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再給他一次機會

    醫院裏，充斥着消毒水的走廊寂靜無聲。

    急救病房的門外。

    王雅春看着並肩走來的蘇落和陸靳深，眼底浮現出一抹難掩的愧疚和難過。

    “來啦。”

    王雅春上前一步，拉住了蘇落的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一些。

    蘇落點了點頭，熟稔道：“媽，奶奶她……沒事吧？”

    這聲“媽”把王雅春的眼眶叫的紅了紅。

    但此刻不是感傷這種事情的時候，王雅春深吸了口氣，啞聲道：“醫生說，情況不太好……”

    不太好……那就是相當糟糕了。

    蘇落閉了閉眼睛，然後緩緩道：“我們能進去看看奶奶嗎？”

    一旁的陸季宗點了點頭：“可以的，我去叫護士，讓她帶你們進去。”

    沒過多久，護士來了，給兩人了兩雙鞋套和口罩，然後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緩緩打開了沉重的病房大門。

    病房中，只有儀器滴滴的聲音在夜色中迴盪。

    遠遠的，蘇落便看到圍滿儀器的特殊病牀上，躺着一個瘦骨嶙峋，風燭殘年的老人。

    看到老人的一剎那，蘇落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她想到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爺爺還在，蘇陸兩家老一輩的交情很好，她經常跟着這些爺爺奶奶一起聽戲、下棋。

    那個時候的陸奶奶是個很有氣場卻對她格外慈祥的老人，陸家那些年輕人在她面前全都嚇的跟鵪鶉一下，唯獨她，可以被陸奶奶抱着聽故事。

    眼淚砸落在地板上，猶如斷了線的珠子。

    不知什麼時候，蘇落的手被陸靳深緊緊包裹進了手心。

    “是靳深和落落來了嗎？”

    老人似乎聽出了兩人的腳步聲，氣若游絲的問道。

    “是我，奶奶，我來了。”

    蘇落一步上前，走到了老人的病牀前。

    老人乾瘦的手吃力的擡起，慢慢撫摸到了蘇落被淚水浸溼的臉頰上。

    “怎麼哭啦？是靳深欺負你了嗎？”

    蘇落死死的咬着嘴脣，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對，陸靳深他欺負我，奶奶，等你出院了給我出氣好不好？”

    老人呵呵一笑：“好，誰欺負我們落落，奶奶就拿柺杖打他！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打破了短暫的溫馨。

    護士上前，調整了一下老人的氧氣面罩，咳嗽才慢慢緩解。

    “靳深，你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和落落說。”

    等陸靳深離開後，老人拉住了蘇落的手。

    “落落啊，奶奶問你，你們離婚的事情，商量的怎麼樣了？”

    聽到這個問題，蘇落一愣，旋即腦袋便垂了下來。

    “對不起奶奶，我這段時間欺騙了您。”

    陸奶奶呵呵一笑：“沒事，我能理解你們不想讓我擔憂的孝心，只是落落，這是一件大事，你……你確定已經做好決定了？”

    蘇落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

    陸奶奶點了點頭：“好，既然作出決定，奶奶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只是奶奶想求你一件事情。”

    蘇落有些慌亂：“奶奶，您可別說什麼求不求的，我承受不起。有什麼事，您直說。”

    老人渾濁的眸子看向蘇落，看了她良久，最後輕嘆了一口。

    “你們離婚，我不反對，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以後並沒有找到更愛的人，而靳深他又願意悔過，願意傾盡一切去愛你，你……能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

    老人的這個請求讓蘇落有些驚訝。

    “奶奶，我想你真的誤會了什麼。之前那兩個月，我們之間的恩愛都是演出來的。陸靳深他不愛我，從始至終都不愛我，您說的這種可能是不存在的。”

    陸奶奶卻搖了搖頭：“孩子，我只是提出了這個假設，即使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概率，你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嗎？”

    蘇落沉默了。

    她想象不到這種荒謬的可能性成真的樣子，更不知道那時的自己會是怎麼想法。

    但看着眼前目光帶着祈求的老人，又思考了一下那可能性幾乎爲零的前提條件，最後蘇落啞身開口道：“也許那個時候我會試一試給他一個機會，但那個機會一定非常苛刻。奶奶，我真的不想再被他傷害第二次了。”

    陸奶奶長嘆了口氣。

    “奶奶懂，奶奶知道，所以……這算是奶奶的請求，是陸家虧欠你的請求。以後就算和陸靳深離婚了，陸家也會永遠站在你的身後，只要需要陸家的地方，儘管說，陸家不會拒絕的。”

    懷揣着沉重的心情，蘇落離開了病房。

    隨後，陸靳深走了進去，不知道被陸奶奶叮囑了什麼。

    這天晚上過後，蘇落和陸靳深沒有再離開。

    他們寸步不離的守在陸奶奶的病牀前，老人家清醒時，兩人就陪着她說兩句話，陷入昏迷後，兩人便安靜的等待着。

    等待着，等待着……

    蘇落多希望，時間能過的再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