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陳麗紅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Emo鼠字數:3145更新時間:24/06/27 12:52:41
“劊子手這個行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殺人過百則斷子絕孫,因此劊子手殺到99個都金盆洗手,但晚清末年有個叫鄧海山的劊子手偏偏不信邪,一生斬首三百餘人,最後果真落個斷子絕孫的下場。”
範劍單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感慨道,
“岑海殺死老劉後算九十九條命,但他沒算上老劉妻子,實際已滿了一百,而斷子絕孫的規矩也正好應驗在岑海身上。”
我深以爲然地點點頭,讓岑海始料未及的是,他親口說過的規矩,還有水杯樣式的兇器,都能成爲他殺人的證據!
事情到此,水落石出。
岑海下身已被染紅,整個人彷彿用血沐浴過似的。
陳婆踹的那叫一個狠,看的衆人望而生畏,我雙腿也不禁發軟,岑海的兩顆荔枝估計早已血肉模糊。
陳婆又朝人羣揮了揮手,嚷嚷了幾句,隨後倆大漢鑽出人羣一前一後擡走岑海,估計是陳婆叫人將其埋了吧。
擁堵在小路上的人羣漸漸稀疏,孩童屁顛屁顛地跟在大人身後,婦女們舒出口氣,心滿意足地拍手離去,有的人低垂着頭扼腕長嘆,似乎老劉的死讓他們深感惋惜。
擺在門旁的棺槨,老劉四仰八叉地躺在女屍身上,微睜着眼睛,模樣十分滲人,我轉過目光向屋內看去,老劉臥室的方桌上擺有些殘羹剩飯,桌旁放着一沓報紙,老劉似乎對妻子的死不以爲意。
陳婆見衆人離去,顫着滿臉肥肉走到我和範劍面前,細聲道,
“老弟!不好意思哈,婆婆錯怪你了,要不是你站出來,婆婆就稀裏糊塗地被岑海忽悠咯。”
陳婆的眼神溫和許多,但這彪悍粗獷的面相,看起來跟黑臉張飛似的,她突然這麼溫和,一時讓我有些不適應。
“沒事兒,林祈他腦子缺根筋,但爲人正義,他既然站出來了,我咋可能在後面裹腳呢。”
範劍打趣道。
我心中一暖,有道是於患難風豪傑,無論是這次爲我挺身而出,還是死戰將軍時救命一刀,可想而知他認了我這個兄弟,我在這個危機四伏的陰間裏竟有了份患難之交。
陳婆點了點腦滿腸肥的頭,擠出一抹苦笑,
“那今晚就來婆婆家吃個晚飯吧,喔!對了老弟,你這衣裳太埋汰了,婆婆晚上送你件吧。”
“啊,不用不用。”
後來我們客套了幾句,陳婆安排人手埋葬老劉夫婦後,我和範劍便一同去陳婆家。
......(希望我這螢蟲般的微光,能照亮世間所有不平事。)
北方人的熱情有兩種,一種是熱情好客,樂於助人,若拒絕反而讓人寒心。另一種熱情更具表面性,通常愛說空話,亂允承諾,是一種光打雷不下雨的熱情。
陳婆性格直爽粗獷,我和範劍哪敢不答應,雖然範劍想回家,但我們還是不情不願地跟隨陳婆腳步。
我們揭穿岑海的陰謀,整整花了四小時,此時已是傍晚。家家戶戶升起炊煙,帶着飯菜香味的微風輕撫臉頰,讓人飢餓難耐。
範劍閒得無聊,一路上不停胡吹亂侃,講半天就聽懂一句“跟着我真刺激。”
這副情景讓我有種回到兒時的感覺,像和夥伴走在回家的路上。
範劍剛吹完牛逼,這會兒又講起冷笑話,我拍了拍他示意他少講幾句,冷笑話哪有葷段子帶勁,聽得人耳朵生繭。
陳婆在前面走了一會,她忽地鑽進路邊小樹林,我和範劍都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覷,隨後陳婆又樂呵呵地回來,一堆楊梅被她兜在衣角,現在正是吃楊梅的季節。
“對了小范啊,你這段時間都上哪溜達去啦?咋這麼久沒看見你了?”陳婆抓給範劍一把楊梅,又向我遞來一把,“這楊梅不用洗的哈,直擱嘴裏就完事兒,咱南嶴村的楊梅老有名兒了。”
我點點頭,這酸楊梅吃了應該更覺得餓吧?範劍也沒回答,接過楊梅就是一頓大快朵頤,沒成想他剛吃下兩顆,劇烈咳嗽起來,又暗暗對我使了個眼色。
我心領神會,範劍似乎不想讓陳婆知曉自己逃回來的事,也或許是爭取時間思量着怎麼矇混過關,我便拍着他背,轉移話題道,
“還要走多久呀陳婆?範劍看樣子餓得不行了。”
陳婆一顫滿身肥肉,咕嚕一聲嚥下楊梅,
“放心昂老弟,很快就到了,小范沒事的吧?”
我擺了擺手,陳婆見範劍沒啥大礙,他又扭頭繼續帶路,大餅似的布鞋撲哧撲哧踩在水泥地上。
我幫範劍糊弄過去後,他又對我豎了個大拇指。
走了約莫五分鐘。
一扇漆皮脫落的鐵門被陳婆吱呀一聲推開,院中有位高舉斧頭的大爺,他身材精瘦,彷彿一陣風便能將他吹倒,大爺正汗如雨下地劈柴,在他身後是和兩米高院牆齊平的柴山。
我打量了一番四周,院角有座橢圓的魚池,比浴缸大了點,穿着白紗裙的金魚在清水中優美的擺着身體,美中不足的是,突出的魚眼跟甲亢患者似的。
水池上是栩栩如生的假山,從山頂奔流而下的溪澗,喧譁着蜿蜒流瀉進山谷裏,大小不一的石頭錯落成橋,恰好將魚池分割,幾座盆栽擺在魚池旁,舒展身姿的綠蘿被打理的一絲不亂。
這時,身後傳來陳婆洪亮的罵聲,
“你個傻Der別劈了,這麼多柴被雨淋溼了咋辦吶?”
我轉頭望去,這位精瘦大爺正諾諾連聲地對陳婆點頭致歉,眼中沒有一絲怒意,看樣子被劈頭蓋臉一頓罵也不在乎。
陳婆罵了幾句,又像大爺遞去一捧楊梅,大爺便樂呵呵的推門離去,臉上洋溢着幸福。
我看的一愣一愣的,難道還有追陳婆的極品大爺?我看了眼不以爲意的範劍,他一幅見怪不怪的樣子。
陳婆家是座兩層磚瓦結構房,託着陽臺的混凝柱嵌滿各色玻璃碎做裝飾,門前貼有紅對聯,屋外放有竹凳,家家戶戶皆是如此,農村的自建房算不上大氣有檔次,在那個年代能遮風擋雨即可。
“老弟你們挑個地方歇會哈,我熱飯去。”
陳婆說罷,抱起一捆柴便進屋開始忙活。
不一會菜香味就溢滿小院。
我看了眼一旁的範劍,不知爲何,他愁眉苦臉的,我道,
“你認識陳婆啊?她是什麼人?”
“她叫陳麗紅,是個寡婦,年輕時和村長有一腿,後來不知咋了好像吵過一架,自那之後,我覺得陳婆變得有些冷熱無常。”
範劍擺擺手,面露難色,
“咱吃完早點回去吧,阿梅還等着我呢。”
範劍似乎一秒都不想在這多待,不知是懼怕陳婆還是想回去陪阿梅。
剛認識範劍時,就聽他哭着說起他女朋友阿梅,他本以爲自己再也見不到阿梅,沒曾想我們竟死裏逃生出來。想到這裏,我話鋒一轉,
“哎兄弟,你想過爲啥那個疙瘩會着火嗎?桃木劍扎它也着火呢。”
範劍不由得愣了愣,隨後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看起來一幅聽不懂的模樣,
“我不知道呀,可能天註定了我能活着回家吧。”
我笑了笑,沒再說什麼,範劍這傢伙在裝傻,還tmd裝單純,看他這眼神,就像沒來得及進化的人猿,不想承認自己處男罷了,桃木劍能讓疙瘩起火,那麼範劍的童子尿也一樣。
陳婆單手扛着木桌來到小院,她放下木桌後又顛着屁股走回屋裏,然後又端着一口冒着騰騰熱氣的臉盆出來,熱氣薰的她有些面紅耳赤。
範劍看了我一眼,咧着嘴搖搖頭。
“嚐嚐俺們那嘎達的菜,味兒老好咯。”
陳婆說着將臉盆放在桌上,這是道芳香四溢,油水充足的大雜燴,盆中土豆玉米,排骨肉片一應俱全,湯汁色澤金黃,十分濃稠。
雖然東北菜沒有南方精緻,但也讓我直流口水,陳婆這烹飪手法,能胖到兩百斤也不足爲怪。
隨後我們三人吃了起來。
我吞下一塊肉片,肥而不膩,我有些摸不着頭腦,東河村咋沒這麼多食材?顯而易見,蔬菜什麼的應是自家種植的,估計村裏有人養家禽。
陳婆吃的滿嘴流油,眼睛跟雷達似的,一下筷定能夾出肥肉。
陳婆吃了一會兒,開口道
“對了小范啊,你這段時間都去哪了?”
範劍聞言,渾身一顫,他向我投來求救的目光,沉默了片刻,解釋道,
“呃……我和林祈去旅遊了。”
範劍說罷,低頭自顧自地悶下幾口米飯,看樣子是把問題拋我頭上來了。
陳婆一愣,張着的下巴遲遲沒有閉合,她追問道,
“這嘎達地兒能旅遊個啥?你們......該不會去C區了吧?”
說到這裏,陳婆神色驟變,整個人散發一股寒氣,目光森然,陳婆放下筷子,冷聲道,
“看你也不是本地人,你是從哪來的?”
被陳婆這麼一問,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我看了眼範劍,他微微點頭,凝重的對我使個眼色。
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範劍這傢伙不提前想好糊弄陳婆的措辭,又把問題拋我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