。故而一直抓不到。我陰山法脈弟子衆多,散佈極廣,要抓那人便如甕中抓鱉。”白眉大笑道,“更何況我們已經抓了他的女兒,只需守株,自然能夠待兔。”

    錢逸羣心道:若是能知道那姑娘被關在哪裏,我倒是樂意做件好事。多半在這老妖怪的落腳處,卻不知道在哪裏。

    那邊白眉老祖已經動了春情,一隻手上摸索,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那女尼哼哼唧唧。一時間屋中氣氛淫靡,春意盎然。

    錢逸羣以爲他們要辦正事了,沒興趣偷看,便想抽身。突然那女尼長哼一聲,開口道:“師尊,那四個逆徒你就不打發了麼?”

    白眉老祖停下手,冷聲道:“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且饒他們一命,以觀後效。怎麼?你想看他們身首異處?”

    “徒兒心裏爲師尊氣不過嘛。”女尼嬌聲道。

    “哈。你這點伎倆何必在我面前賣弄。”白眉老祖冷笑道,“你們不都是指望我那十卷《陰山正宗》麼?他們死了。便只有傳給你了吧。”

    “師尊這話好傷人。”女尼說哭就哭,立時哽咽起來,“徒兒這心都碎了!”

    錢逸羣心中暗道:原來邪派傳承便是如此鉤心鬥角,果然還是拜入正門好些。

    “這回咱們是踢上鐵板了,原來那人還不是天師八將,乃是正一天師!”白眉嘆道,“所以我也不打算罰他們。人一輩子能遇上幾次天師?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他說得自己好似悲天憫人的大修行,讓錢逸羣出了一身寒慄。

    “師尊,這事說起來還不怪竹青子麼?她總說自己多麼耳聰目明。結果呢?天師在瓊花觀裏住了小半個月,她卻知都不知道。”女尼扇陰風點鬼火道,“師尊呀,你說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哼哼,”白眉老祖莫名陰笑起來,說道。“她自告奮勇看守人質,不肯跟我下井,我便有些疑她。”

    “師尊呀,你說她會不會自己用那人質去換了伏藏的祕密?”女尼驚詫問道。

    錢逸羣心道:學陰山法門的人要伏藏幹嘛?會不會藏文暫且不說。爲了一個八字沒一撇的伏藏,斷了自己的師門上進之路,這不是白癡麼?

    這本是正常人的想法,然而邪道之所以爲邪道,正是因爲他們已經被利慾矇蔽了本心,一切都以最壞、最險惡、最自私自利的方向去思考問題。白眉道人拍案而起,連給徒兒傳功都顧不上了,道:“我得回去看看,免得那賤人做出欺師滅祖的事來!”

    那女尼半真半假地挽留了一番,送白眉出了門。

    錢逸羣正要返身去追蹤白眉落腳之處,突然聽到那女尼道了一聲:“出來吧。”

    ——咦,難道屋裏還藏了人?

    錢逸羣心中暗道:這白眉老祖真是枉稱高手,跟旁人在屋裏共處這麼久,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我說你呢,牆後之人。”女尼走到牀前。

    錢逸羣一驚,一隻玉手已經按在他肩上,卻是之前那個身穿緇衣的尼姑。

    她說道:“我們自己人自然知道是不是有人窺看。照規矩,被你看了的姐妹也得得一份賞錢呢。”

    錢逸羣伸手在她腰間一捏,見她既沒有運勁,也沒有逃避,看來不是個修法之人,這才放心了些。因問道:“我怎麼答她?”

    尼姑在機關上一按,登時露出一個與之前同樣大小的暗門。錢逸羣準備好了金剛珠,也不怕她偷襲,竄身出了暗門。

    “阿彌陀佛!”錢逸羣進去先宣了佛號,笑道,“沒看到好戲也要給賞錢麼?”

    “不用不用,小尼還要好生謝你呢。”那尼姑身材豐腴,舉手間自有一番媚態。

    “哦?”錢逸羣心道:這算是江湖黑話麼?

    “你不就是想救那個女子麼?若是你成了,小尼怎麼能不謝你?”說着,尼姑已經柔身貼了上來,輕輕吐出一股香氣,挑逗錢逸羣的鼻腔。

    “很好,”錢逸羣笑道,“我只有一個問題。”

    “我爲什麼幫你?”女尼替錢逸羣問了出來。

    “不。”錢逸羣搖了搖頭,“你怎麼知道我要救那個女子?”

    ps:  今天家裏來客人,我儘量四更。若是做不到,只好努力三更了。最近總感覺有點不給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