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Emo鼠字數:3134更新時間:24/06/27 12:52:41
晚霞消沉在茫茫夜色中,院外昏暗燈光照映着飯桌,芳香四溢的雜燴已無人動筷。
兩寸長的劉海略顯凌亂地貼在陳婆額間,一道細長肥油夾在皺紋裏淌出脣角,眯縫的眼銳利如刀。
隨着我的遲疑,氣氛漸漸緊張。
我急中生智,解釋道,
“呃...我從東河村來的,和範劍去山上露營了...因爲我和範劍都有個荒野求生的愛好。”
說完這話,我後悔不已,這謊話我自己都不信,被識破了又會是個啥後果?一想起陳婆的斷子絕孫腳,我雙腿不由得打顫。
範劍見狀趕緊和稀泥,
“...啊對對對,就在狼頭山上,當時還遇到野豬了呢,撞人可猛了...呃不對,那兒風景挺不錯的。”
範劍故作鎮靜,話說得語無倫次,雜燴冒出的蒸氣吹在他臉上,豆大汗珠滑過額角,顯然範劍對這個謊也沒把握。
陳婆聽罷,鋒利如刀的眼神漸漸溫和,取而代之的是捉摸不定的眼神,她沉默片刻,道,
“年輕人倒挺會真會玩兒吶,那嘎達危險得很,沒事兒就別去,瞧給你們埋汰的。”
陳婆又夾起塊肥肉,她一臉享受地嚥下後,緊張氣氛漸漸緩解。
我鬆出口氣,胡亂思索起來,陳婆說狼頭山很危險?地圖沒標註狼頭山的位置,也不知道狼頭山是怎麼個危險法,不如晚上向範劍問個清楚,他再懶得說我非得給他痛扁一頓。
陳婆不知怎的,神色古怪起來,她瞪了範劍一眼,抹了把脣角的肥油,恍然道,
“對了,你們在狼頭山那嘎達待這麼久,有見着過李四光和他外甥不?”
範劍一驚,似乎對這個問題出乎意料,他茫然地瞥了我一眼,
“呃...我們沒看見哇。”
陳婆放下筷子,神色愈發古怪,她出神地望着悽美的殘月,不知在思索什麼。難道說陳婆是在試探範劍?莫非識破了我們的謊言?
陰謀都讓我和範劍給破了,打死都想不到,編個謊卻在陰溝裏翻船。不過話又說來,那舅甥倆在狼頭山這麼危險的地方幹啥?
場面隨着夜色沉靜下來,殘月被黑雲遮蔽,悽清的月光更加昏暗。陳婆點亮一盞煤油燈,臉上浮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憂色,她開口道,
“李四光在狼頭山忙活了好幾天,也不知死了沒,你們真沒見着啊?”
陳婆說罷,心神不定地看了看我和範劍,又喃喃自語道,
“李四光欠兒登似的,每次回來老孃都想削他,不過他人也實在,他倆要是......”
陳婆有點話裏有話的意思,我看了眼皺着眉的範劍,他茫然的臉龐漸漸浮出一層凝重,似乎是聽懂了陳婆的話。
難道是陳婆識破了謊言?倘若識破,範劍這被通緝的事情怕是藏不住了。我看了眼陳婆惆悵的臉色,轉念一想,陳婆難道想讓我們去狼頭山找那舅甥倆?
我細細琢磨,倘若陳婆未識破謊言,她就真以爲我們在狼頭山荒野求生過,倘若陳婆擔心在狼頭山的舅甥倆,那讓我們去找倒也說得通,畢竟她會認爲我們熟悉狼頭山。然而,我又不是吃飽沒事幹,送信的任務還特麼拖了一整天。
我看了眼範劍,生怕這傢伙一口答應,我便向他投去一道厲色目光,示意他別理會陳婆。
範劍也不傻,他看了我一眼,又裝傻充愣來,避重就輕的道,
“是啊,四光叔叔是挺得瑟的,不過肯定沒事的,畢竟他這行幹了許多年了。”
陳婆聞言,垂下頭嘆出口氣,用肥厚的手摸了摸範劍腦袋,
“小范啊,我擔心他倆出什麼意外,有人給他們搭把手會安全許多,你真的不去嗎?”
範劍聞言,一副遲疑不定之色,陳婆又看了我一眼繼續道,
“那舅甥倆種了這麼久的地也不知咋樣了,小范你要去的話,李四光那大鼻聽不會讓你空手回來的,你朋友可信的話,可以把他也帶上,你倆到時好好掰扯掰扯吧,婆婆我不逼你們昂。”
陳婆說罷,提着煤油燈轉身進了屋。留下我和沉默的範劍,昏暗月色下看不清他臉色。
我胡思亂想,舅甥倆種地種出生命危險了麼,還得我和範劍去找?不過就算找着了又有什麼報答?該不會是提倆顆大白菜回來吧?
還沒等我問範劍,陳婆一手提着煤油燈,一手攥着幾件衣服回到院中,
“謝了老弟,我已經叫人把岑海埋了,老劉雖然錯殺了,但他也着實該死。”
陳婆說着便向我遞來衣服,
“我也沒啥拿得出手的,這些個衣服是我老伴兒生前的,你拿去穿吧。”
我也沒客氣,接過衣服,客套了幾句,
“啊...沒事,範劍不在我也還原不了事情經過,那...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陳婆嗯了聲,又來到範劍身旁耳語了幾句,範劍聽得連連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掰扯明白了和我說一聲昂。”
陳婆再次提着煤油燈回了屋。
我有些茫然,倆人神神祕祕的,不知在說些啥,不能讓外人聽到的,指定不是啥好事。
範劍見陳婆走後,泛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激動之色,拉着我走出小院,
“走吧走吧,到我家了再說。”
看範劍這樣子我也是一頭霧水,他不會真想去狼頭山找舅甥倆吧?
無論我如何詢問,範劍都裝傻充愣,牛頭不對馬嘴的,要麼直接就閉口不言,我口乾舌燥地也懶得多問,心想到家了再說吧。
一路無話,在昏暗月色下走過幾條充滿蟲鳴聲的歪扭小路,時不時的狼嚎犬吠聲環繞耳廓,有點滲人。
不多時,範劍在一座漆黑的兩層斜頂木屋旁停下腳步,他看了我一眼,輕輕敲了敲門,這便是範劍家。
一道微弱燭光映出窗外,照亮窗沿上雞蛋大小的仙人球。
“誰啊?”
屋內傳來女孩的柔聲,想必這就是阿梅。範劍欣喜地輕敲兩下門,趴在門縫上低聲喊道,
“是我啊,阿梅快開門。”
木門吱嘎一聲緩緩打開,一位年約十八的女孩穿着粉色的小熊睡衣,揉了揉惺忪睡眼。阿梅看清是久未歸家的範劍後,她大驚失色,正想開口,範劍便一把捂住阿梅的嘴,順帶做了個噓的手勢。
阿梅點點頭,將我們迎進屋。
一股淡淡體香縈繞鼻尖,小木屋約二十平米,淡黃色橡木牆的紋理天然大方,腳下是張灰藍地毯,牆角的橡木衣櫃上堆滿厚厚書籍,牀頭櫃旁是鋪了竹蓆的雙人牀,一個半人高的狗狗玩偶佔半張牀,估計那玩偶是代替範劍的,冬暖夏涼的木屋在搖曳燭光下格外溫馨。
一陣細細哭聲圍繞耳廓,當我轉頭望去,抱着阿梅的範劍眼裏充盈着甜蜜,阿梅將臉埋在懷裏輕聲抽泣着,一隻手揪着範劍胳膊一頓擰,給他疼得齜牙咧嘴,倒抽涼氣。
我尷尬地撓撓頭,打量起陳婆送的衣服......都是些背心T恤。
“這位是......”
我轉頭望去,阿梅的淚眸有些泛紅,她撲閃的睫毛跟蝴蝶似的,見我看她,又羞澀地避開目光。
範劍輕拍阿梅腦袋,用臉頰輕輕蹭了蹭阿梅額頭,解釋道,
“他叫林祈,我能回來一方面也是託他的福,到時候我有空了跟你講哦,今晚他借宿咱家,我還有大事要和他商量呢。”
阿梅緊抱着範劍,用天真無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她的五官像稚氣的孩子,眉目間又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謝謝你啊。”
我愣了愣,忙道,
“哎沒事沒事,範劍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也不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範劍傻笑着點點頭,和阿梅一頓你儂我儂,直到哄得她肯睡覺後,便架起木梯,和我一同上了二樓。
這棟木屋一層一間,做飯之處是在屋外,上二樓則需搬來木梯。
我們來到二樓,刺鼻的黴味撲面而來,昏暗的房間被範劍蠟燭點亮,這裏較一樓相差不大,落地窗旁是張鋪着涼蓆的小牀,窗縫吹來的風微微晃動天花板角落的不規則蛛網,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範劍叼着煙席地而坐,向我招了招手,他的臉色在燭光下格外凝重,見我也坐下,向我拋來根菸,一頓吞雲吐霧後,範劍低聲道,
“送信的事兒你急不急哇?”
範劍探過頭來,神神祕祕的樣子。
我一頭霧水,對陳婆口中之事一無所知,我問道,
“陳婆和你說了啥,你說清楚了再問我。”
範劍點點頭,眼裏閃着光,他眉飛色舞地解釋道,
“舅甥倆在狼頭山刨紅薯,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因爲陳婆信了你的謊,所以想讓咱去幫他們一把。”
“他們刨紅薯有生命危險麼?這種事爲啥叫我們去?”
我茫然道,百思不解的是,陳婆和範劍神神祕祕說了這麼久,感情是挖紅薯的事?
範劍一聽這話,忍俊不禁笑出聲,意識到樓下睡覺的阿梅,又立馬捂住嘴,範劍將菸頭彈出窗外,湊來悄聲道,
“......挖紅薯你聽不懂的話,那倒鬥你應該聽得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