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女屍堵門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Emo鼠字數:3304更新時間:24/06/27 12:52:41
我看了眼手腕,已經是下午兩點,照在背上的日光傳來一股暖意。
時不時地惡臭鑽入鼻尖,我打量起地上的疙瘩。
人皮被燒的焦黑無比,粉末狀的灰燼從裂口灑出,看起來像骨灰,青銅鼎不止一個,說不定底下也埋了啥髒東西。
“走吧,我帶你去A區。”
範劍慷慨激昂說罷,一甩腦袋,我便跟隨他的腳步向A區出發。
自從幻陣脫身,範劍便容光煥發,時不時縷一下他的刺刺頭,再笑嘻嘻扭頭看我一眼,也不知在想什麼,但能九死一生的活下來,說不激動都是假的,哪怕在手術臺上躲過死神之鐮,病癒後也會對主刀醫生感恩戴德。
而我經歷的可不止這點,無論是獨闖森林還是死戰將軍,亦或是當初的愣頭青進別墅,都是在死亡邊緣反覆橫跳,多少有些麻木。
範劍看了我一眼,咧了咧嘴,從他的手提包裏遞來兩包肉乾,道,
“你送完信後去哪呀?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女朋友廚藝不錯的哇。”
範劍眼神純真,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一排貝殼般潔白的牙齒,看起來就沒什麼心機。
我索性答應下來,就在這時,我視線一沉,在範劍的腳下,正有一道影子。
範劍在陽光下有影子,這與東河村的鬼不同,我細細打量一番後,這影子和我的確實沒啥區別。
我心中疑惑,什麼鬼能雲淡風輕的暴露在陽光下?就算有也是實力強勁的,但範劍半斤八兩的身手和我差不多,這顯然不對勁。
小楊小李兩姐妹,在家被日光照射能安然無恙,出了院門卻只能遊走在陰影角落躲避日光,在陽光下,小李也只能勉強現出半透明殘影,照久了就有生命危險。
我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事,最讓我疑惑的,是疙瘩爲何會着火,範劍在青銅鼎旁撒了泡尿,似乎刺激到疙瘩,因此那疙瘩埋的位置才着火,那雖不知疙瘩是何物,但陰氣很重,能着火定是被有陽氣的東西影響。
難道說範劍那泡尿......是童子尿?
我思來想去,種種跡象都表明,範劍大概率不是個鬼,可陰間哪來的活人,難不成範劍和我一樣?
想到這我猶豫了一會,詢問道,
“範劍,哪個……你是什麼鬼啊?”
範劍聞言,渾身一震,扭過頭一臉疑惑道,
“你才鬼呢,你全家都是鬼。”
範劍說罷,一口吃盡手裏的肉乾,在破洞體恤上擦了擦手。
我愣了一下,看樣子範劍和超市老闆一樣,都沒把自己當成鬼,範劍像活人,但體溫卻跟死人似的。
我思索一番,雖然和範劍已建立友誼,但我的真實來歷也不能隨意說出去,便想着再套套話,如果他把自己當活人的話,我道,
“兄弟啊,那啥,你有想過回第三緯度嗎?呃……我說的是陽間。”
範劍聽到這話,眉頭緊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神色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後他又扭頭繼續帶路,似乎有點不滿。
場面靜了下來,只剩腳步聲和蟲鳴聲。
我愈加困惑,也不知範劍在想什麼,南嶴村的人可能這根筋比較敏感,問這種問題搞不好還抹你脖子,我便不再提起這茬。
我意識到氣氛有點緊張,畢竟是一起經歷磨難所建立的友誼,不會跟個塑料似的一點就着,我話鋒一轉,
“唉,你不在哪找得到陣眼,要不是你把疙瘩燒了,我們現在還困裏面呢,你是真牛呀。”
我朝範劍豎了豎大拇指。範劍一聽我誇他,頓時一改臉色,猥瑣的眉飛色舞起來,滔滔不絕講起當時他內心所想,還添油加醋的,就差說自己一回合單殺將軍了。
我傻笑着附和,心想這傢伙特麼的變臉跟小孩子似的,似乎破了幻陣夠他吹一輩子。
我們邊走邊閒聊,在七歪八扭的小路上走了一刻鍾,兩邊已不是青翠菜地。一座座磚瓦結構的平房排列兩邊,大小不一,就是三四十年前農村的自建房模樣。
時不時能看見坐在門口的老太太扇着竹扇望着來往行人出神,似乎等待久未歸家的子女。
有的老人和街坊鄰居喝茶聊天,滿臉激動地在悄聲議論着什麼,時不時拿手比劃,像是談論着什麼浮誇的事。
婦女在井口邊提着水桶譁啦一聲,腳下的衣物不知爲何被水衝的烏漆嘛黑,瞥見一旁籃子裏的草灰我才明白,原來她是用草灰水洗滌衣物。
遠處的孩童扎着條鼠尾辮,有的只有飯勺大小的頭髮留在頭頂,他們跑來跑去的不知在樂呵啥,我經過他們旁邊,穿着條褲衩的男孩得意忘形地向其他孩子炫耀手中的玻璃珠,看樣子是贏來的。
我一路看着沿途景象,心中愈加納悶,他們哪些鬼啊,我彷彿來到了陽間二十年前的農村。他們究竟是不是鬼,我也捉摸不定,乍一看,他們的確和活人沒啥區別,但我細細觀察後又發現端倪。
他們大部分眼神渙散,臉色煞白,肌膚無血色,哪怕是穿肚兜的孩子,也給我一種詭異之感,都能去演恐怖片了。
範劍也和他們一樣,只不過情況好些。
“怎麼樣?這裏熱鬧吧?”
範劍扭過頭笑嘻嘻看着我。
我心想,我現在可不是來這詭異地方湊熱鬧的,等我送到信,還得計劃接下來的事,便接過話題,
“……你知道銀帆樓在哪嗎?”
“我知道啊,穿過這條小路就能到那,那邊共有兩座樓,我們本地人都管它叫鬼樓。”
範劍說到這,面露難色,眼中滿是恐懼,他補充道,
“鬼樓一般我們都不靠近的,你送完信不如來我家,我帶你釣魚去。”
範劍說罷,眼中的恐懼漸漸消退,似乎提起玩樂之事,他很熱衷。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裏的人認爲自己是活人,那在他們認知裏的鬼又是啥?那鬼樓爲啥叫鬼樓?一定危機四伏,我只希望鄭美蓮住在鬼樓裏不是啥狠角,老王那狗日的也沒跟我說明白。
我打探道,
“你知道鬼樓裏都有啥嗎?”
範劍似乎沒聽見我的話,他扭過頭不知在看什麼,我心中問候着範劍,順着他目光看去。前方不遠處,熙熙攘攘圍着羣人,人影擠動,硬是堵住整條小路。範劍朝我努努嘴,硬拉着我上去圍觀。
我和範劍來到人羣處,圍在外圈的都人高馬大,有的磕起瓜子和身邊的人笑着交頭接耳,像是在看樂子。
現場混着汗酸味、腳臭味,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我尋思鬼特麼也沒這麼多臭味吧,也不知是哪來的。
就在這時,人羣裏傳來叫罵聲,
“老劉你給我出來!你今兒個再不出來給個說法,我就叫人把你捆出來,和我妹一起埋咯!”
聽見這話,我一頭霧水地和範劍對視一眼,擠進人羣中。
只見一口烏木棺材橫堵在一棟平房門口處,屋門緊閉,棺材旁站個身材臃腫,年齡約四十的婦女,正扯着大嗓門往屋內惡毒地叫罵,時不時用手絹抹着眼淚。
棺蓋被擱在一旁,從服裝看出躺着一具褐色的高度腐爛女屍,凌亂長髮貼在額間,張着的下頜骨已無肌肉包裹,太陽穴處有個瓶蓋大小的血洞,緩緩流出糊狀物,這腦漿就像變質發黑的臭雞蛋液,屍油已滲出棺材流了一地。
我愣了愣,鬼死了不應該魂飛魄散嗎?這屍體是哪來的?難道說南嶴村真有生活在陰間的活人?
圍觀羣衆看熱鬧不嫌事大,身旁的大媽彷彿聞不到惡臭,饒有興致地磕着瓜子,七嘴八舌的和周圍人議論,我見狀趕緊湊去偷聽。
“我就說這老劉不是個東西,一吵架就動手,遲早會有這結果。”
“就是就是,小芳自找的,經常被揍得隔街都聽得見,還不離婚。”
“老劉這回下手太重,看他大姨子咋找他算賬,那女人可是出了名的狠毒。”
“所以說啊集美們,這種下頭男一定要遠離......”
這時,一名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啪的一聲,屋門應聲踹開,隨後和臃腫婦女氣勢洶洶地進了屋。
農村的平房,狹小房間內沒有客廳因此進了門便是臥室,只聽見屋內傳來一連串慘叫,老劉跟只雞似的被光膀子男人提出了屋,三兩下就被五花大綁。
老劉臉上有一大塊發黑的淤青,看樣子被揍的挺慘。
臃腫婦女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左右開弓,嘩嘩地給了老劉幾個大嘴巴,瘦弱的老劉頓時翻起白眼,時不時抽搐着毫無血色的嘴脣。
看到這我心裏便有了數,老劉失手打死老婆,他大姨子得知後給妹妹討要說法,但看這毒辣手段,老劉指定沒好下場。
老劉搖了搖頭,顫着的嘴憋出一句“冤枉”,圍觀的人見狀紛紛嬉笑着議論,沒一個上前出面調解,似乎篤定是老劉殺的人。
光膀男人湊在婦人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婦人聽罷點點頭。
婦人叉着腰轉身,滿是橫肉的臉上盡是油光,叼着煙瞪着眼掃視起圍觀羣衆,衆人見狀頓時停止議論,可見其氣場之強。
“我今天當着這麼多人面,讓老劉償命,敢在老孃頭上動土,我要讓大家知道誰才是規矩!”婦人聲如洪鐘,嗓門大得跟鋼炮似的,眼裏滿是輕蔑,一股蠻橫氣息從她身上散發。
光膀男人將匕首貼在老劉煞白的臉上,竟在臉頰上颳起匕首,嘴裏不知嘟囔着什麼。
老劉聽罷顫抖着搖搖頭,像極了狂風中無助的鵪鶉,這時我才看清,老劉左臉並不是淤青,是塊烏黑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