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爲虎作倀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Emo鼠字數:2938更新時間:24/06/27 12:52:41
我們往村子趕去,離鬼樓遠了些,周圍倒不再霧氣濛濛,壓抑的氣氛也徹底褪去。
天空點綴着繁星,月光灑在大地,像鋪了層銀色地毯。微風輕吹,帶着初夏的花香和田野的氣息,令人心曠神怡。蟬鳴聲此起彼伏,螢火蟲閃爍着微弱的光,像星星點點的燈火,在夜色中獨放光芒。
我們走在小路上,路邊的野花在微風中搖曳生姿,發出一陣陣輕微的聲響,就像有人在輕聲吟唱,數只甲蟲嘰嘰喳喳叫喚着,慢悠悠趴在樹幹上乘涼,這種親切的鄉村氣息,彷彿真回到了小時候。
我和範劍從鬼樓一路走來,也不知是不是幻覺,我總感覺身邊好像一直有個人跟着我們,每當我回過頭去,卻始終不見任何人,範劍倒是沒能發覺,他只覺得周圍可能有老虎,然而一路走來,只有野貓亂竄,連根虎毛都沒有。
我和範劍直到進了村子,才放慢腳步,深夜的鄉村,大街上沒有一個行人,家家戶戶屋門緊閉,窗戶裏透出微弱的燭光,十分靜謐。
見四下無人,我開口道,
“你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啥是倀鬼?”
範劍點點頭,向我解釋何爲“倀鬼。”
唐代有本書《傳奇·馬拯》,書中一回寫道,“二子並聞其說,遂詰獵者,曰:‘此是倀鬼,被虎所食之人也,爲虎前呵道耳。’”這句話的意思是:兩個人都聽說過這種說法,於是責問打獵的,說:‘這是倀鬼,被老虎吃掉的人啊,爲老虎開路罷了。
事實確是如此,人死於虎,最後被虎役使,則爲倀鬼,同時也有“爲虎作倀”這成語。倀鬼的特點可用此成語來形容,此鬼專門誘導人來給老虎吃,或帶路讓老虎去吃人,是隸屬關係。因此,即便是現代,食人之虎必殺之,一方面是此原因。
《山海經》描寫的神,如窮奇、馬腹、彘、狍鶚等,都有“食人”的神力,且外貌於虎相似。在古代,虎是食人的神獸,因此是氏族神,是圖騰,虎正與各民族的鬼魂觀念相聯繫。
究其緣由,倒有些複雜。古代的人認爲,人被虎食,是向圖騰復歸,復歸於虎的靈魂稱作“貙人”
《博物志》記載,“貙人能化爲虎”,這同古人稱大虎爲“貙”;古人認爲“貙似虎而五爪”,“能爲人”的看法異曲同工,因此,倀鬼的外貌與虎相似,是不像人不像虎的一種鬼,在他們眼裏,虎是這個世界的統領。
範劍說的頭頭是道,然而,身穿長衫的倀鬼,除外貌與虎相似外,其他特點卻與範劍說的大相徑庭,我追問道,
“我明白你當時爲啥擔心周圍有老虎了,但你真確定那人是倀鬼麼?他可是挨了我一記五帝錢還能復活的鬼,再說了,我們在那待了這麼久,沒見到虎不說,光看那人的舉止和氣質,壓根不像奴僕。”
範劍聽見這話,倒無法反駁,他堅定不移地搖搖頭,
“要說他爲啥沒被老虎役使,甚至能起死回生,這我也不清楚,但他是倀鬼絕對沒錯,我親眼看見的虎紋。”
連範劍都不清楚,我更加納悶,沒有鬼能抗下五帝錢的威力,拍倀鬼的那一下,是我有史以來用五帝錢最猛的一次,硬是將其打得當場斃命,他渾身上下沒一塊完整的皮膚,都支離破碎。
我和範劍也就一來一回的功夫,死去的倀鬼傷口竟全部癒合,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站起來打架。
“對了,你有看見倀鬼戴的那塊勾玉嗎?”
範劍似乎想起了什麼,出聲道。我回憶一番,倀鬼剛復活時,第一時間握住的,便是胸口的勾玉,此物對他來講似乎挺重要,和老王的玉墜一樣,此玉能增強自己的實力,如在外現身之類的,我回道,
“我看到了啊,倀鬼能現出這麼久的真身,應該是那塊玉的功勞吧。”
範劍一臉的沉思,視線遊離在無人的街道上,沉吟道,
“應該不止,能流傳至今的勾玉稀少,勾玉串的繩子乃金絲編織,這勾玉絕非尋常之物,而且,他之所以打我們,是誤會我們要殺他,這麼說來的話,你有看出什麼嗎?”
範劍向我拋來疑問,我思索一番,明明素不相識,倀鬼卻認爲我們要殺他,顯而易見,有許多和倀鬼素未謀面之人,對他抱有殺意,我問道,
“那你說,想殺倀鬼的人,有什麼動機?”
“哼,殺人的動機無非是情感、仇恨、利益三者,既然那些人和倀鬼素不相識,便只剩利益和仇恨這兩種動機。”
範劍一臉得意地撩了把頭髮,說得斬釘截鐵,似乎也猜到了那些人殺倀鬼的目的。
範劍說到這裏,我也懶得再問,畢竟我們和倀鬼也就一面之緣,就算搞清楚他的背景、關係啥的又如何,還不如想想接下來倒鬥的事。
我們沒再說話,一路走到範劍家。
正值深夜,阿梅已熟睡,我心想,畢竟是兩口之家,每天住範劍家也不方便,搞不好有人說閒話,等改天我得再尋一住處。
我自顧自上到二樓,癱在牀上,想起老王囑咐之事,我心裏一頓發愁,老王打聽到鄭美蓮住銀帆樓,這消息並非空穴來風。
鄭美蓮一開始的確住那,後來樓長養了屍,她大概會住隔壁的金帆樓,鄭美蓮和南嶴村的人不同,南嶴村村民更像活人,鄭美蓮想在此住下,只能選擇鬼樓。
我長籲一口氣,若鄭美蓮在金帆樓找了個老公,我又該怎麼辦?
我不敢多想,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下牀,正準備吃的東西就睡去,就在這時,範劍已提着水壺悄無聲息的來到二樓,
“喝點不?阿梅睡着了,咱小聲點。”
範劍說着,比了個噓的手勢,他將水壺放下,又拿了些餐盤擺在地上。我點起蠟燭,立於兩側,房間頓時亮堂起來。
範劍這傢伙倒挺有儀式感,地上擺着一碟花生米、一盤肉乾,還有倆高腳杯,也不知哪搞來的。我打量起一旁的水壺,這是個農村裏常見的鐵壺,壺底燒的黝黑,跟鍋底似得,有一塑料的波浪形把手。
騰騰熱氣從水壺中涌出,一股清新甜美的葡萄酒香輕漾開來,我雖不愛喝酒,但聞到這味道,還是給人一種幸福、滿足的感覺,上次這麼悠閒寧靜的時候,還是在小楊家。
“這是村頭馮大爺自家釀的葡萄酒,咱今晚小酌幾杯。”
範劍說着,席地而坐,他將兩隻高腳杯倒滿,又捏着杯腳一飲而盡。
我也不扭捏,坐到面前舉着杯子一飲而盡,這酒的度數不高,味道清爽甘甜,就是雜質有些多,做人嘛,總要飲些小酒,聊些家長裏短的,但我心裏清楚,範劍定是來商量倒鬥之事。
“味道咋樣?村頭馮大爺釀了半輩子酒了,唉,只可惜中道沒落,現在的自釀酒都不入流,農村自釀酒名聲都被搞臭了,很多人都往自釀酒裏摻香精香料,像馮大爺實打實好好釀的,已是鳳毛麟角了。”
範劍咂咂嘴,吃了兩口花生米,又將酒倒滿,抿了一口。
寶石紅色的葡萄酒在杯中冒出幾縷熱氣,範劍說得也對,農村自釀酒之所以沒落,是競爭不過包裝酒和酒精酒,加之自釀酒濫用添加劑,不入流倒在情理之中,不過自釀酒主要不衛生,不然範劍也不至於將酒燒熱。
我向範劍撇去幾根煙,開口道,
“我們接下來去狼頭山倒鬥?然後再去找鄭美蓮對吧。”
範劍忙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我小聲點,他悄聲道,
“小聲點,要是讓阿梅知道,她不會讓我去的,我明天和陳婆說一聲,到時候我們去超市拿工具,然後咱一起出發,倒完後咱再去金帆樓。”
我點點頭,倒鬥工具估計是些洛陽鏟、手電、鶴嘴鋤啥的,不過範劍一說起超市,我猛地想起古怪的超市老闆,忙追問道,
“你說的超市,是不是啥......來福超市?”
範劍點點頭,將酒一飲而盡,笑道,
“對,那些鏟子、鋤子啥的又大又重,沒地方藏呀,我就把工具都放老闆那兒了,我怕出了A區遇上巡邏隊,搞不好我就被擄走咯,所以最好你去拿工具,和老闆說一聲暗號就行。”
超市老闆實在古怪,實力深不可測不說,他又送我東西,又引我進幻陣,不知何用意,我打探道,
“那個超市老闆是什麼來頭,還有那家超市裏的東西都哪來的?”
範劍摸了摸下巴,迴應道,
“老闆啊,我以前倒鬥,經常和他打交道,他叫邵高乾,是宋斌師出同門,是宋斌師兄,前年他們還一起在B區對抗查斯特勢力,
後來不知怎麼了,邵高乾就開起超市來了,那家夥是典型的小心眼,你可別惹他,至於超市裏的貨品,工具啥的一直都有,包裝食品都從陽間燒來的,那超市比守村人的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