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決戰老王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Emo鼠字數:4443更新時間:24/06/27 12:52:41
男人扭了扭手腕,倆漆黑鼻孔裏,像藏了只蟑螂,鼻毛跟觸鬚似的探出頭來。
我此時只有骨戒,就算爆發衝突也得在靈體狀態下。每個陰靈現出真身的時間有限,和體力一樣,時間與其能力成正比。
男人將菸頭猛地甩在地上,凶神惡煞地指着我鼻子,
“上一個問我要牛奶的,現在墳頭草已經比你還高了!識相點快滾,否則爺卸了你胳膊!”
男人指着我,指關節處的老繭觸目驚心,似乎經常與人打鬥。
這副不好惹的模樣不禁讓我有些膽寒,雖說男人體型與我相當,但看他手上的繭子,八成是積累了豐富的打架經驗。
男人見我默不作聲,噗嗤地冷笑一聲,啐了口濃痰,凜聲道,
“爺今天還有事,下次再找你算賬!”
男人拋出兩句話便轉身離去。我杵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男人不好惹,難道我就這樣把奶讓給他?讓給他也不是不行,但他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着實讓我不爽。
人總得在逆境中成長,不經受磨礪,我永遠是個普通人。起碼骨戒在手,有一戰之力。如果我連街溜子都怕,更別提解開封印之事,今天我就豁出去,和這街溜子打一架!
“站住!”
“把奶給我留下。”
男人停下腳步,愣愣地轉過身,臉上充斥着驚愕。
“你小子嫌命長?”
男人臉色漸漸陰沉,好似蒙上一層寒霜,一條條青筋布在他胳膊上一緩一張。
“你找死!”
男人怒吼一聲,刺啦一下將背心撕裂,與牛奶一同丟於地上,他先發制人,冷厲無情地衝我大步而來。
我望着凶神惡煞的男人緩緩後退,身爲怨鬼的小李,在外只能現出個模糊人影,而這男人卻能遊刃有餘的維持真身,他實力不可小覷!
男人如同一名心狠手辣的拳擊手,轉眼間與我拉近距離,一股陰風率先撲到臉頰,呼呼作響的拳頭緊隨而至,如流星錘一般衝我左臉襲來!
我大驚,下意識地向後一仰,呼呼風聲從鼻尖刮過,令人膽戰心驚。
趁男人打空之際,我正想反擊,只覺右臉一涼,男人左右開弓,又是一記鐵拳向我右方襲來。
這是大開大合的王八拳,被砸中就得當場昏死。我暫避鋒芒,一腳踹在男人腹部,借力一個後跳與其拉開四步距離。男人這一拳呼嘯着從我臉頰擦過,我不由得後怕。
我拍了拍突突跳的心臟,和男人在四步開外對峙。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譏笑道,
“B崽子反應挺快啊,你生前是不是秒男啊?”
“傻逼。”
男人被我這麼一罵,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他向我緩緩走來,握緊的拳頭咔咔作響,凜聲道,
“爺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
我心頭浮上一股惡寒,見男人步步逼近,我下意識地後退。
我沉下心尋找起男人的破綻,他一上來就是直呼腦袋的王八拳,招招致命。
然而,王八拳揮舞幅度大,容易截擊或閃避,我若抵擋下一招,迅速予以反擊的話,倒有些勝算。
胸中有了應對之法,我停下後退的腳步,聚精會神盯着滿臉殺意的男人。
男人見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臉上現出一抹詫異,他冷笑一聲,輕推了下眼鏡,眨眼間的功夫消失在原地。
眼前的泥地之上,只剩一排男人踩下的腳印,我心道不好,男人化爲靈體,若從我背後襲擊而來,恐怕我今晚就得交代在這!即使有骨戒,看不見他又有何用?
我頓時萌生退意,不至於爲了瓶牛奶冒生命危險,我正想撒腿就跑。只見一半透明殘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我閃來。
男人見我想走,貿然發起進攻。
面對一閃而來的男人,我心裏明白,又是一招王八拳,我下意識地用胳膊護住腦袋兩側。
頃刻間,男人在面前現出真身,他怒吼一聲,迅猛的王八拳化爲一道殘影,向我橫掃而來。
聽這呼呼風聲,男人力量驚人,我猛地俯身向男人湊近,肘關節猛地往男人揮來的胳膊抵去。
一股巨大力量衝擊在胳膊肘處,男人悶哼一聲,拳頭逼停在太陽穴三寸之內!
我抓住空隙,揮起拳頭卯足勁,一記直拳朝他面門轟去!
“臥槽!”
只聽啪啦一聲,金絲眼鏡應聲而碎,幾片玻璃渣刺進男人眼窩,緩緩滲出幾道血絲。他哀嚎一聲,不依不饒的擡起另一只手再度襲來,然而等待他的,又是一記直轟面門的重拳。
男人抽了抽脣角,僵硬地栽倒在地。
他凹陷的金絲鏡框下,是一對發紫的眼窩,他咬牙切齒地捂着眼,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樣子。
男人仍舊不服氣,我意識到男人還想繼續打,我用帶有骨戒的左手,死死扼住他冰冷的咽喉。
我我握緊拳頭舉在空中,準備給男人再補幾拳。
男人見狀,倒吸一口冷氣,頃刻間,男人的身影從我眼皮底下消失。
然而,我掌心依舊能感受到他冰冷的咽喉,正不停的咽着唾沫。男人顯然沒意識到骨戒的厲害,他壓根逃不住我的手心。
我一想起招招致命的王八拳,心頭浮上一股怒火,竟有人爲了瓶牛奶下死手,真是令人髮指,我掐着咽喉的左手猛地發力。
“咳咳咳...哥...”
“爺爺……爺爺饒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咯...”
男人模糊的身影浮現在泥地上,他哭喪着臉,不停拍着我手腕,再也沒了囂張氣焰,他央求道,
“我上有老...下有小...饒我...命。”
我見男人翻起白眼,舌頭搭在嘴脣上,一副會斷氣的樣子,我便鬆了手。
留他一命的話,說不定對我有幫助,殺了他萬一結下樑子,招呼來一羣街溜子倒也難堪。
我罵道,
“我特麼就要你一瓶牛奶,你特麼至於動手麼?”
男人化成實體,不停喘着粗氣,發腫的眼皮已然無法睜開,他垂下腦袋,畢恭畢敬的對我報了個拳,支吾着,
“我錯了......爺爺尊姓大名。”
我愣了一下,回道,
“林祈,牛奶我拿走了,你想喝下次再去拿吧。”
我撿回牛奶,拍了拍瓶身的泥土,所幸男人未曾打開喝過,我擦了擦拳頭上的血絲,走到來時的泥路,找回了桃木劍。
趁天沒黑透,我往小楊家趕去,看了眼腰間的五帝錢,心中納悶,與男人打鬥之時,僅剩三枚的五帝錢並未發揮防身效果。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拿五帝錢往髒東西身上招呼,應該還是有效果的。
我走了兩步,只聽見身後傳來兩聲悠長的呼喊。
“林大爺!林大爺!”
我轉頭看去,男人正屁顛屁顛地朝我跑來。紅一塊青一塊的眼窩已然無法睜眼,鼻血順着鼻毛流淌而下,見我停下腳步,男人欣喜若狂,上來搭話道,
“林大爺你這是去哪呀?”
“……叫我林祈。”
“好的林哥!那……你沒事的話,要不去我家坐坐?”
男人擠出一個笑容,微微俯下身子搓了搓手,一臉諂媚的對我道。
男人一副油腔滑調的樣子,讓我全無好感,好端端邀請我去他家,說不準是想伺機謀害我。
再說了,我不和兩姐妹待一起聊聊天,去個大老爺們家幹啥?我拒絕道,
“我沒空。”
男人被我毫不留情的拒絕,他抽了抽嘴角,勉強撐開眼皮,見我陰沉着臉,男人一改常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臉誠懇地向我央求道,
“我有一事相求,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
不如去我家坐下談談吧,事成後我會重謝……我超你背後的那把劍......!”
男人話說到一半,驚恐的望着我背後的桃木劍,嘴巴張得能塞進倆雞蛋。
東河村沒有了葉凡,那便沒有了秩序,你永遠不知別人是真誠待人,還是笑裏藏刀、口蜜腹劍。
我沒搭理眼前的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雖說是多個朋友多條路,但我不屑認識這種油腔滑調的男人。
想起他諂媚的神態,給人一種深諳人情世故之感,更讓我深惡痛絕。所有的公正,在人情世故面前,都沒了說服力。
我甩下一個“不”字,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男人仍不死心,不依不饒地攔在我前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乞求道,
“林哥......我對我剛剛的行爲道歉,對不起!請你幫幫我吧!我死不足惜,但我不想讓我兒子受苦吶......”
聽完這話,相比男人之前街溜子的形象,此時的他,反倒像個爲孩子奮不顧身的好父親。
他跪在我身前掩面痛哭,凌亂的油頭跟鳥窩似的,再也沒有了囂張氣焰。
見這一幕,我心裏泛起嘀咕,男人能在外現出真身,按理說,實力不在小李之下,但事實是,男人僅兩拳就被我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能在外維持如此久的真身狀態,實力卻這麼水。況且,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他如此失態的乞求我。
男人跟座山似的跪在泥地上,砸出兩個深深的凹坑,淚如雨下。見這般悽慘模樣,看起來也不像裝的,我有些於心不忍,便將男人扶起,開口道,
“行,去你家說,你若心存歹念,我不會再饒你性命。”
"好好好!林哥快跟我來,走個十分鐘就到我家。“
男人見我答應,頓時喜上眉梢,他難掩激動的爲我帶路,滔滔不絕地講起和我打架之事,硬是把我吹得天花亂墜。
我沒搭理男人,之所以同意他的乞求,確實是心軟,這副真誠的模樣要是裝的,都能拿奧斯卡了。況且我桃木劍在手,也不怕男人使壞。
我跟隨男人的腳步,在三岔路拐進另一條未曾去過的路。
男人扭過頭,紅腫的雙眼溢滿喜色,儼然把我當成了救星,他開口道,
“我叫王勃文,叫我老王就行,話說林哥你袋子裏那把劍……你揹着沒有什麼不適嗎?”
我心頭一緊,差點忘了這茬,老王在打探我的身份,按理說,鬼怎麼能背一把桃木劍?若讓他知曉我是活人,保不準又會發生什麼意外。我靈機一動,正想轉移話題,沒曾想老王的嘴張成大大的O形,又默默地點點頭。
我沒說話,也不知老王瞎點頭個啥,或許看出了我是活人,他若想謀害我,得問問我手裏的法器答不答應。
“到了到了,這裏就是。”
走了五分鐘,老王停下腳步。他畢恭畢敬地推開院子的柵欄門,諂媚的擺出一個請的姿勢,跟迎接領導似的。
老王家是一座深黃的斜頂單層木屋,木屋左右連着兩間,左邊的玻璃窗內搖曳着燭光。木頭的紋理天然大方,外牆牆角已被蟲蛀壞,一串風鈴發着清脆聲響,垂掛於木門之上。
一顆高大的槐樹緊挨木屋,落葉未曾打理,長滿雜草的花盆堆放在院角,沾滿泥沙。
老王用背心拭去眼窩的血跡,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8歲男孩,他探出頭來,看了看我們。男孩的頭髮很短,後腦處留了條鼠尾般的鞭子,土黃色的臉上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男孩見父親回來,難掩喜悅,他又注意到老王身後站着的我,怯生生地喊道,
“叔叔好!”
“哎,你好。”
我苦笑着點點頭,老王卻不樂意,瞪了眼男孩,
”叫伯父!”
聽見這話,我太陽穴一疼,又是被老王跪,又是被孩子叫伯父,這特麼不折壽才怪,我出聲道,
“叫我林祈吧,我才23歲,別爲難我了。”
老王憨憨的點點頭招呼我進屋,屋檐上的風鈴隨着我們進屋叮噹作響。老王遞給孩子一把軟糖,隨後抱起孩子進了一旁的臥室。
留我一人在客廳,我打量起周圍。
客廳約有二十平米,淡黃色的木牆下,是一塊塊拼接的樺木地板,地面一塵不染,冰箱電視等傢俱一應俱全,牆上掛着泛黃的結婚照。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潔白婚紗,眼神柔情似水,笑容甜蜜,新郎在後環抱着新娘,梳着一個油頭,一副金絲眼鏡鋥光瓦亮,斯文儒雅,倒也有點氣質,這是老王年輕時候。
牆上貼着幾張老舊的金色獎狀,我湊近細看—王凱凱同學在2006年榮獲四年級田徑比賽第三名,還用筆寫有獎品:獎勵一支兒童牙膏......
看來這是三口之家,但未曾看見老王妻子,我正疑惑時,老王聲音在身後響起。
“來來來林哥坐。”
老王說罷便將懷裏的餅乾水果擺在我面前,他臉上血跡已經擦乾,穿了件灰色背心,又戴了副方框金絲眼鏡。
我橫了眼面露難色的老王,說道,
“長話短說,我晚上有事還得回去。”
老王點點頭,又撇了撇嘴,隨後從兜裏拿出一封信擺在桌上。